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華宮內,冰塊添的再多,人去的多了,一熱鬧,又是一陣燥熱。
昭妃煩躁地自己扇著扇子,她嫌夏荷動作太慢,乾脆自己動手。
皇后穿著得體,坐得端莊,只是也同樣覺得燥熱。
姜念一進來,零星幾人抬頭看她,大多數人都打不起精神來,仿佛被熱化了一樣。
穎妃機敏,並未過多關注姜念,只是對皇后提議:「娘娘,雖說大家身處行宮,可這樣大的太陽也實在受不了,不如送去各宮的冰塊分量都多一些罷。」
皇后沉吟片刻,冰窖里的冰是足夠的,只是年年都為了預防些突發狀況,會留下不少的冰。
可現在眼看著大家熱得受不了了,姜念那臉也有些蒼白,她想了想,便允了下來。
眾人熱得在那兒喝茶,純妃搖著扇子,悠悠打量著眾人。
姜念平日裡瞧著是氣血充足、身心康健的樣子,今兒不知怎的,這嘴唇都發白了。
純妃想了想,突然用扇子指了指姜念的方向,臉上端的是和善的笑:「瑾常在是怎麼了?本宮瞧著你氣色不太好,是太熱了嗎?多喝兩口茶水吧。」
皇后一向愛喝濃茶,雖說懷孕的人不是不能喝茶,只是得適量,喝些清茶倒也沒事。
姜念一進來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沒想到還是被純妃盯上了。
不得不說,純妃這察言觀色的能力,的確是強。
姜念一聽這話,當即端起桌上的茶飲了兩口,無奈道:「多謝娘娘關心,嬪妾一向受不了暑熱,這茶還是溫熱的,嬪妾正流著汗,不是很想喝。」
純妃看著姜念喝的毫不猶豫,悠悠收回了視線,笑著道:「原來如此,其實臣妾也不是很想喝,以後還要勞煩皇后娘娘備些酸梅湯比較好。」
蕭常在見狀突然說:「其實瑾常在也不見得是受不了暑熱,依我之見,是皇上不在了,瑾常在做什麼都虛弱了。」
蕭常在慣會陰陽怪氣,說話帶著刺兒,實在是不招人喜歡。
姜念呵笑一聲,眼神毫不掩飾,直直看向蕭常在:「蕭姐姐說話真是好聽,怪不得太后喜歡呢。」
「你……」
太后現在分明不喜歡她了,姜念是故意拿這事嘲諷她!
本來天氣就炎熱,人難免心生煩躁,皇后懶得再聽眾人鬥嘴,讓大家都散了。
啟祥宮內,純妃身上穿了件用絲織就的輕紗,布料稀疏,透風輕薄。
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喝著涼茶,扇著扇子,頭髮一絲不苟地盤了起來,露出圓盤似的臉。
蕭常在小心翼翼地邁步走了進去,額頭上還隱隱掛著兩滴汗珠。
純妃一瞧她來了,忙坐起來,笑得眉眼彎彎。
純妃積極道:「瞧瞧這天兒,把蕭常在熱的,夏荷,快呈上涼茶。」
蕭常在還有些靦腆,夏荷遞了茶,她不敢耽擱,連忙伸手接了過去。
純妃把蕭常在謹慎的樣子看在眼裡,垂眼一笑,直接說:「皇上走了,這一去沒有一個月只怕是回不來的,妹妹一心想得恩寵,難道就沒有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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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可是個大好的時機啊,以後你再等幾年,只怕都等不到皇上出宮了。」
蕭常在心生警惕,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純妃這樣的人,無緣無故地不會要和她這個常在講話。
蕭常在的小動作就是愛揪著自己的裙擺,她思索的這一會兒,衣衫又起了皺,帶著幾分潮濕,是她手心的汗液。
純妃也不急,慢悠悠飲著涼茶,她是不喜歡姜念,更容不下這樣貌美的女子出現在後宮。
只是目前來看,她更想除去的,還是穎妃。
只要姜念沒有身孕,她再得寵也無妨,左不過是個常在,位分再升,也絕不可能越了自己去。
可現如今昭妃萎靡不振,眼看著半個後宮都要被穎妃握在手上了,她可沒有子嗣,權利要比自己還大。
純妃一心想將權力握在自己的手中,至少在她生下皇子之前,旁人最好都不能有孕……
至於已經存在的大皇子……日後她自當想法子對付。
而蕭常在現在心裡最嫉恨的人,無非就是姜念了。
純妃知道蕭常在心裡頭不舒坦,就憑這三番兩次話語間故意陰陽姜念,她就能窺得一二。
蕭常在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用氣音小聲道:「瑾常在……恩寵太過,若是能除掉她,皇上定會多注意咱們。」
純妃一聽這話,橫了她一眼,嗓音尖銳:「本宮還不需要瑾常在消失才能得到那點微不足道的恩寵。」
現在雖說裴珺最常去姜念那裡,可每個月裴珺也會來純妃這處一兩次,昭妃也有一兩次。
蕭常在訕訕笑著,自知說錯話了,忙放低姿態,卑微道:「是嬪妾……嬪妾需要那點恩寵。」
蕭常在自入宮以來,一次都沒侍寢過,她本以為裴珺會礙於太后的臉面,好歹寵幸她幾次,結果卻……
純妃內心滿是對蕭常在的鄙夷,面上笑的和善:「你若是想除掉瑾常在,只怕不好做,你平日裡勤快些,多往瑾常在的春錦閣走動走動。」
蕭常在嘴角略微抽搐,純妃早說啊,她之前對姜念態度倒還是很恭敬,至少面上沒顯露出什麼來。
這幾日她總是陰陽姜念,又要獻殷勤去她跟前走動,姜念自然會心生警惕。
蕭常在把自己的顧慮說給純妃聽了,純妃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無礙,你使勁往她跟前湊就是了,她總不能直接把春錦閣的大門關上,攔著你不讓你進去。」
蕭常在還在猶豫,純妃突然往前俯了俯身子,看向蕭常在的眼神滿是侵略性,似一條毒蛇在幽暗處吐著蛇信子。
「有些時候,破綻就是在不經意間露出的。」
純妃輕聲說完這句話,蕭常在的身上莫名起了層雞皮疙瘩,七月酷暑,她身上卻生了些寒意。
蕭常在說話也不由得結巴了起來,道:「嬪妾知……知道了。」
純妃滿意地勾了勾唇角,姜念能得了裴珺的恩寵,並不可能只是靠那張臉。
純妃堅信這世上絕沒有完美的人,也絕沒有不隱藏任何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