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消散之後,我身邊的霧氣也隨之消散。
接著我發現,我此時就站在台階前方,只要往前邁下一步,就可以踩到向下的台階了。
我沉默了一下,並沒有立刻踏步走下去。
說實話,雷符這東西,我並不想使用。
因為當時在樓觀台的時候,天陽天師就和我說過了。
這雷符,是出自玄清天師的師傅,當年那位堪稱關外頭號道術頂級天才的老天師之手。
這雷符,如果五張同時使用,除了地府有限的幾個人之外,其他人誰碰誰完蛋。
而如今,總共六張雷符,五張老天師留下的雷符已經被我用了一張。
現在,就只剩下四張出自老天師之手的雷符,以及玄清天師製作的那張稍差一點的雷符了。
我並不心疼這雷符被我用了一張,我擔心的是,少了這一張雷符,我是不是就已經失去了威脅宋帝王的資本。
如果說未來兩關,都需要我用雷符解決,說實話,我很擔心宋帝王會不會借著這個機會來對付我。
雷符,是我現階段的殺手鐧。
雖然說我還有桃條咒以及十層兵和自從我學了就沒有請過的二十八星宿,但是我現在是過陰狀態,文王鼓和武王鞭我都沒辦法攜帶,除非是把鼓和鞭子都燒了,我在下面才能唱詞兒搖人。
但是,我不知道我如果以這魂魄的狀態請仙,人家下來會不會第一個就收拾我。
這可能性我可不敢去賭。
而且我也不可能把鼓和鞭子燒了,畢竟如果沒事兒的話,我是不會往地府跑的,就算我現在已經是勾魂殿的陰帥了,但我也是個沒有實權的陰帥。
再加上宋帝王的這個事情,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往地府跑?
咋的?旅遊景點啊?陽間呆煩了我跑下面來轉轉?
而如今,雷符已經被我用了一張,我已經需要考慮宋帝王這邊的事情了。
我想的是,不論如何,我手裡的雷符,絕對不能省。
畢竟人如果沒了,雷符就算給我一萬張又能如何?
白無常說的沒錯,該用就用,大不了以後我不來地府就是了,畢竟我的主戰場是陽間,而我就算沒有實權,這陰帥和無常的身份也是實打實的,在陽間我絕對會過得比之前舒服很多,其實也沒啥必要下地府來。
想到這,我長出了一口氣。
剩下兩關,哪怕是會浪費掉兩張雷符,也無所謂了,只要我出去見到了我家這老幾位,什麼情況都好說。
接著,我邁步直接走下了台階。
等我到達了四層鬼差工作區之後,那煙霧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四周景物的快速變換。
因為我已經被圓光術困住過很多次了,所以在發現這景物迅速變化之後,我就知道了,現在我已經處於圓光術當中了。
在四周景物變化結束之後,我所處的地方,成了一片荒山,而我,此時正站在一條小土路上。
小土路的四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草叢,不遠處,有一個十分破舊的小木屋,裡面時不時的會傳出一些聲音。
我聽見聲音之後,夾緊了雷符,直接奔著那個小屋就去了。
雷符在手,再加上已經想通了這東西絕對不能省,我這動作也就快了許多,幾乎是一路小跑直奔那個小破木屋。
等我到了木屋的跟前,這裡面傳出來的聲音我聽了幾個清清楚楚。
這聲音咋形容呢,就好像是有人在低聲說話,但說的話卻似乎並不是中文,我聽了半天也沒聽懂到底在說什麼。
就在我打算推開門進裡面看一看的時候,面前這個小木屋的大門轟然碎裂,木頭碴子崩了我一身。
我下意識的把臉擋上後退了好幾步,等我撤開護住臉的手臂後,我看到了兩個穿著黑色袍子,底下沒有腳,就這麼懸浮在空中的兩隻鬼。
左面的鬼,手裡拿著好多根哭喪棒,什麼顏色的都有,而右面的,則是一個舌頭外突,舌尖都已經掛在了下巴上,脖子極長的一個鬼魂。
我一看到這兩個鬼,忽然想起了之前和白無常的那一次聊天。
那時候,我還在天池,當時許姐已經懷孕了,正在給亡人美容的時候,產鬼和無頭鬼忽然出現,就是那一次事件結束之後,我和白無常聊天,詢問了他許多有關於地府鬼魂的事情。
而白無常,也沒有吝嗇,反正待著也沒事兒,於是我用一頓燒烤買通了白無常,他對我說了許多有關於地府鬼魂構成的知識。
當時,白無常給我大概介紹了一下地府鬼魂的系統組成,特別詳細的構成我記不住了,但在這裡面,有一個叫做「煞鬼部」的存在,我可以說是記憶猶新。
因為這裡面有好多鬼,都是我聽說過的。
比如瘟神、喪門星、弔客。
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在電視上等著看快樂驛站,那時節,馬三爺的相聲是我童年時期的電子榨菜,過年賒面的相聲里,那一句「喪門弔客兩面陪著」,我一直記到現在。
喪門星,亦或者說喪門鬼,代表性的就是手裡會拿著許多哭喪棒,一根哭喪棒,代表著喪門星生前帶走了一個人,如果說這哭喪棒下面還有流蘇,就代表這喪門星帶走了一整家人。
弔客呢,說人話就是上吊死了的人。
這裡需要提一嘴,弔客和吊死鬼,還是有區別的。
吊死鬼,是上吊死了的人,成為鬼之後想方設法的去抓活人當替身,讓活人來頂自己的位置,自己好去投胎。
而弔客,雖然同樣也是上吊而亡的人,但它們不會去抓替身,只是單純的想害人,看別人吊死時掙扎的模樣以取樂而已。
我不知道這小木屋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怎麼還真就「喪門弔客兩面陪著」了呢?
這兩個鬼飄出來之後,屋子裡傳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喊聲,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聲音,是個男聲。
我拿著雷符,眼睛始終盯著漂浮在我前方的喪門星和弔客,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說這兩個鬼忽然朝我衝過來,我會直接使用雷符。
但事情卻和我所設想的並不相同,喪門星和弔客,並沒有朝我衝過來,而是漂浮在小木屋大門的兩邊,就這麼靜靜地盯著我。
隨後,屋子裡走出了一個跌跌撞撞的男人,懷裡抱著一個肚子上有一個大洞,裡面的腸子和內臟似乎都已經完全不見了的女人。
男人失魂落魄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宛如一具行屍走肉,他好像並不能看見我,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之後,就朝著不遠處的那棵歪脖子樹走了過去。
喪門星和弔客,則是跟隨在這個男人身後,飄蕩而去。
男把那早已經死去多時,很明顯已經出現屍僵了的女人,平放在了歪脖子樹的下面。
接著,男人抱來了一堆雜草,將女人鋪好蓋住,並且在旁邊,同樣準備了一人大小的雜草。
隨後,男人躺在了雜草上。
男人根本沒有動手,這乾枯至極的雜草,瞬間就燃燒了起來。
煙霧繚繞之中,並沒有傳來慘叫聲,有的,只是那男人的哭泣聲,還有雜草燃燒時,傳來的噼啪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