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灰濛濛的。
姜念起身時,一眼就瞧見了窗外的天色,烏雲似乎離地面很近,沒了耀眼的日光。
裴珺緊跟著起身,他第一眼先看了姜念,發覺她一直憂心忡忡地望著窗外,視線也隨著她看了過去。
這天氣一看就是要下雨的樣子,裴珺心下瞭然,知道姜念這是擔心他昨日答應的事情,今日因為天氣而不能實現了。
裴珺寵溺一笑,總覺得姜念這性子還幼稚得很。
他抬手捏了捏姜念露出的那一截白皙脖頸,溫聲說:「還愣什麼呢,起身吧,用過早膳後咱們就出去。」
姜念扭頭看了裴珺一眼,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喜悅的情緒跳躍到了她的眉眼中。
兩人起身後,簡單洗漱了一番,今日很涼快,外頭刮著風,姜念只是讓人為她挽了一半的發,另外一半偏在左肩,垂落在胸前。
裴珺依舊是全程餵姜念吃東西,期間得空了自己吃幾口。
兩人出去時,沉香忙遞了傘過去,裴珺不讓任何人跟著,她們有些擔心。
兩人出宮門時,還未下雨。
裴珺牽著她的左手,就這樣一路上慢悠悠走著。
即將下雨的天氣,空氣都是微微潮濕的,兩人走著走著,湊巧碰見了容貴人。
她看到這一幕時顯然是極其驚訝的,只是沒表露出來,也不願意在這種時候彰顯什麼存在感,老老實實地行過禮後退下了。
姜念眯著眼睛,任由風吹打過來。
裴珺看她今日穿得很素,路過一叢花時,便精心挑揀了最好看的一朵,攢在了她的烏髮間。
兩人都沒有講話,只是如同尋常夫妻一樣,在飯後一同出來散步消食。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了那座破敗的宮殿裡去。
姜念是頭一次來這裡,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地面的雜草幾乎高過膝蓋。
裴珺見狀,把傘遞給她,示意她用左手拿著,隨後微微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裴珺一路走到了山茶花的花叢面前,讓姜念去看。
花都被摘走了,只剩下光禿禿的綠莖,姜念笑著說:「皇上送的那些花,現在還沒蔫兒呢,臣妾經常為它撒水。」
裴珺道:「你喜歡,日後你去哪裡,朕就命人在哪裡種滿山茶花。」
話音剛落,空氣的潮濕度飽和,一滴滴雨落了下來。
裴珺立馬抱著姜念大步朝向屋檐下走去,這屋檐破敗,擋不住太多的雨,風將雨滴吹了進去,裴珺放下姜念,把傘打了起來。
姜念有些興奮,伸出手去接雨,鬢邊的花被風吹走了,姜念側目去看,這才突然發現,這把傘歪了許多。
她不滿地將其掰正,裴珺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攬著姜念,兩人貼得跟緊了些。
這一場雨下得酣暢淋漓,兩人在外站了許久也不見有停的跡象,乾脆打著傘回去了。
姜念本來想的是,她和裴珺難得浪漫一次,卻換來了這樣狼狽的局面。
兩人的衣擺都濕了半截,姜念的髮絲上掛了好些水珠,上半身倒是沒怎麼濕。
反觀裴珺,姜念似乎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模樣。
雨水打濕了他大半個身子,髮絲也有些凌亂,金冠上也沾了許多水珠,靴子幾乎濕透了。
𝓼𝓽𝓸55.𝓬𝓸𝓶
她在心裡祈禱自己和裴珺不會出事,結果到了夜裡,她很不幸地打了兩個噴嚏。
裴珺立馬臭著臉召太醫過來,太醫一搭脈就發現,兩人都有著了風寒的跡象。
這下裴珺也不能臭臉了。
兩人一同喝了藥,本以為不是什麼大事,沒想到轉眼間就傳到了太后耳朵里去。
太后平日裡很少出永福宮的門,今日倒是過來了。
她來的時候,裴珺和姜念兩人正窩在一起喝著熱茶。
太后走了進去,原先有些旖旎的氣氛瞬間消散,裴珺的眼神淡到了極致,攙扶著姜念起身。
太后那銳利的眼神先是看向了姜念,姜念面色平靜,福身行禮。
裴珺示意姜念坐下,他往前走了一步,問:「今日天涼,母后怎麼突然過來了?」
太后有些生氣,道:「皇帝也知道今日天涼,怎麼還偏要帶著瑜妃去四處亂轉呢?」
隨後,她又瞪著姜念,顯然把這一切的原因都歸結到了姜念的身上。
「你都是當母妃的人了,為何性子還這般幼稚?吵著鬧著要皇帝陪你出去,現在好了,龍體有恙,你可開心了?」
太后說這幾句話時的語氣實在算不得多好,不等姜念開口解釋,裴珺直接道:「母后,您說話的語氣是不是太差了些?瑜妃並未做什麼錯事。」
太后一聽這話,頓時有些委屈,說:「哀家是關心你的身子,倘若不是得知你著了風寒,哀家也用不著過來這一趟!」
「可是著了風寒的不止兒臣一人,瑜妃也是,今日出去,本就是兒臣提議的。」
裴珺面不改色地說完這番話,直接不給太后開口的機會,繼續道:「兒臣想懶散兩日,便要求瑜妃跟著一起去逛一逛,出去之前,瑜妃瞧見天色不好,還一直在勸阻兒臣,只是她怕兒臣生氣,最終還是依了。」
裴珺直接把事情的起因都攬在他自己的身上,姜念頓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太后半晌沒開口,她最了解裴珺的性子,他壓根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但是他還要這樣說,就是為了護著姜念罷了。
太后道:「……哀家明白了,可是你既然著了風寒,就該回九華殿好生歇息,你一直待在瑜妃這裡可不行。」
「你們二人都是帶著病氣的,要是再互相染上了,只怕這風寒好起來也慢。」
姜念起身,她也不想因為這種事情鬧大了,站在了裴珺身邊,輕輕戳了戳他。
裴珺像是毫無察覺一樣,寸步不讓。
「兒臣留在這裡,瑜妃可以好生照料兒臣。」
裴珺故意這樣說,實際上應當是他能好生照料著姜念,但太后聽去了,就只會覺得,妃嬪應當是侍候皇帝的,不應該反過來。
太后幾乎要被氣笑了,她看著姜念受了傷的右肩膀,說:「瑜妃傷口未愈,她能服侍好?」
「原來母后也知道瑜妃受了傷啊……」
裴珺突然幽幽道:「這幾日母后沒有分毫的關心,就算遣人來問問也沒有過,兒臣還以為母后毫不知情。」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