司空馬沒想到呂不韋突然生氣,直接愣住了。
「主子,到底怎麼回事?」
呂不韋已經懶得去跟司空馬解釋這件事,但毫無疑問,如今那些覺得呂不韋將來會成為超越秦王存在的那幫子人,必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前線的戰況要緊,但這個時候如果不回到秦王嬴政身邊負荊請罪,恐怕會招致更大的麻煩。
即便知道現在是寒冬臘月,呂不韋還是脫掉了外衣,袒胸露背的策馬往咸陽城趕。
司空馬沒辦法一起回去,呂不韋安排他在前線督戰,實則是怕這個蠢蛋到時候在嬴政面前胡言亂語。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到時候問題可就嚴重了。
沈烜那邊接到了呂不韋打著赤膊準備回朝負荊請罪的事兒,頓時笑了笑。
呂不韋果然是聰明人,這一下子就明白了當下必須服軟。
只不過,用這種手段去做事兒,也未必能夠真的讓嬴政心中明白他的赤膽忠心。
果然,沒多久嬴政就讓人找沈烜到宮中,商量著等呂不韋過來以後,要做些什麼事情來壓制。
沈烜搖了搖頭,神色平靜的看向了嬴政。
「大王,不能折辱呂丞相。負荊請罪不管是否真心,但有次態度,已經說明很多問題。」
如此言辭,自然讓嬴政心底多有不痛快。
「你所言我如何能不曉得?可是,如今天下人都以為我是呂不韋的兒子,這樣下去,秦朝的天下豈不是成為呂家人的?」
沈烜明白嬴政的心思,但這時候去想辦法壓制呂不韋,很明顯不是明智之舉。
「大王。現如今呂丞相這低聲下氣姿態,已經先入為主,若大王不肯給一個台階,必定會引起呂不韋這一派之人的針對,到時候,政局不穩也是為難。」
嬴政這時候臉色也是鐵青,「可是若這樣說的話,那麼你豈不是要讓寡人一直對著呂丞相俯首稱臣?」
「那可不是這樣說的。」
沈烜輕輕搖頭,對他也是做出了一番解釋。
「呂丞相現如今並不敢對你多做什麼安排,那是因為他現如今心裡很清楚你是大王,他是臣子,所以才會有如此安排,其實你反過來想想,他如此做倒是給了你機會呀。」
嬴政聽著這話也慢慢的反應過來。
的確。
呂不韋若不是有敬畏之心也不會主動的過來請罪,可是一想到外頭的人做出那麼多的強調,嬴政就無法忍耐。
沈烜知道嬴政是一個驕傲的人,這時候他必定心中五內鬱結,想著要討回一個說法。
但是如今這時刻,呂不韋必然是打量著嬴政會包容他才回來的,倘若他受到了處分,那麼外頭的人正好是可以收攏他,到時候就算是呂不韋在,秦國呆不下去了,也不會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反而,其他的諸國對他是趨之若鶩,必定會高價的聘用他,所以此刻其實嬴政和呂不韋都在賭,賭誰到底離不開對方。
沈烜再一次彎腰朝嬴政開口。
「大王,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你我二人的實力並不足以撼動呂丞相,那既然如此,何不退而求其次?」
「你這話說的倒是有道理,但是為何寡人就要去這麼做呢?」
嬴政背對著手,身體有些僵硬,顯然他的心裡那一冠並沒有像沈烜說的那樣就輕易的過去了。
沈烜嘆了口氣,「若是你不願意和解的話,那麼稍後呂丞相回來,你大可以直接動手。」
聽著沈烜說出如此的話,嬴政也是直接有些愣住,「你不勸寡人了?」
沈烜攤攤手。
「既然大王已經做出了如此安排,那麼微臣說再多的話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不是嗎?」
好小子,這是拿著寡人的話來怒懟了寡人啊!
眉頭緊鎖。
嬴政怎麼可能看不懂這樣的情勢?
可是呂不韋現在的根基如此深厚,要想撼動他就必須經過每一次的事情進行打壓,所以他才會有如此的決定,想要在這一周的事情上給呂不韋致命的打擊。
如今沈烜這麼一說,嬴政卻是有了其他的心思。
「不如滴血認親如何?」
嬴政這時候也是和沈烜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句話,二人相視一笑。
看來他們的心思倒是走到了一塊兒。
沈烜也是目光堅定的看向了嬴政。
「只有這樣才能破除外面的謠言,讓大王的身世清清白白的展現在眾人面前。」
「你說的,正是寡人所想的。」
嬴政甩手,眉眼之中帶著一絲決然。
「那些想要看寡人笑話的,寡人偏偏不讓他們如願,既然是有這個決定你去召集文武百官,等到呂丞相回來立刻滴血驗親。」
「好。」
沈烜立刻轉身去安排,他心裡很篤定,嬴政必定是秦王的兒子,所以這件事情他安排起來也沒什麼壓力。
倒是呂不韋,他稍後是什麼反應恐怕就不得而知了,這麼一想,沈烜的臉上也是再一次多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半晌後。
呂不韋也是袒胸露背的背著荊棘到了嬴政的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此時大殿上的眾人都有些意外,沒想到意氣風發的呂不韋居然會如此姿態。
「大王都是我的錯,請你恕罪。」
望著呂不韋如此姿態,嬴政卻是沒有上去攙扶,冷冷的開口。
「仲父,你不是向來振振有詞,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如今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在指責寡人昏庸,連你做錯事都不知道?」
呂不韋有些愣住,他完全沒想到嬴政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沈烜此時走了過去。
「自古以來王者和臣子之間是應該丁是丁卯是卯的,如今外頭傳出了那麼難聽的話,呂丞相也應該要澄清才是,所以我們準備當眾滴血認親,以此證明大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這不是會損傷大王的軀體嗎?」
呂不韋有些遲疑,可是嬴政卻是輕哼了一聲。
「無妨,只要能證明真相,寡人就算是受損又如何?倒是呂丞相,難道你不敢?還是有什麼其他的顧慮?」
「當然沒有。」
呂不韋也是彎腰行禮,「如果大王非要這麼做,那麼微臣自然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