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拿出鑰匙打開門之後,我發現家裡的地板乾淨了許多,原來堆在牆角的那些雜物,也都被整理分類好擺放在了地上。
廚房地上那些柳雲屠喝剩下的酒瓶子也不見了,整個屋子,幾乎都可以說煥然一新了。
聽見了關門的聲音,曲妍從臥室里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抹布。
「柳先生您回來了!」
「曲姐,不用叫我柳先生,喊我小龍就行,你這....收拾屋呢?」
曲妍擦了擦不存在的汗,笑著點了點頭,說她待著也是待著,就順便把屋子收拾了一下。
可以說曲妍很會做事,我住的那個屋子,她連門都沒開,而其他幾個屋子連帶著客廳,都收拾的乾乾淨淨。
對於我購買的新被褥,曲妍也是讚不絕口。
而我只是當她在客氣,畢竟我那輛野馬,還是從她手裡接過來的,估計曲妍活著的時候,條件應該是很不錯的。
隨便聊了幾句之後,我就進了我自己的臥室,把門關好倒頭就睡。
畢竟明天就是周五了,明天努力把手頭所有的事情全部忙完,就得琢磨周六去白曼詞家裡吃飯的事情了。
安穩的睡了一夜,第二天到了單位之後,我直接鑽進辦公室,就開始處理檔案工作。
每一個經過我手的亡人,在火化成功之後,都要記錄在檔案里,往常我是每個月的月底才會做這件事,但現在眼看著也快到月底了,我怕領導檢查,再加上還有去白曼詞家裡吃飯這麼個事兒,乾脆就今天一天整完得了。
從早上八點開始,我一直忙活到了下午兩點,終於把所有檔案全部整理好了。
也正好今天沒有送來亡人,我和白曼詞以及王哥,在辦公室一直鬥地主斗到了晚上。
當晚,我值夜班,白曼詞也留下來陪了我一宿。
等到了周六,下午三點多將近四點的時候,我跟王哥打了聲招呼,就開車去了外面,買了點初次登門要拿的禮物。
我很清楚,白曼詞包括她的家人,都屬於務實那一類的,送什麼壯骨粉啊,燕窩禮盒什麼的,都是扯淡。
而我也比較乾脆,到市場買了兩扇羊排,一個大蝦禮盒,聽說白曼詞父親喜歡喝啤酒,我又拎了一件小麥王,要了個果籃,正好後備箱裝的滿滿的。
等我開車回了單位,拉上白曼詞說打算去她家的時候,這小妮子頓時緊張了起來,在車上是一個勁兒的給我介紹她家人親戚的性格,生怕我哪句話說錯了給他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而我對這件事情,並不在意。
論說話的技巧,我覺得我還是有點發言權的。
下了車,我拎著羊排和啤酒,白曼詞拿著果籃和大蝦,一路上了五樓。
白曼詞拿鑰匙剛要開門,屋門忽然被打開,白曼詞父母滿臉堆笑的看著我,笑著說不是不讓你拿東西嗎,怎麼這麼見外。
進了白曼詞家中之後,東西放好,我坐在沙發上和白曼詞父母以及她的大爺大娘聊著天,白曼詞則是去廚房沏茶。
回來把茶倒好之後,白曼詞隨手一放,茶壺嘴正好對準了我所在的方向。
我雖然並不在意這個,但白曼詞父親卻是立刻起身,把茶壺嘴調轉方向,對準了他自己。
該說不說,白曼詞父親還是個講究人,家中來客的話,講究的是茶不滿溢,壺口不可對客。
茶如果倒滿一直到溢出來了,這就是主家在趕人,壺嘴對準客人的話,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其實在我看來,這都是些沒用的繁雜禮數,但白曼詞父親,很明顯也是個守舊的講究人,立刻就把白曼詞的錯誤給糾正了過來。
接下來,便是一連串連珠炮一樣的問題。
就比如我現在的個人情況,家庭情況。
在這些事情上,我也沒有撒謊,有什麼說什麼。
在白曼詞大爺大娘知道,樓下那輛野馬是我的車,市醫院對面的享天殯葬是我的店之後,看我的眼神就有了很大的變化。
而後續,我也把我的情況直接全說了出來。
爺爺奶奶在鄉下有房子,父母在老家那邊的市區裡有套樓房有個店鋪門臉,村里也有個小房,家裡存款多少我不清楚,反正我手裡現在有二十多萬活錢,隨時可以取用,如果結婚,房子車子票子都能提供。
我知道,這趟過來,其實就是老丈人丈母娘看女婿,雖然他們沒問我關於錢這方面的問題,但我還是直接說出來了。
這時候,白曼詞父親說忘記買飲料了,讓白曼詞下去買。
等白曼詞出了門之後,她父親笑的幾乎滿臉都是褶子,對我說,曼詞也說了很多關於我的事情,從這些事情上來看,我也是真的對曼詞不錯,結婚的事情,現在說還太早,但他身為白曼詞父親,卻可以提前給我一個承諾。
如果我倆走到了結婚那一步,他們家只要6666元彩禮,而且會陪送嫁妝,新房新車,他們這邊也沒有要求,理由是不希望我和白曼詞在二十多歲的年紀,就背上一身債務。
我倆現在每個月工資加起來兩萬多,在石城這樣一個地方,幾乎可以說是頭部級別的收入了,所以這方面他們並不擔心。
而什麼房子車子以及天價彩禮,白曼詞父親直接說了個「老子是他媽嫁姑娘,可不是賣姑娘」。
我驚訝於白曼詞父親的開明程度,也很開心我能夠遇見這麼一位老丈人,以及還在樓下奔波的白曼詞。
接下來,我又和白曼詞的家人聊了很多工作方面的事情。
他們對於我和白曼詞的工作,並沒有任何看不起的情緒,反倒是比較羨慕,甚至白曼詞的大爺還說,回家想問問自己兒子,敢不敢掙這份錢。
而我,也給他留了個電話,如果有想法的話,可以隨時聯繫我,畢竟我徒弟劉叔那邊,還缺個司儀呢。
等到白曼詞拎著兩桶飲料進了屋子之後,白曼詞母親就開始張羅吃飯。
吃飯之前,白曼詞母親拿了一個小碗,把每樣菜都夾了點,之後把碗放到了保家仙堂上。
我站在仙堂跟前,轉頭詢問了一下白曼詞母親,問她我可不可以上支香。
這保家仙堂口,畢竟是有白老太太分身坐鎮的,我既然來到這了,於情於理,也得給白老太太敬一炷香。
一聽見我這個問題,白曼詞母親頓時有些為難,似乎是也不知道我這麼做到底犯不犯說道。
緊接著,白曼詞對她母親說,我身上也是帶仙兒的,所有人十分驚訝的看了我一眼,也就沒有拒絕我上香。
我按照我爺爺交給我的上香順序,給三個香爐分別上了香,接著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白老太太身為白家之主,地位尊高,而且那天人家還幫我解圍,雖然解圍的對象是白曼詞,但如果我說完那句話白老太太並沒有回應的話,那我的臉面和柳家的臉面,也就都丟盡了。
於情於理,我這三個頭,磕的不虧。
在我磕完頭,抬頭打算起來的時候,我愕然發現,三個香爐里的香,在我磕頭的這段時間裡,就迅速的燃燒完畢,只剩下了那數根屹立不倒的香灰。
隨著我從地上站起來,那些香灰齊刷刷的瞬間倒下,而且沒有一絲一毫,灑在香爐外面。
我一轉頭,就發現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我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就跟著白曼詞進了廚房。
落座之後,白曼詞的大爺坐在我旁邊,輕輕的拍了拍我,小聲問道:「小龍啊,你會看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