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站在姜念面前了,如此近的距離,這才看出了姜念眉眼間隱隱帶著的疲憊之色。
裴珺第一時間把姜念疲憊的原因歸結到了太后的身上,他方才聽皇后說姜念住在永福宮,心中不由得緊張。
太后待人一向不冷不熱,雖不至於討厭姜念,卻也絕對稱不上喜歡。
如今姜念被迫住在永福宮,估計受了不少委屈。
一想到這裡,裴珺對姜念的愧疚、想念如洪水般決堤,他伸手輕輕捏住姜念耳邊的一縷髮絲,輕柔地掖在耳後。
裴珺的眼中是化不開的柔情,好似在烈陽下炙烤的蜂蜜,甜絲絲的。
此時裴珺也不顧旁人的感想了,乾脆地問:「你住在永福宮可還好?太后待你如何,數日不見,朕怎麼瞧著你又瘦了呢。」
裴珺捏了捏姜念雪白的腕骨,灼熱的溫度留在了姜念的手腕上。
姜念笑得清甜,一如既往是那般乖巧的模樣,柔聲說:「皇上放心,嬪妾在永福宮住得很好,太后待嬪妾也很好。」
小丫頭這副乖巧的模樣落在裴珺眼中,心都軟了下來,他低頭看著姜念的小腹處,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朕離宮這麼久,剛一回來,你就給朕帶來了這麼大一個驚喜,朕要給你晉位。」
純妃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為了給自己找不痛快似的,死死盯著裴珺的臉。
盯著他那張滿含柔情蜜意的俊俏臉龐,微微發涼的步搖被風吹得碰著她的側臉,心也泛起涼意。
姜念會晉位,皆在眾人意料之中,皇后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們還是失敗了,沒能在裴珺回來之前,把姜念除掉。
皇后料定了姜念不敢放肆地提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可姜念是經歷過一遍生死的人,在長秋宮生活的時日雖然很短,卻讓她明白了許多道理。
在後宮,她自己有再多聰明才智都不足夠與人抗衡,她必須得有權力,必須要利用裴珺對她的點點愛意。
於是,姜念淡然一笑,好似對位分全然不在意似的,說:「嬪妾晉不晉位都無所謂,只是穎妃姐姐實在無辜,協理六宮之權就這樣被莫名收回了。」
皇后驚愕地猛然轉頭,裴珺背對著皇后,看不見皇后此時憤怒的面容。
姜念無視掉皇后滿是警告的視線,眼皮微微低垂,柳葉兒似的細眉輕輕蹙起,眼尾也泛了紅,吸了吸鼻子。
裴珺最見不得的,就是姜念這副強忍委屈的可憐模樣,他的心好似被貓爪兒撓過似的,頓時有些急切:「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你別哭啊……」
裴珺不會安慰女子,看著姜念情難自抑的模樣,他只好暫且轉身,詢問穎妃:「穎妃,朕給你的權力,怎會被突然收回,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最後一句話,裴珺的尾音下沉,顯然是動了怒。
穎妃知道,她們反擊的時刻來了,當即無奈開口:「皇上,您不在的時候,臣妾想著瑾妹妹孤獨,便時常去春錦閣尋她閒聊。」
裴珺安靜聽著,又忍不住打斷:「你們二人關係好,朕都知曉,你快些說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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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這便是重點,皇后娘娘與純妃娘娘二人,竟然以為臣妾和瑾妹妹之間……是見不得人的關係。」
穎妃說到這裡,已然是帶了泣音,看樣子也是委屈壞了。
純妃一時間慌了神,裴珺的眼神剛看過去,純妃就忙下跪,突如其來的動作帶得她頭上的珠釵亂晃。
皇后不服氣地跟著跪下,大聲辯解:「皇上,臣妾身為六宮之主,斷然不會草率地決斷什麼,若不是有證據,臣妾自然不會相信!」
姜念立即追問:「皇后娘娘說得言之鑿鑿,好似您親眼見到了什麼一樣,倒不如請娘娘仔細說說,嬪妾到底是如何行為不檢點的?」
「你……皇上,瑾常在都敢這樣頂撞臣妾了,未免太過於恃寵而驕!」
裴珺被這幾人左一言右一語吵得頭疼,這皇后可真是沒讓他失望啊,他就知道,自己走的這些日子,怎麼可能無事發生。
裴珺抬了抬手,看向純妃,這裡只有她沒說過話了,問:「純妃,你來說。」
於是,純妃語速飛快地說完了這一切,也提到了蕭常在。
可裴珺壓根連個眼神都沒分給蕭常在過,她自己心裡不安,偷偷跪著了。
裴珺先坐了下去,認真聽完所有的話之後,一撩眼皮,底下的人都緊張地看著他,等他的態度。
裴珺先是看向穎妃,說:「穎妃,你肩後的傷可是真的?」
穎妃認真道:「自然是真的,這傷疤可做不得假!」
裴珺淡淡嗯了一聲,又看向姜念,問:「那畫本子,的確是侍衛從宮外不小心帶來的?」
姜念點點頭:「嬪妾不敢欺瞞皇上。」
裴珺輕笑一聲,迎著皇后和純妃兩人驚訝的目光,一字一頓道:「事情解決了,從此刻起,恢復穎妃的協理六宮之權;瑾常在有孕,朕大喜,晉位貴人。」
皇后:……
純妃:……
這未免太過於兒戲了!
皇后有些急切:「皇上,茲事體大,需得好好審查,不可就這般隨意結束了啊!」
裴珺抬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樑,道:「皇后,朕看你是糊塗了,她們二人清清白白的姐妹之情,被你們妄加猜想,瑾常在也解釋了那畫本子是怎麼來的,還需審查什麼。」
純妃用力咬著唇,裴珺這是執意袒護姜念了,甚至都不願意派人去查一查!
皇后也明白了裴珺的意思,不免有些落寞,低聲道:「是……臣妾明白了。」
皇后以為這事兒就要這樣結束了,沒想到姜念還要繼續作妖,只見她突然跪在了地上,淚眼婆娑。
裴珺一看她這動作,被驚了一瞬,快步走了上去,衝著姜念遞出了自己的手掌,無奈道:「你可是有身孕的人,別動不動就跪了,朕看著也心疼。」
姜念被攙扶起來,她柔柔起身,情緒略有些激動,哽咽道:「皇上願意信任嬪妾,那嬪妾就算被禁足於長秋宮那幾日所吃的苦,也算不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