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珺聽完這句話,面上沒什麼表情,可眼底的冰冷卻是冰到了骨子裡。
「這件事和她無關,母后是對她不滿,所以就要藉此對她發泄怒火?」
裴珺的眼神極淡,可這副神情卻讓太后心悸,她囁嚅著唇,道:「哀家是看她和穎妃平日裡走得太近了,所以才會這樣想……」
對太后而言,穎妃可以稱得上是她最滿意的兒媳,皇后是足夠穩重,可少了幾分聰穎圓滑,時間久了自然容易讓人感到膩味與沉悶。
穎妃這樣優秀,偏偏和那個姜念成了好姐妹。
「母后從未了解過她,兒臣真是不明白您對她莫名的偏見是從哪兒來的……」
裴珺冷著臉說完這句話後,太后也有些惱了。
她之前就警告過姜念,不能狐媚惑主,更不能讓裴珺只獨寵她一人。
如今看來,她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啊,裴珺這麼冷淡性子的人,要不是前朝大臣硬往他的後宮裡塞女人,只怕他這輩子都不會對某個女人產生異樣的情愫。
偏偏這個姜念就做到了,還做得很好。
「如今,你要為了那個瑾嬪和哀家對嗆嗎?!皇后都被你關了多久了,就算要養病,這麼長時間了還不出來,你把皇后的臉往哪兒擱?穎妃撫不撫養宓兒本就由不得她做主!」
太后的神情陡然變得嚴厲,裴珺只是無聲嗤笑。
其實穎妃的拒絕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他是帝王,說一不二。
只是考慮到穎妃和姜念同住一宮,兩人關係又那麼好,要是宓兒真的過去了,姜念的心裡肯定不舒坦。
所以他才會妥協,再說了,穎妃也好,嘉嬪也罷,能否照顧好宓兒,關鍵都在於宓兒她自己。
她們更喜歡乖巧聽話的孩子,宓兒的性格的確有問題,若是真能改變一些,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兒臣將宓兒交由嘉嬪撫養,並打算賜予她封號,將她晉位。」
裴珺說完這句話,太后的臉色才緩和了幾分,只是仍然有些勉強:「嘉嬪……也不是不行。」
裴珺沒有再看太后的表情,繼續說:「兒臣也打算給穎妃和瑾嬪兩人晉位。」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仿佛只是在跟太后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太后反應了幾秒,當即氣得瞠目結舌,嗓門也大了幾分:「瑾嬪?你給瑾嬪晉位?皇帝,你莫不是真的被她迷了心竅!」
裴珺做的這個決定,太后也無法阻攔,她正是因為知道自己無法阻攔,才會這麼生氣。
「皇帝,你忘記她的出身了嗎?」
「出身?瑾嬪的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眾人都能知道,她是兒臣的妃嬪,是兒臣最寵愛的妃子。」
太后:……
她的下巴幾乎要被驚掉了,心中覺得荒唐至極,裴珺要給穎妃晉位也就罷了,給無功無過的姜念晉位,成何體統?
太后心裡這樣想著,嘴上也的確把這句質疑說了出來。
「無功無過?」
裴珺緩慢地咀嚼著這四個字,唇角掀起:「無功無過,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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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皇帝這話說的,無功無過尚且如此,倘若她真有什麼機會立功了,你是不是要將她捧到天上去!」
太后瞪著裴珺,蒼老的身軀氣得打顫。
裴珺沉默不語,並不否認。
太后深吸一口氣,她看著裴珺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就生氣。
除了生氣之外,更多的則是心慌。
姜念沒有出現之前,她和裴珺之間,最起碼是一派母慈子孝的樣子,雖說自從裴珺長大後,他不再是那個可以任由自己打罵的孩子了,可大多數時候,他還是願意給自己一些面子。
如今為了一個姜念,他都公然違抗自己的命令了。
這種眼瞅著裴珺逐漸脫離自己掌控的現象,讓她心慌不已。
如今是不可能改變裴珺的想法了,她只能退一步,說:「好,你執意要給她晉位,哀家不管,只要你能為她抵擋住前朝大臣不善的視線,只是,你得把皇后放出來。」
說來說去,太后還是在意皇后的處境。
裴珺眼中的嘲諷之意幾乎不加掩飾,不用太后說,他也只是關她一段時間而已。
一國之母要是就這樣被他不明緣由地關起來,那些奏摺和唾沫星子只怕要將他淹死。
他倒是不怕,只是時機不合適,身份不合適,坐在帝王這個位置上,要考慮的東西實在太多。
「好,皇后養了這麼些時日的病,想來也清楚自己有哪些問題了……希望她不會讓朕失望。」
裴珺總算鬆了口,太后閉了閉眼睛,重重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問:「後宮的動靜前朝可是都盯著呢,你給瑾嬪晉位,就不怕她被人安上個妖媚惑主的罪名?」
裴珺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道:「母后,妖媚惑主這四個字倒也不一定是罪名,至少放在我和瑾嬪兩人身上,格外合適。」
太后:……
她也就是現在身子骨還算硬朗,不然這麼大年紀的人了,聽到這種不成體統的話,早晚能被裴珺氣死!
裴珺無視太后被氣得發黑的臉色,繼續大逆不道地說:「真有什麼事,兒臣在瑾嬪面前擋著,身為帝王,難不成還護不住一個人了?」
太后胸悶難受,無力地咳了兩聲,擺擺手讓裴珺快滾。
裴珺總算是滿意地笑了,只是笑意不達眼底,起身後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兒臣不叨擾母后了,母后注意身子,好生歇息,兒臣先行告退。」
裴珺走後,太后狠狠灌了幾口涼茶,這才壓下心頭的怒火,一旁的姑姑小心翼翼道:「太后彆氣壞了身子,皇上也不是存心要讓您不痛快,您說說,皇上都執政四五年了,還不許他格外喜歡一個女人嗎?」
「最起碼皇后娘娘能出來了,說明皇上還是願意聽您的話……」
「皇后出來之後,讓她來見哀家!」
太后沒好氣地開口,隨後站起身,煩躁道:「扶哀家去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