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領導這話,暗中就嘆了一口氣。
別說七八塊了,就算一個人切成了百十來塊,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全都縫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但不得不說,這位小先生....死的有點慘。
如此慘的屍體,靈車司機都是第一次遇見,我這邊打電話通知他去接亡人,但他卻害怕了,說不敢去接。
沒辦法,我只能從單位拿了鑰匙,自己開著靈車去接。
白曼詞也跟著我一起來了,理由是她從來沒見過死相如此慘烈的屍體,想挑戰一下自己,如果這種場面都可以承受住的話,那以後我應該就不用擔心她了。
這小妮子太犟,我勸了半天也不管用。
普通屍體和碎屍以及屍塊,那可是三種完全不同的感官體驗。
普通屍體如果沒有什麼外傷,除了膚色蒼白和沒有氣息之外,就和睡著的人沒啥區別。
而碎屍,衝擊感會更強,那種血肉模糊的場景九成的人都受不了,會產生生理上的不適,嘔吐什麼的都是常事兒,我也是這麼過來的。
但唯獨屍塊,對我來說,這才是最可怕的,碎屍都比不上。
試想一下吧,你的面前有三具屍體,一具屍體躺在那裡完好無損,另一具屍體身子都成了肉醬,完全看不出人形。
最後一具屍體,亦或者說最後這七八個屍塊,尚且保留著人類應有的靈長類特徵,但這些特徵全都是錯位的,雜亂無序的堆放在地上,如果湊巧的話,你還能從屍塊當中看到一隻帶血的眼睛正在盯著你看,而另一隻眼睛你卻找不到在哪。
你覺得哪具屍體最可怕?或許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碎屍才是最可怕的。
但如果你代入到我這個縫屍匠傳人的身份之後呢?
首先碎屍這玩意兒我沒法縫,都成了泥了我怎麼下手?
其次,那位跳樓的小先生,我一會兒可是要對他的屍塊進行挑揀縫合的。
人體樂高,沒玩過吧?嘿嘿。
等我開著靈車到了購物中心那邊,和到場的警察溝通了一下之後,我就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擔架,把小先生的碎塊,一塊一塊的拿到了擔架上。
白曼詞一開始還信心滿滿,說她已經見過不少屍體了,肯定不會害怕,但這次,她剛走到購物中心大門口,看見裡面那立在地上的直角形胳膊之後,就跟我說她害怕了,我就讓她回到車上老老實實等著去了。
我是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畢竟比這慘的,甚至需要我用鐵鍬和刮刀進行收集整理的,我也遇見過,眼前這個情況算不上什麼。
可就在我托起亡人腦袋的時候,我看清了我手裡這的這半張臉。
這位,我還認識......
之前,這位的妻子,曾經送到過聖寶池,後續他妻子肚子裡的那個死嬰還從母親肚子裡跑出去了,我記得當時我還給了他一張名片,告訴他有處理不了的事情可以打電話找我......
「怎麼跳樓的是他......」
想到這,我抬起頭看了看購物中心的各個樓層。
隱隱約約的,我看見有股黑氣瀰漫在棚頂。
我什麼也沒說,把被切成兩半的腦袋全都放到擔架上,蓋上繡布,叫了一位警察同志幫忙,就把亡人抬到了靈車裡。
因為這位在自殺之前,在六樓扶手外面呆了半天,警察還有其他人,都是眼看著這人自己跳下來的,也不是他殺也不是別的,所以也不用調查,直接聯繫亡人親戚朋友,電話打到殯儀館,把人帶走也就是了。
我把亡人放進了靈車後面,順便把我沾染了鮮血的衣服,直接脫下來扔進車後面的垃圾桶里。
開車回天池的路上,我跟白曼詞說了,後面這人我認識。
她非常之震驚,後續在了解到這位在聖寶池發生的事情後,曼詞問我:「難不成....他是被那個死嬰害死的?」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這種閒事兒我才懶得管,等回去我把這位縫好,風風光光的送走,咱們也就算是盡力了。」
我和白曼詞的想法高度一致。
人活著,我可以給你遞張名片,有事兒可以找我,我賺錢你保命,兩不虧欠。
人死了,那就死了唄,家屬掏錢,我給你風光大葬,同樣不虧不欠。
什麼死嬰不死嬰的,我吃飽了撐的給自己找不自在,非得去管這些閒事兒?
有句老話說得好,沒活了你可以咬個打火機。
就現在這情況,我寧願咬打火機也不想去管那個死嬰的事情。
把屍塊拉回到了天池,美容師,也就是那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老哥,把繡布一掀當場就吐了。
最後,還是我一個人待在遺體美容間裡,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將屍塊一點一點的縫合了起來。
等我縫完了屍體,化妝的活順便我也給幹了,畢竟那位美容師老哥都不敢進屋了。
「唉....這點小膽兒吧,真不如許姐和我搭配來的方便......」
一想到這,我還有點想聖寶池那老幾位了。
該說不說,王哥許姐甚至是抬重的那幾個老頭兒,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比天池這邊的人,可是經驗充足的多,最主要的是,那老幾位膽子可比這邊的人大太多了。
花了七八個小時的時間,把屍體縫合完畢之後,我把白曼詞喊了過來,幫忙搭把手,給這位把壽衣穿好。
緊接著,含口錢以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安排好。
因為這位是跳樓死的,身體還被切碎了,而且很有可能不是他自己想跳的,於是這一次,我不光給他手裡安排了剪刀和菜刀,甚至在他的壽衣下面,我還放了一根桃木。
這根桃木,一是為了鎮住屍體,二是幫助屍體挺起腰板,不然軟塌塌的不好看。
隨後,我把這位亡人送到了天池的小號靈堂里。
家屬,來的是這位小先生的父母。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場面,我是最不想看到的,但出於職業道德,我也只能在靈堂里待著,安撫著家屬的情緒。
等時間到了十一點多的時候,紅葉忽然來到天池了。
「紅姐你咋來了?」
「妍妍哄孩子睡覺,柳雲屠回家找他老婆,常雲翠的藥店這麼晚也關門了,我玩了會兒電腦就膩了,柳雲屠還不讓我碰他接的那個單子號,所以只能找你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