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此同時,九華殿內。
應忠拿了碗御膳房送來的涼粥,驗過毒後進了內殿。
裴珺正在看摺子,應忠腳步放輕,走了過去,把涼粥擱下,道:「皇上,這天兒太熱了,您喝完涼粥休息一下吧。」
裴珺把手頭的奏摺放下,拿起勺子隨意攪了攪,就聽到應忠說:「皇上,方才……太后把各宮的小主都叫去了她的永福宮。」
裴珺知道太后這是又在折騰什麼了,嘖了一聲,不耐道:「這一路車馬勞頓,怎麼太后這身子骨也不知道好好休息,偏要折騰一番。」
應忠自然是不敢跟著裴珺吐槽太后的,聞言只是略微低了低頭。
裴珺又問:「太后讓她們過去,說什麼事了?」
「太后讓她們都準備個才藝,說是等半月之後,一起聚上一番,也藉此機會讓皇上看看……」
裴珺嗤笑一聲:「母后一向喜歡那個蕭常在,估計那一日她受的委屈又被母后知道了,偏要想方設法來煩朕!」
「皇上息怒,各宮小主願意的話,皇上就是看看也無妨。」
裴珺淡淡應了一聲,突然想起了姜念,面部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了。
他輕咳一聲,裝作不經意般開口:「瑾常在也跟著去了吧,她們都得練?」
應忠說是,他知道裴珺和姜念之間的感情一向比旁人的要好,於是自作主張多說了幾句:「瑾小主一心愛慕皇上,定然會藉此機會好好準備。」
這話把裴珺說得心花怒放,他勾了勾唇,蕩漾起一抹淺笑:「既然如此,那到時候朕就勉為其難去看看吧。」
啟祥宮內,純妃又仔細瞧了瞧大公主的肌膚,確保上頭的小紅點都消了後,才總算安下心來。
這一次過敏,大公主難受了整整半個月。
原本她的小性子囂張跋扈,一難受這麼久,整個人精神都懨懨的,看著也比平時乖巧了不少。
純妃又心疼又欣慰,她讓大公主坐在一旁好生待著,自己則開始撫琴。
大公主難得安靜下來去聽,她兩隻小手都托著腮,歪著頭認真聽著純妃指尖彈出的琴音。
大公主稚嫩的嗓音響起:「母妃,你為什麼突然彈琴了?」
純妃剛入宮不過一年時,彈得一手好琴,裴珺閒暇時分,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她的宮裡,他在一旁飲茶歇息,純妃就彈著悠揚的琴聲。
那時候裴珺對她的態度雖然稱不上熱切,可兩人相處一向和睦,更像是一對靈魂互補的佳人。
再後來,昭妃半路進宮,裴珺就喜歡去昭妃的宮裡,因為昭妃會跳舞,會講笑話,總是很輕易地逗笑裴珺。
漸漸的,純妃在裴珺的眼中,變成了不諳世事的女子,變成了純淨淡然的人。
純妃也不再彈琴,她本就不愛彈琴,小時候為了練琴,常常彈得十根手指發酸,要不是裴珺喜歡,她或許不會再碰琴弦了。
對於大公主來說,兩年前她還能見到母妃彈琴,之後見到的次數越來越少,直至沒有。
純妃聽著宓兒的詢問,一下子恍了神,反應過來後,笑著說:「再過些日子,母妃就要彈給你的父皇聽了,趁著時間沒到,我再多練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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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太后這次自作主張地把她們叫過去,下了命令,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
有的人想要向裴珺展示才華,卻苦於沒有機會;有的人不求盛寵,只想躲懶。
而純妃,就是希望在這次的宴會上,能讓裴珺回想起獨屬於他們二人的美好過去。
伴隨著賞荷宴的布置,後宮眾人都開始了暗戳戳的、緊鑼密鼓的準備。
說是給了半個月,姜念練了總共不到十天,剩下那幾日,她天天窩在榻上,翹著小腳吃西瓜。
沉香看著自家小主這般愜意的模樣,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她是發現了,姜念永遠和旁人不一樣,別人都在緊張準備,只有她還悠哉悠哉。
掌事姑姑也說她已經跳得很好了,就算不去也可以,於是姜念當真不再去了。
不過沉香對姜念一向有信心,穎妃亦是如此。
……
六月十六,剛好是夏至這一天。
賞荷宴就在一座涼亭下,這涼亭是整個行宮裡最大的,在裡頭擺了許多桌子,一尊大大的冰鑒被搬在了正中央,裡頭擱著大塊的冰。
太后被身旁的宮女攙扶著來的時候,皇后正巧也到了。
她深深看了皇后一眼,倒是把皇后盯得不自在了起來,默默垂下了頭。
因為皇后今日打扮的著實嬌艷,她一向只穿明黃色與正紅色相間的衣裙,今日難得穿了件群青色的衣裙。
這顏色明亮又不失穩重,襯得皇后都年輕了不少。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湊近了皇后小聲道:「這才對,你和皇帝本就是多年夫妻,若是再不懂得打扮,這張臉看得久了也會膩。」
皇后笑了笑,主動攙扶起太后的臂膀,讓她坐下。
妃嬪們陸陸續續都到了,個個都打扮得鮮艷欲滴,引得蜜蜂都是來她們這處打轉。
裴珺一到,眾人火熱的眼神頓時黏在了他的身上。
裴珺面無表情地給太后請了安,隨後坐在主位上,面不改色地掃視了一眼,在經過姜念那個位置的時候微微停滯,又不著痕跡地掠過。
太后主動說:「往日的後宮裡未免太過於沉悶,你們還年輕,哀家就不喜歡看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低沉的樣子,今日天氣正好,大傢伙就湊在一起熱鬧熱鬧吧。」
說罷,諸位妃嬪在下頭齊聲道:「謹遵太后教誨。」
象徵性地說完了話,水果也端了上去,眾人開始吃著東西閒聊,裴珺沉默地坐著,皇后在他的身旁,久違地生出了些早年的嬌羞感。
皇后拿起小巧的酒杯,正準備和裴珺對飲一杯,沒想到下面的純妃率先站了起來,主動道:「太后,今兒這麼好的日子,大家也高興,臣妾就想當場撫琴一曲,就當是為各位助助興了。」
皇后剛提上去的一口氣又立馬下去了,無奈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