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在聽到鬼還能死的時候,整個人是震驚的。
因為我殺過的鬼,可不知道有多少了,那關內清風堂就是最好的例子,最後不都魂飛魄散了嗎?從來也沒見過還能繼續死第二次的啊......
對於這點,耶娜告訴我,鬼的確是可以死的,只不過死的條件非常苛刻。
簡單來說,就是陰壽到頭,鬼魂依舊沒有去投胎,在陰壽耗盡之後,就會變成聻。
聻這種東西,就連白無常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存在。
不是魂魄,不是鬼,身上沒有陰氣、煞氣、死氣。
至今沒人琢磨明白聻到底是怎樣存在的,但是如果把聻帶到轉輪王那邊,轉輪王卻還可以讓其投胎,而且即便是成了聻,也可以正常投胎,這就很讓人迷惑。
這也就導致就連地府,都對聻的了解甚少,關於聻的記載,也就僅僅只有一個名字,和能夠正常投胎而已。
白無常身為勾魂殿負責人,與黑無常並稱兩大勾魂無常,經常跑外勤勾魂,所以這聻,他們還是見過幾次的。
根據白無常所說,這聻,有的很怪,你可以隨意領著它去地府投胎,也有的聻非常兇惡,甚至能夠出手去奪其他鬼魂的陰壽。
像這種兇惡的聻,一般都是奪陰壽的老手了。
就想吧,一個鬼,陰壽到頭了,成了聻,之後奪了其他鬼魂的陰壽,等陰壽再次到頭了,人家再去奪陰壽,一來二去,不光是奪陰壽的本事上去了,連聻這個身份,人家也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而地府這邊,沒有任何對付聻的方法,因為聻不是魂魄也不是鬼,地府無常的拘魂棍根本不管用。
再加上地府本身就是負責管理鬼魂的地方,這鬼死了之後即便是成為聻,投胎卻也是不受影響的。
這裡就有一件事情必須要提一嘴了。
白無常,沒殺過聻。
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聻怎麼殺。
原因就在於,這但凡是成了聻的,新一點的,也就是成為鬼之後又死了剛化為聻的,在知道自己居然還能投胎之後,都會選擇老老實實投胎,根本不會鬧事。
那些鬧事兒的聻,也就是咔咔一頓奪其他鬼陰壽的,按照地府法律,是要進入十八層地獄受苦的。
但是呢,聻不是鬼,地府的刑罰對他們來說一點用沒有。
那事情到這怎麼辦呢?
地府,是沒有處理聻的辦法,但是陽間有。
陽間的道門以及茅山和陰陽先生,都知道如何對付聻,但這些人也都有一個共同的通病。
不知道怎麼殺聻。
這幾類人會的都是殺鬼的辦法,也就是直接打到魂飛魄散,可是這種「壽終正寢」的鬼魂,死後化作的聻,卻沒人知道用啥辦法才可以將其殺死。
但是呢,道門中的一些符咒,是可以暫時將聻收進去的。
於是,地府和陽間達成了戰略合作,陽間的能人異士負責收聻交給地府,之後有專人帶著符咒去找轉輪王,也就是耶娜口中的「老薛頭」,把這些聻強行打入輪迴,來世當牲口昆蟲,被人奴役宰殺唾罵。
有關於聻的處理辦法,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而根據君子蘭的話來看,十八里山,最起碼有好幾十個聻。
如果說只有一個聻,還好處理,這好幾十個湊一堆兒,地府的拘魂棍沒用,陽間的法咒最多也就是暫時收容一下,可具體什麼符咒才有作用,白無常也不知道,張正九自然也就沒辦法提前做準備了。
而且認真說,但凡是能成為聻的鬼,那都是把陰壽硬生生熬沒了的鬼,清一色兒的都是有了年頭的老鬼,誰還能沒點看家本事啊?
沒本事的,恐怕根本等不到陰壽斷絕。
而幾十隻聻湊在一起,我感覺這陣容,怕是比當年兩萬多清風還要難處理。
但是好在這些聻,全都是藏在十八里山深處的,最起碼,這十八里山外圍的村子,是沒有聻活動的。
說白了,人家有本事,但「活」了這麼久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們比誰都明白,那麼老多探險的人,誰知道中間會不會夾雜了個高手?
這都是沒準的事兒。
我琢磨了一下,詢問君子蘭,進山的事情聯繫好了嗎,君子蘭說他已經替我們安排好了,陽城的土地爺,會派人過來帶我們進山。
換句話說,就是指路的人有了,但是直接進山不現實,最多也就是我打個車,多給點錢讓人家給我送到馬路盡頭,真正想進到十八里山深處,還是要靠我們「開11路」,從馬路盡頭走到山腳,再靠兩雙腿愣走上去。
得!
我一看這樣,心說還要啥自行車啊,有人能給指個路,不至於讓我們在山裡迷路,這就已經不錯了。
之後,我就近找了個超市,買了一堆沙琪瑪、壓縮餅乾還有鄉巴佬雞腿雞爪雞架這些抗放的東西。
什麼方便麵之類的,不現實,大山里燒火別說就為了吃個方便麵了,你就算是烤雞他也不對勁兒啊?
咋的?我上菜市場整好幾隻雞,背著上山?
可別鬧了。
反正最後是零食搞了好幾袋子,水拎了三件,省著點喝應該沒啥問題,只要我和柳雲屠少抽點菸,這水就不會消耗的太快。
當然了,我感覺這事兒雖然難辦,但也不至於讓我在十八里山待上那麼久吧?
可別忘了,我這包里還裝著文王鼓和武王鞭呢。
我其實也是挺好奇,這七請下來的桃條能不能抽聻,地仙都能抽的桃條,不至於連個聻都抽不了吧?那也太掉份兒了......
東西全都準備好了,還是趕快啟程吧,免得夜長夢多。
咱就是說哈,這有錢,到底是好使。
路邊我找了個計程車,問他去不去十八里山外圍公路,人家說不去,我說500,不去,1000不去。
2000。
嘿。
點頭了。
合著不是怕十八里山太兇險,是這錢沒到位啊......
等到了十八里山外圍的公路盡頭,我拿著東西直接下了車,司機師傅還下來幫我搬東西。
我估計,是他把我旁邊的紅葉當做我女朋友了,還跟我說呢,荒郊野嶺的地方多了,整活不一定非得選這,給曲妍聽得都險些繃不住。
最後把司機師傅送走了,我堂口上的這些老仙兒,連帶著一直隱匿身形的黑白無常和耶娜,也就都不需要繼續隱藏了。
大包小裹的東西的確是不少,但是分散一拿,其實也沒多些。
本地土地爺派來的人,很快就到了,我一看,是個個頭賊大的鼴鼠吧應該是,我也不太確定,不過這個牙挺像我小時候看的動畫片裡的鼴鼠。
它在前面走著,我們就在後面跟著。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停住了腳步。
咱就是說,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椅子啊?還特麼是個塑料的?
我走過去看了看,這椅子沒啥特別的,不過看這樣子還挺新的,明顯擺在這沒多長時間。
而根據那個大鼴鼠所說,那個村子,離這裡也就是幾百米的路程了,翻過前面這個土坡,就到了村子了。
在這個椅子上,我們並沒有浪費什麼時間。
翻過這個土坡,一個破舊不堪的村子,就出現在了我面前。
那個大鼴鼠縮了縮,好像很害怕。
「我就送你們到這裡吧,之後怎麼走,我給你們帶來了地圖,你們自己去吧,我害怕!」
我笑著摸了摸這大鼴鼠的腦袋,解開了它一直綁在身體側面的地圖,告訴它說,能把我們送到這就足夠了,回去吧,等我下山給你買一堆零食吃。
因為方才在路上的時候,紅葉看著這大鼴鼠挺呆萌的,就給了它個沙琪瑪,給這大鼴鼠吃的上躥下跳的,直說好吃。
因為這次沙琪瑪我買了不少,這種高糖分的,抗餓一絕,而且細嚼慢咽的話,飽腹感也很強,就是吃多了膩得慌,索性我直接拿出一包沙琪瑪,用它捆地圖的繩子,給它捆好了沙琪瑪,讓它下山回去。
呆萌大鼴鼠走了之後,我看了看前面的這個村子。
一條大路直衝村口,村子裡九成九的房子,都是南北朝向,唯一只有一間房子,是東西朝向,而且大門口正對進村的這條路。
這玩意兒在風水裡,挺犯說道的,這算是沖煞,年頭長了,家裡人就算不死,也得重病纏身。
隨後,我邁步直接走進了這個沒有任何名字的村子,外界對這裡的稱呼,也是十八里村,就和我老家二道山村一樣。
走進了村子之後,我只感覺一股涼風迎面就吹了過來,風裡沒有陰氣死氣煞氣,啥都沒有,單純就是邪門忽然冒出來這麼一股風。
隨著腳步逐漸深入,我走到了這棟正對大門的房子跟前。
兩個門洞,一左一右,兩個門洞的門都已經沒了,也不知道是爛沒了還是說被人偷了。
緊接著,我朝著第一個門洞看了一眼。
椅子?這應該是叫太師椅吧?這玩意兒正對門擺......
呃.....
好像不犯啥說道。
接著,就是這第二個門洞。
說實話,這第二個門洞,門邊上掛著的東西,差點沒把我職業病整出來。
在外面,我依稀看見屋子裡面,好像擺了個桌子,上面似乎有個遺像?
等我走進了屋子,還別說,真讓我猜對了。
我拿起來這相片看了看,是個老頭兒,也不知道為啥相片擺在這種地方,連點灰都沒有,莫不是每天都有人清理?
而就在這時,紅葉忽然伸手拍了拍我。
我回身一看,就發現在這破屋子正對著的大道上,站了一個穿著壽衣的老頭兒。
下一秒,這老頭直接就到了門前,歪著腦袋盯著我看。
柳雲屠和黑無常反應最快,傢伙事兒直接就拿出來了,但那個老頭卻忽然間消失不見了。
隨後,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以一個極近的距離響起......
「你拿我相片,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