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姜念隱隱感覺到小腹在有規律地收縮,快速道:「沉香,秋蘭,快備水,我要沐浴!」
這可能是短期內最後一次洗澡了,生完孩子之後要坐月子,想洗澡都不能洗!
她有一些潔癖,平日裡每天都要仔細沐浴的,坐月子約莫要四十天,四十天不能沐浴洗頭髮,想想都可怕!
沉香她們動作迅速,倒是小安子在外頭一聽姜念這麼急切地要沐浴,猜到可能是要生產了,掐著小福子胳膊上的肉,又緊張又焦慮。
不過他們再如何緊張自己的主子也沒用,他們不是太醫,也不是宮女,只能在外面乾等著。
姜念一邊洗,一邊在嘴裡不停念叨:「寶寶啊,你慢一點出來啊,母妃得好好洗個澡,慢一點慢一點……」
沉香聽姜念像念經一樣,又想笑又擔憂,只是手中動作不停,麻利得很,為姜念洗著頭髮。
姜念把水往自己的身上潑,一邊潑一邊說:「沉香,你洗仔細一點,尤其是頭頂,未來我會不會臭全看你了……」
「是!」
沉香自知責任重大,指腹揉搓得更加賣力,姜念疼得齜牙咧嘴,還是不停地說:「對!就是這個力道,繼續繼續!」
幾人風風火火為姜念洗完了身子,她出浴之後,穿上衣裳的瞬間,突覺雙腿之間一陣暖流,在外待命的太醫與接生嬤嬤魚貫而入。
姜念躺在床榻上,一張被子的四角被扯開,兩個嬤嬤跪在床尾看了看,姜念內心忐忑,詢問道:「我是不是要生了?」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堅定地搖搖頭。
姜念:……
她深吸一口氣,好!我等!
蓮心拿了一盤點心過來,跪在床頭,姜念歪頭捏了一個吃,差點吐了出來,大聲說:「這麼甜!」
蓮心點頭:「因為小主吩咐了要甜的,能補充能量的,所以……」
「倒也不至於這麼甜,御膳房的糖是不是都濃縮在這一盤點心裡了!」
屋外,裴珺和皇后乘著夜色快步走了過來,裴珺腳步不停地走到門外,直接伸手將門推開,一旁的人甚至來不及驚訝,就看見裴珺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姜念的床榻邊。
此時姜念狀態還不錯,看著活力滿滿,也不疼,只是小腹略有些不適感罷了。
皇后本來是想在屋外侯著的,畢竟女子生產滿是血腥氣,可裴珺就這樣進去了,她也只好跟著進去。
兩個嬤嬤在一旁跪著,姜念看著兩人進來了,小聲說:「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姜念的腦袋用枕頭墊高了,皇后見狀面露關懷:「瑾貴人,你現在感覺如何?現在全後宮都在等著你的好消息啊。」
到底有多少人等著「好消息」,只怕姜念數都數不過來了。
姜念實話實說:「嬪妾現在還好,但過會兒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對比起皇后的平靜,裴珺更像只無頭蒼蠅,他坐在姜念身邊,握著她的手,道:「念念,你若是痛了就喊出來,朕在你身邊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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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皇上恕罪,小主生產時,最好不要喊出來,保存體力才是最要緊的。」
嬤嬤滿臉訕笑,忍不住開口科普了一些知識。
裴珺:……
嬤嬤又繼續說:「皇上,待會兒小主生產,您若是留在這裡,只怕……」
只怕你有點礙手礙腳了。
當然了,這話她可不敢完全說出來,裴珺的臉色已經黑了,合著在場的各位,他是最多余的那一個唄?
皇后到底是經歷過一次生產的人,這樣的場面她只覺得熟悉,象徵性地關心了幾句,看著現場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這才退了出去。
穎妃早就忍不住走進屋內了,她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姜念,此時的汗水已經黏住了她的頭髮,唇色略微有些蒼白。
穎妃伸手緊緊握住了姜念的手,她五指用力,好像要把自己體內的能量傳遞到姜念身上。
「你可一定要加油,我在外面為你祈禱,等你生產完了,咱們再一起去御花園玩……」
穎妃心中異常擔憂,她並未體驗過生產,可也知道女子生產一向不易,她好不容易在這深宮尋得一位真心的姐妹,不希望姜念會出任何問題。
過多的話也不宜多說,她怕嚇到姜念,只是緊了緊兩手,眼眶通紅。
姜念感受著穎妃手心的溫熱與滑膩的汗,嘴角扯了一抹笑:「姐姐,不要太擔心我……我一定會平安生產的。」
穎妃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又緊張又害怕,以至於喉嚨哽咽,只是重重點頭。
比起接生嬤嬤、太醫,她們留在屋子裡起不到任何作用,穎妃出去前,又是三步一回頭,看了姜念一眼又一眼。
冉兒知道自家娘娘與姜念情誼深厚,此時只能寬慰:「瑾小主福澤深厚,定然沒事的。」
穎妃惴惴不安,只是咬著唇點頭。
裴珺始終沒有走,他擔心姜念會惶恐不安,會害怕,可自己也無法為她分擔一絲一毫的痛苦,只能不停地與她講著一些趣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姜念一開始還能勉強聽著,她知道裴珺的用意,此時也希望裴珺能留下陪著她。
只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下腹的宮縮越來越劇烈,她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慘白著一張臉,張著嘴小口小口地呼吸。
嬤嬤讓她放鬆下來,可姜念的身軀僵硬如鋼板,一牽一拉之間,下體的疼痛就會瘋狂攻擊她的神經。
裴珺住了口,那清墨似的眼眸中被擔憂填滿,他拿著乾淨的帕子一遍遍為姜念擦著額頭冒出的汗,小聲夸著:「念念真的很棒……待你順利生產之後,朕要晉你為嬪,再忍一忍……」
下體像被什麼東西用蠻力生拉硬拽,這樣的疼痛難以言喻,只能悶在嗓子裡,叫都叫不出來。
姜念頭一次感受到了害怕,當她一遍又一遍詢問接生嬤嬤可以了嗎,得到的答案永遠都是讓她再等等。
她不知道自己的宮口開到了幾指,更沒有預料到原來這個過程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