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一怔，笑嘻嘻的道：「公子爺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們品香樓可不是一般的風月之所，有的是容貌一等一的絕色美女，公子爺肯定挑不出毛病的！再說了，我們這小廟啊，平常能捨得花錢來消遣的，要麼是富商巨賈，要麼是王公大臣，如果品香樓沒有幾個拿得出手的花魁，誰還會來啊！公子爺，小人說得對吧？」

  唐川頓時來了興致。

  這個老鴇子說話綿里藏針的，暗示品香樓一般人得罪不起嘛！

  本少爺是什麼人？本少爺是紈絝！專業的！

  今天你丫要是能讓本少爺挑不出毛病也就罷了，要是本少爺不哈皮，你看本少爺敢不敢砸你丫品香樓！

  說話間，四名馬夫也已經到了。

  唐川拒絕了將白玉雪獅子交給品香樓的人，讓馬夫們看好了坐騎。

  什麼？

  你問唐川有沒有帶錢？

  唐川今天根本就一個子兒都沒帶，他今天就是做好了準備要白票的！

  既然要做一個紈絝，那就得做得徹底些、狂放些。

  不知不覺已經跟著老鴇來到了二樓。

  品香樓裝修華麗、雕樑畫棟，品味不俗。

  老鴇領著唐川來到一個寬敞的包廂。

  笑眯眯的道：「公子爺，您有相熟的姑娘嗎？」

  唐川道：「我第一次來，哪有相熟的，你把你們這兒漂亮的姑娘都叫來，讓我挑！」

  老鴇為難的道：「公子爺，自古以來都沒有這個做法的呀，要不然我給您做主，叫兩個姿色上乘的姑娘？」

  唐川皺眉道：「不給挑？那就把你們這裡的頭牌都叫來。」

  老鴇誇張的哎喲一聲：「公子爺呀，您肯定沒進過青樓吧！」

  唐川眉頭一挑：「什麼意思？」

  老鴇吩咐一名丫頭去倒茶。

  耐著性子解釋道：「青樓呢，一般只有一個頭牌，也就是花魁，接下來便是花吟，花吟取兩個，然後是花芙，花芙一般取五個，再就是花顏，通常是八個。」

  「再就是花女，花女一般有十幾二十個，當然，我們品香樓規模大，花女有三四十個。」

  「這些姑娘呢，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如果公子爺想要更盡興，咱們還有紅牌、紅顏和美顏，她們都是接受過專門的訓練的，包您滿意！」

  唐川笑道：「不過就是包裝了之後吊起來賣而已！」

  老鴇臉上職業性的笑容僵硬了。

  「公子爺，如果您今天沒有興致，可以改日再來。」

  唐川似笑非笑的道：「你這是要趕客嗎？」

  老鴇笑道：「哪裡哪裡，我是看公子爺興致不高……」

  「你說不高就不高了？你怎麼看出來的？別廢話！把你們的花魁、花吟、花芙、花顏都叫過來！本少爺今天包場！」

  老鴇臉上仍然掛著招牌式的笑容。

  「公子爺，您可要三思呀，去年我們品香樓有過一次包場，當時是一位青州來的豪客，包場十萬兩白銀，您……」

  唐川冷笑道：「怎麼的？怕本少爺花不起錢？」

  「不是不是，公子爺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為公子爺著想，不需要那麼鋪張浪費，細水長流、來日方長嘛！」

  唐川正要再說什麼，忽然門口傳來腳步聲。

  「喲，是哪位公子這麼大的火氣呀！是不是我們品香樓沒有合公子心意的姑娘呀！」

  一個嬌媚入骨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緊接著，就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走了進來。

  唐川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而且昨天還見了京城第一才女高素兮。

  可見了這位，仍然心中跟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似的。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女人，天生媚骨，哪怕是她並沒有去刻意勾引男人，她的一顰一笑，都能讓男人神魂顛倒。

  老鴇一怔，起身迎接。

  「老闆娘，您怎麼來啦？」

  女人微微一笑：「這裡交給我吧，你去忙你的。」

  老鴇應了一聲，出了包廂。

  女人把門關上。

  轉身看向唐川。

  風情萬種。

  「小哥長得還怪俊俏的嘛！你來我品香樓是看中了哪一個姑娘？」

  唐川笑道：「本來想見識見識花魁的，但我想現在不用了，老闆娘你就很不錯！」

  老闆娘捂住嘴輕聲笑道：「哪有上青樓點老闆娘的？」

  唐川笑嘻嘻的道：「老闆娘你這麼騷，哪個男人見了你還能走得動道？」

  老闆娘忽然板起了臉：「無禮！怎麼還調戲起長輩來了？！」

  唐川笑道：「你頂多比我大個十歲，裝什麼長輩啊！開個價，本少爺今天晚上就點你了！」

  老闆娘瞪了他一眼。

  「還玩是吧！」

  一股香風襲來，老闆娘湊近了唐川。

  唐川一樂，正準備溫香軟玉抱滿懷。

  老闆娘卻如泥鰍般滑了過去。

  一隻手捏住了唐川的耳朵。

  「嘶！疼！」

  老闆娘沒好氣的壓低聲音喝道：「死小子，簡直無法無天了！你信不信我替我大哥清理門戶？」

  「啥？」唐川愣了，「我去，你誰啊？」

  被她拎著耳朵，就跟大人在教訓小孩似的，實在是有損形象。

  「我是你父親的義妹，你該叫我姑姑！」

  「什麼？！」唐川目瞪口呆，「姑姑？」

  老闆娘眉開眼笑：「乖。」

  唐川罵道：「乖你妹啊，你到底誰啊！我父親啥時候有個義妹了？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老闆娘壓著聲音說道：「唐川！我是不是你姑姑，你可以回去問錢伯！整個京城只有錢伯知道我的身份，現在你知道了，你可別給你父親添亂，我的身份是絕對保密的！以後你就算要逛青樓，不要來品香樓！聽見了沒有？！」

  唐川半信半疑。

  但對方表情嚴肅，似乎又不太可能是假的。

  沒那個必要。

  唐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這個風情萬種的老闆娘真是便宜老爹的義妹，卻又嚴格保密，這意味著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

  老闆娘見唐川老實了，便撒開了手。

  「金香玉。」

  唐川瞬間想起了《龍門客棧》。

  「你以後最好不要再來品香樓，記住，我跟你也沒有任何的關係，明白嗎？」

  唐川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

  品香樓的老闆娘是便宜老爹的義妹。

  而青樓這種地方，不是普通的窯子，能在青樓消費得起的，非富即貴。

  這裡，也是獲得情報的好地方。

  便宜老爹這種安排，是要幹啥？

  這是他的布局嗎？

  唐川看了金香玉一眼，表情也嚴肅起來。

  麻麻批的！

  搞這麼大，難道真想推翻大夏王朝？

  可本少爺還在京城呢！

  難道不顧我的安全嗎？

  這可是會掉腦袋的！

  唐靖堯那孫子難道真的已經有別的繼承人了？

  那老子算啥？

  唐川心中猶如驚濤駭浪，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來都來了。」唐川按捺心中的怒意，臉上卻呈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老闆娘，品香樓的花魁、花吟什麼的，不給我安排一下？」

  金香玉板起了臉，壓制聲線：「還玩是吧？還不回去？」

  唐川慢條斯理的道：「我高調的來了，然後跟品香樓老闆娘關上房門說了幾句話，又這麼就走了？你猜會不會有人懷疑？」

  金香玉略一思索，點頭：「你說得倒也有理，不過，你休想在這裡胡作非為！我給你安排一個乾乾淨淨的清倌人，玩完就走！」

  唐川嘿嘿一笑。

  「這不行！本少爺要玩就玩最漂亮的！給我安排個花魁！要不然我現在就打開門，當眾喊你姑姑！」

  金香玉氣得不輕，胸脯起伏。

  「死小子！還瞎胡鬧是吧！」

  唐川幽幽的一笑。

  「老闆娘，我在他的眼裡，究竟算什麼？是在京城的人質還是可以隨時捨棄的棋子？」

  「不要跟我說什麼已經安排好了，這樣的話，只能騙騙小孩！」

  「你也別說什麼我有怨言，不識大體以及不體諒他的廢話，你轉告他，我不是棋子！」

  「我命由我不由天！讓他最好給我悠著點，別給我惹事！」

  金香玉呆住了。

  「你……你簡直……」

  唐川笑道：「大逆不道是嗎？那又如何？」

  「快去安排吧！本少爺乘興而來，不想敗興而歸！」

  金香玉駭然道：「唐川，你在想什麼？你父親做這些不都是為了你的將來嗎？」

  唐川哈哈一笑：「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對吧？這話聽著怎麼那麼耳熟，這個天下，不是他一個人的天下！不要為了一己之私，罔顧其他人的生死！」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金香玉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唐川。

  「這首詩……是何人所作？！」

  唐川沒有回答她，長身而起，向外走去。

  「算了，已經一點興致都沒有了！告辭！」

  金香玉身形輕盈，立刻起身，追到門口，唐川已經出去，她不方便再追，皺了皺眉，停頓了片刻，才換上了一副慵懶的神態，施施然走出包廂。

  此時，唐川已經下了樓。

  「死小子！長大了呀！」

  金香玉柔若無骨的倚靠在欄杆上，慵懶的流露出傾倒眾生的笑容。

  在金香玉看來，唐川剛剛所說的那番話，並不算什麼，小孩子家，使性子耍彆扭呢！

  那首詩，卻是誰作的呢！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好一副悲天憫人的胸懷！

  金香玉的目光停留在唐川的背影上，忽然在想，該不會是這死小子作的詩吧？

  不，不可能的，這死小子沒這個才華。

  ……

  唐川心中憋屈，因為金香玉的出現，讓他更深入的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當棋子的滋味不好受。

  金香玉說什麼唐靖堯那廝主要是為了給他唐川打江山，簡直荒謬！

  畫大餅誰不會啊！

  老子胃口不好，消化不了那塊大餅！

  唐川敏銳的感覺到，決不能過多的指望唐靖堯。

  最是無情帝王家。

  唐川太知道這一點了。

  為了那個寶座，父子反目、兄弟鬩牆的歷史上太多了！

  自己的路，得自己走！

  萬事不求人！

  還沒走到大門口，忽聽外面傳來打鬥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