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領著白曼詞,身後跟著隱匿了身形的曲妍和紅葉,直接去了天池的遺體美容間。
到了地方之後,那美容師並沒有張口繼續罵我,而是冷冷的盯著我。
「把握好你最後這七天時間,後事什麼的你提前交代清楚。」
其實認真說,我要是想保他,很輕鬆。
有曲妍和紅葉在,即便是二位亡人來找他尋仇,也絕對能把事情處理好。
其實說實話,剛才我是在氣頭上,想著這人死了就死了,和我又沒有什麼關係。
但這會兒亡人的事情處理完了,我也冷靜下來了,仔細一琢磨,如果就是因為人家罵了我一句,我就放任不管,讓亡人回魂取他性命,多少有點.....嗯.....
不過我到了遺體美容間之後,發現這人還是有些不在乎這件事,就用話點了點他。
「你可真會說笑,老子接手的遺體也不少了,我現在不依舊活的好好的?」
「室外縫屍,可以說等於曝屍荒野,我主張請亡人進屋縫屍,你咬死口就是不讓進,你說頭七還魂的時候,他是來找你索命還是來找我?」
「愛找誰找誰!老子不怕!」
我一看這人情緒瞬間激動了起來,臉也紅了,但眼神卻是有些閃躲,就明白了。
呵呵。
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要是服個軟,老子沒準還能幫幫你,那既然你是這個態度,那我就沒必要繼續欠這個嘴了。
我帶著白曼詞直接轉身就離開了。
離開之前,我是發自肺腑的提醒了他一句:「頭七還魂的前一天,換身新衣服吧,不然以後穿不上了。」
「滾!還頭七還魂,你他媽以為你是誰啊!」
我笑了笑。
「我?我是柳龍唄,我還能是誰?整個古省殯葬圈子,沒有不知道我的人吧?你覺得就憑你,值得我浪費時間騙你嗎?反正信與不信,在你自己了,保重吧。」
說完,我就和白曼詞離開了。
回了辦公室,喬固笑呵呵的遞過來了一根煙,我接過來點燃就跟他聊了起來。
聊得不外乎也就是關於天池的一些事情,以及他紙紮匠傳人的身份,和我這個縫屍匠傳人的身份。
在很久之前,我奶奶跟我說過,紙紮匠以及縫屍匠,同屬一個行當,叫做陰四門,亦或者說四陰門。
所謂陰四門或者四陰門,就是指吃死人飯的四個職業。
紙紮匠、縫屍匠、劊子手以及仵作這四個職業,組合起來就是陰四門。
劊子手現在應該是絕跡了,仵作的話,腦瓜子聰明的都直接考了法醫,不行的也就直接換工作了。
剩下的縫屍匠和紙紮匠,則是現在市面上還能夠看見的。
只不過,紙紮匠也因為那些塑料的殯葬製品,而受到了影響。
你想,紙紮一頭黃牛,就是隨手弄弄,都得七八百,而一個塑料的,一百出頭就行。
喬固也是因為家裡祖傳就是幹這個的,本事夠硬,碰見那種不差錢的主顧,都會從他這裡直接買東西燒走。
最後,就是我乾的縫屍匠了。
縫屍匠,也叫二皮匠,乾的活從字面就能看懂。
這東西,可不是什麼塑料亦或者流水線能夠完成的工作,所以但凡是干我這行的人,基本上都在各地的殯儀館,別管是私人的還是公立的,都能找到一份工作,而且收入很可觀。
方才,喬固已經見識到了我的縫屍本事,而現在,他打算讓我也看一看,他這紙紮匠傳人的本事。
正好,單位領導現在都在,直接趁著現在,去一趟天池的倉庫,清點一下還有多少紙質半成品,銷售完成之後,喬固就可以開始著手製作紙紮品了。
領導想的是,喬固做出來的紙紮品,不用多麼多麼認真做的多麼精緻,差不多就行,畢竟這東西賣貴了家屬估計也不可能買,便宜的,價錢可以直接翻一番,大件兒的貴的東西,就比如黃牛和驢馬,貴個一百多也就行了。
去倉庫大致清點了一下,發現現在庫里的半成品,還是有不少的。
喬固一看這樣,直接回車裡把自己帶過來的硬紙和剪刀就給拿到了庫房。
在庫房裡隨便拿了幾根燒火棍,喬固當著我們的面,就徒手做了個只擁有大概雛形的紙牛。
這速度快到啥程度呢,十分鐘都沒用上,怕是也就六七分鐘。
「等明天我把顏料拿過來,點睛上色之後,這個就可以拿出去賣了,不過單位如果允許的話,我能不能申購一些竹子?這棍子當骨架有點太粗了,不好調整。」
領導當場同意了喬固的提議。
竹子、硬紙、顏料,加一起能花幾個錢?安排!
對於喬固的本事,領導是給與了大力肯定,我也是佩服的不行,這老大個的黃牛,咋就忽然手搓出來了?
見識到了喬固本事的我們,都對他這一手紙紮技術嘖嘖稱奇。
等回到了辦公室,死者家屬也來了,我收了他們的現金,並加上了他們的好友,說清講明而且簽了協議,這99塊錢,在火化之後我會退回去,如此一來我也不算收了雙數的錢,喜也能衝到。
美容師那邊的事情,我打算暫且放一放,我不信,他會把自己生命當兒戲。
我可以給你機會,但你也要讓我看到你的態度。
不說讓你五體投地負荊請罪,起碼你也得拿出應有的道歉態度吧?畢竟這事兒可不是我先招惹他的,是他自己先破防的,這總不能賴我了吧?
胡天雷眼看著事情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完全處理完,就先打道回府了,臨走前他告訴我,分店的手續還在辦理,最近土城查殯葬亂象查的挺嚴的,他雖然能直接替我辦好,但多少還得給上面一些面子。
我對於分店的事情,完全不著急,也不差這幾天時間,咱就老老實實的接受檢查,各項資質都齊全,我自然也不怕他查。
胡天雷離開之後,我在辦公室和喬固聊著天,手機就忽然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白無常打過來的。
「餵白哥?」
「昨天夜審張泰,他說了一堆事情出來,你爺爺說有必要讓我通知你一下,你啥時候回家?回家了給我打個電話,我過去。」
「事情著急嗎白哥?著急的話我現在回去!」
「那倒是不著急,等你忙完了給我打電話就行。」
「好嘞!」
掛斷了電話之後,我站在走廊外面有些好奇。
我爺爺說有必要通知「我」一下?難不成這清風堂口,又作出什麼么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