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亡人小朋友送來我不知道咋處理也就算了,跟抬重的老幾位打聽了一下家屬,結果得知家屬也沒來,說明天早上過來。
我看了看表,三點半了。
孩子都沒了,你差這幾個小時睡覺時間?媽的沒長心吧?
眼下情況更加棘手了起來。
我不知道怎麼處理連體亡人,還是兩個小朋友,家屬也沒來,死因不知道,雖然是去醫院接的屍,但是橫死的還是怎麼死的,靈車司機也不知道。
一時間,諸多問題全部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一時犯難之下,我沒辦法,只能把電話打給了白無常。
本以為這個時間點白無常在休息,沒想到他直接秒接了我的電話。
「啥事兒?」
「打擾了!白哥,我這有點事兒,可能需要找我爺爺問一下......」
「找老爺子啊?行,你等會兒,我現在過去找他。」
說完,白無常掛斷了電話。
五分鐘之後,電話打了過來,我接起來一聽,是我爺爺。
老爺子很明顯在底下日子過得不錯,這語氣聽著很是意氣風發。
我把我目前遇到的困難事問了問我家這老爺子,最終從我爺爺那裡,得到了完整的流程表。
我爺爺說他那邊還有事情需要忙,等忙完了,估計他和我奶奶的電話卡也就辦下來了,讓我先負責亡人這邊的事情,畢竟死者為大。
掛斷了電話之後,我回到了靈車邊上,告訴抬重的幾位:「正常抬重,只不過這次不往靈堂方向抬,而是從天池的走屍口往裡抬。」
所謂走屍口,其實就是天池內部的一條走廊,在那邊有一扇門,一般情況下是需要火化的屍體,會從走屍口送出來。
一是這個地方是專門用來走亡人屍體的,二則是,大部分從這個口子出來的屍體,都是在靈堂里發生過意外,比如說起屍了或者遛彎了的屍體,從這走也是為了提醒亡人,您已經走了,別再起來嚇唬人了。
原本天池的工作人員,在我沒來之前,所有屍體都是從走屍口進出,在我來了之後,這也講究也就沒了,畢竟從走屍口那邊走的話,要繞一個大圈子,純純浪費時間。
況且,亡人魂魄在與不在,我是知道的,真要是亡人主動引起了起屍,我直接和對方談就行了,哪裡還用繞那麼大個圈子,最後我還得幫忙把紙棺從裡面往外抬。
抬重的幾個老頭兒可能也是看我這麼篤定,立馬就給亡人轉移到了鐵床上,順著天池的走屍口,直接推了進去。
我呢,則是和另外兩名抬重的老頭兒,在走屍口原本的出口處,迎接亡人。
等亡人被送到了走屍口處的時候,我和抬重的人,從走屍口的鐵床上,往外面送了個藍色兒的紙棺過去。
往常要等到後面才會入的紙棺,現在需要提前準備,而且亡人現在身上還穿著的是自己的衣服,一會兒我要在靈堂里,直接給這...兩位亡人穿壽衣。
壽衣講究的是個寬鬆肥大,但眼前這二位是連體的一個狀態,尋常壽衣肯定是穿不上的,所以就需要裁剪一下。
我本來打算自己動手,但我爺爺卻和我說,壽衣這方面的事情,不用我這個半吊子上手,直接打電話找我那位紙紮匠朋友就行,人家祖傳學紙紮的,都知道這種情況下的壽衣該怎麼處理。
所以在把亡人請到靈堂之後,我再次把電話打給了喬固。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喬固,一聽說我這有位連體亡人,還是個歲數不大的孩子,立刻就精神了,告訴我他現在已經在穿衣服了,一會兒就到。
喬固來的的確挺快,也就個七八分鐘,車就開到了天池。
喬固幾乎是從車上跳下來的,跑進了靈堂里,喬固跪在了蒲團上面,對著面前的亡人三叩首。
接著,喬固打開了紙棺,拿出了一個小捲尺,量了一下亡人連體處的位置,以及連體的長度。
把所有數據全都記好之後,喬固就去了天池的庫房。
也就是個五六分鐘?喬固就已經把壽衣裁剪好了,側面連體的位置,他提前給開了個口子,等我倆聯手把壽衣穿上之後,發現嚴絲合縫,位置絲毫不帶差的。
最後,喬固現場上針線活,直接把兩件壽衣縫合在了一起。
等他縫完衣服,我一看好傢夥,到底是專業紙紮的,這壽衣活乾的可真漂亮。
壽衣也穿完了,我將紙棺重新合上,帶子不系,去庫房拿了兩套香爐以及上供用的東西,順便還多拿了一個供桌。
連體亡人,吃香火必須要分開。
畢竟活著的時候,倆人就在一起「分不開」,這到了下面,必須得分清楚誰是誰的。
畢竟如果二位不想要分開吃香火的話,人家自己能調整,而我們這邊,必須要分開上供。
對方的心思我們猜不中,所以還是按照最保險的方式進行準備。
等香燃燒起來,供果點心全都擺好了之後,前期的準備工作,基本上也就算是辦完了。
我給我爺爺打了個電話,報告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同時,他也給我說了幾個....比較讓我意外的消息。
我和喬固,坐在靈堂里抽著煙,他打了個哈欠,笑著對我說:「這麼多年了,裁壽衣的活兒,我前後加起來也沒幹過幾次,手都生疏了。」
我笑了笑,說喬哥你這手生了,這活不也乾的賊漂亮嗎?你要是讓我來,我可沒法弄得這麼嚴絲合縫。
反正就是一套商業互吹,我倆也都對這個比較受用,雙方也都挺開心的。
就是咋說呢,喬固有真本事,我也有真本事,還是那句話,惺惺相惜,畢竟同為陰四門傳人,我們倆合起伙干殯葬,不誇張的說,倆人能包攬六七個人的工作量,而且我倆乾的還更快更漂亮。
在靈堂里一直坐到了早上天亮,白曼詞和紅葉以及柳雲屠都來到了我這,幾位老仙兒來了之後,找了個沒人地方直接上了我的身,開始日常的捆竅磨合。
白曼詞呢,則是替我在靈堂盯著,我回辦公室多少睡一覺。
但是這一覺,依舊沒有睡踏實。
不知道怎麼的,亡人家屬忽然就在靈堂里,和白曼詞吵了起來。
我聽見了動靜去了靈堂,發現白曼詞想要把家屬拽到外面,但家屬卻一把給白曼詞手打到了一旁,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誰讓你準備這個紙棺的?一百多塊錢的東西,招呼都沒跟我們打就拿過來了?賺錢也沒有你們這麼賺的吧!把這紙棺給我扔了!我們家不用這東西!」
我走過去,把白曼詞護在身後,對家屬解釋說,這個紙棺是必須要有的,不是我們想賺你錢,是如果沒有這個紙棺的話,你們現在已經沒命了。
「你說什麼!」亡人家屬一把抓住了我的領子,看那樣子好像是想動手打我。
我冷笑一聲,直接一把抓住這男人的手就給他硬拽了下來。
「我就問你一句,孩子身上那些淤青誰打的?」
「不知道!」
「好好好,不知道是吧?來喬哥!撤紙棺!」
在我和喬固拿來鐵床,打算撤走紙棺的同時,我看了看面前這個滿臉怒氣的男人,笑著對他說:「我送你個順水人情,孩子身上這淤青既然不知道是誰打的,那我把紙棺撤走之後,當天晚上孩子就會去找打他的那個人尋仇,你不需要為你家孩子不平了,誰種下的因果,孩子自己就會去處理。」
等抬重的人到了,我們幾個人合力撤走了紙棺,當著家屬的面,我直接把紙棺踹的粉碎。
做完這一切後,我看了看亡人家屬,淡淡說道:「回家換身新衣服吧。」
亡人家屬一頭霧水,不知道我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而喬固和白曼詞,卻都知道我的習慣。
我能說出這話,就已經代表,不管晚上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去管他們了。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把你自己家孩子活生生打死,那就要做好承受因果的準備。
浪費兩位亡人一世為人的機會,這因果,我不可能去主動幫著承擔,我只能是順手替亡人化解。
順水推舟的事情。
誰死誰活,我才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