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有個朋友來電話說忙不過來了,我單位正好沒事兒就請假去幫著忙活了一下,接了一位,順便去朋友店裡拿了件壽衣送了過去,所以更新晚了點,諸位多多擔待,一會回家老龍努力碼字,爭取今天三更)
我拿著針包以及化妝品,把門口放著的紙箱子也拿了過來,直接從靈車的副駕駛進去,打算先把這位大車司機的遺體修復一下。
紙箱子平鋪打開,用剪刀進行裁剪,按照大車司機遺體上的缺口形狀進行裁剪,小一點的直接堵住缺口,大一些的就按照形狀裁剪好再稍微剪短一小圈,把皮肉稍微拉扯,縫合在紙殼上就好。
如果是被壽衣遮擋的身體,我可以這麼做,但如果是面部的話,那就需要稍微精細一點了。
不過這方面我也不擔心,畢竟我和許姐學了一手化妝,雖然我手法比不上許姐,但認真說,我也是比現在天池的美容師要好的。
大車司機的遺體,很快就被我修復完成了。
接下來,才是最難的重頭戲。
而就在我換車的時候,我看到警車開進了天池。
胡天雷很是時候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我看著他在那拿出了幾個證件,隨車一起來的人還拿出了幾張紙,那兩個警察看完,直接上車就走了,絲毫沒有打算停留。
胡天雷朝我點了點頭,我比了個大拇哥,就打算去另外一輛靈車裡,先把這位亡人的屍體一部分一部分的摳出來,在進行整理縫合。
警車前腳剛走,後腳就又有一輛車開進了天池。
我一看領導從辦公室出來迎接了,就先停下了手裡的工作看看是怎麼個情況。
這輛SUV穩穩停下,從上面走下來了一個男人,看樣子大概能有個三十五六歲左右。
領導過去和他握了握手,之後領導朝我揮了揮手。
我走到跟前,立刻就聞到了這個男人身上的香燭味道。
我猜,這個男人應該就是領導說的那個,天池請來的紙紮匠。
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男人知道我在殯葬圈子裡的存在,也知道我是誰,主動伸手和我握了握,並介紹了一下他自己。
男人姓喬,單字一個固,家裡祖傳就是干紙紮生意的,但因為現在殯葬祭品出現了流水線上出來的塑料產品,對他們這老手藝人的衝擊力很大。
不過好在喬固本事足夠硬,扎出來的紙品它就是好看而且結實,即便是受到了衝擊,他自己的紙紮店生意,也依然不錯。
至於為什麼這次會來天池,其實也是因為天池這邊給他開的工資挺高,而且在這裡他可以完美的發揮自己的特長,各種各樣的紙紮品都可以隨意製作,甚至喬固還可以干點主持司儀的工作,也算是個全方位的人才。
喬固這人有些自來熟,只是和我剛剛見面,就已經是一口一個柳老弟了。
而且他知道我會縫屍,就非常好奇的跟我打聽起了縫屍到底是怎麼縫的。
其實說實話,我也好奇這紙紮品到底是怎麼扎的。
我倆都屬於是靠本事靠手藝吃飯的人,我雖然沒聽說過喬固的名聲,但這人既然能被天池主動請過來,那就代表人家絕對是有硬本事的。
也算是有點惺惺相惜吧,畢竟現在這行里,像我們倆這種有祖傳本事傍身的人,可是太少見了。
聊起來縫屍,我就直接跟喬固說了,這邊的靈車裡,就有一個亡人,出車禍和電動車攪合在一起了,我還沒來得及人車分離呢,你要是好奇縫屍,只要膽子大,可以在旁邊觀看一下。
喬固一聽這話應該是來了興趣了,入職手續都暫時放下了,就是想看一看這縫屍是怎麼縫的。
我打開副駕駛,讓喬固往裡看。
喬固膽子的確大,這位亡人如此慘烈的死相,都沒能嚇到他。
「哎呦我天吶,這都創成個鐵肉球了啊?咋整的這是?」
我給喬固大概說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順便把那個美容師的事情,我也說了出來。
喬固聽完我說的話之後,琢磨了一下,跟我說:「抬重的不敢抬?不行我幫你,咱倆一起把這位請進去吧?那美容師同意不同意的管他的呢,總不能在外面就縫吧?他不要命了?」
但是在得知我已經在外面縫了一位之後,喬固就嘆了口氣。
「也罷,他自己決定的事情就讓他自己承擔後果吧,話說你縫屍的話,我在旁邊觀看沒事兒吧?」
我笑著搖了搖頭,這能有啥事兒,只要按規矩流程來,亡人才不會在意這些。
這一次的縫屍,不能像我之前縫屍那樣,家屬確認需要縫屍,之後有專門的人清理了之後送到我這,到地方我就可以直接開始走線。
就像是之前我接手的那個跳樓的小女士,在縫屍之前,我都是上香問過她的,她本人到底需不需要我縫屍。
一般情況下,像這種死相極慘而且是橫死的亡人,我都要按照縫屍匠行當古早的規矩,去按部就班的進行準備,確保萬無一失了,才可以動手走線。
干我們縫屍這行的,也是有口訣的。
就像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
我們呢,是洗理縫捏。
洗,就是給亡人洗乾淨身體,血啊腦漿啊什麼的都要清理乾淨才能動手。
理,就是理順亡人的遺體,哪些部件掉了需要縫上,哪些地方破了需要修補,哪些東西丟了需要縫屍匠給補上,大概就是這些。
縫,這個就很簡單了,就是縫屍,但是我們這行有個講究,縫屍的時候不能直接說出「縫屍」兩個字,而是要用走線代替,我奶奶年輕的時候規矩更多,比如誰想請我奶奶去縫屍,都是問「有沒有時間走趟線」,不過到了我這輩兒,就沒有這些講究了,但縫屍的時候我還是會注意不會提到「縫屍」二字。
最後的捏,就是需要縫屍匠憑藉自己的經驗,去調整縫屍之後的效果,屍一旦縫好,這線就不能撤了,如果說哪裡縫歪了,那就只能去用手捏,或是調整亡人姿勢,或是調整某些角度,儘可能的讓其看起來不那麼突兀。
而面對橫死的屍體,不光要注意洗理縫捏這雷打不動的四個大步驟,在進行這四個步驟之前,還有幾個必須要做的事情。
首先,就是上香詢問。
說是詢問,其實我壓根就和人家對不上話,上香也只是為了看香燃燒的怎麼樣。
上香,也是有講究的。
因為這香不是燒給亡人的,而是燒給我自己,屬於是問香,說白了就是看我有沒有命賺這具屍體的錢。
俗話說人怕三長兩短,鬼怕兩短一長,說的就是上香最後燒出來的香形。
五根香,如果最後燒成三長兩短,那這具屍體給多少錢我都不可能縫。
上完了五根香之後,還要再上三根,這一次的香,就是燒給亡人的了。
如果三根香都燃燒到底,那啥事兒沒有,準備走線就行了。
如果說三根香燒成了兩短一長的造型,收針,這屍體我碰都不會碰。
大概跟喬固說了一下縫屍的禁忌,我就去辦公室拿了個香爐和一盒普通香,放在靈車尾部直接點燃插進香爐。
五根香燃燒的都挺好,啥事兒沒有。
接下來的三根香,也都是成功燃燒到了底部。
我一看這樣,就長出了一口氣。
其實大部分情況,上香詢問走線,香燒的都是很不錯的。
畢竟誰會在自己最後一程的路上,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呢?
喬固一看香燒的這麼好,就來了興致,說想仔細看一看這縫屍的流程。
而我,也沒有拒絕他,畢竟喬固是個紙紮匠,我那分店馬上就要開起來了,如果到時候從他這進點紙紮品啥的,擴展一下生意門路,保不齊我倆還能成個生意上的夥伴呢~
我倆從副駕駛鑽到後車廂,我拿出了之前準備的保溫飯盒。
「我先把這位的臉皮縫上吧,整完了一會兒還得把這些肉往外摳呢,這次可是個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