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到了白曼詞爺爺燒三七的日子。
這二十一天裡,聖寶池前前後後總共送過來了九位老人,我自己接了六位,剩下的三位,則是我在旁邊監督,白曼詞全程負責。
這小妮子悟性的確挺高,而且膽子也是越來越大。
從一開始在靈堂被嚇得大叫,又是哭又是嚎的,到現在除非是死相極慘的屍體,不然這小妮子也敢上手直接給亡人擦身體。
中間我還帶著白曼詞,去了一趟我徒弟劉叔工作的聖寶閣殯儀館,在那邊讓她給劉叔免費打了幾天下手,讓她多見見世面。
從聖寶閣回來之後,我就讓白曼詞自己去負責殯葬一條龍的服務。
認真來講,說是一條龍,其實白曼詞負責的就只是半條龍,也就是司儀主持加上開光入殮以及撒買路錢,後續的購買骨灰盒、火化、入墓等事情,全都是我幫著忙活的。
白曼詞在知道我和王哥合夥開了一個殯葬用品店之後,說想去看一看,我抽了半天空閒時間,就帶著白曼詞去了一趟我的店,也算是讓她認認路。
後續白曼詞負責的那三位老人,我所有收到的錢,一分沒扣,全部給了白曼詞,總共一萬三千二百零一塊。
這小妮子拿著自己的第一筆工資,在殯儀館辦公室摟著我原地直蹦高,開心得不得了。
後來,這一萬三千塊,她給了父母七千塊,自己存了兩千,剩下的四千多塊錢,她給自己買了一身新衣服,花了不到300,之後給我也買了一身新衣服,花了兩千多。
我收下了白曼詞送我的衣服,回贈了她一條項鍊,不貴,五千多而已。
興許是白曼詞父母看到了白曼詞戴著的項鍊,就說等曼詞爺爺燒完三七之後,不論如何也要讓我去他們家吃頓飯,我自然是直接答應了。
在又送走了一位老人後,我和白曼詞從公墓離開,我半路回了趟店裡,清一下這個月的流水,等回來的時候,就發現白曼詞坐在辦公室里,盯著我送給她的那條項鍊望得出神,連我已經站在旁邊了都不知道。
「美女你好,給個聯繫方式唄?」
白曼詞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是我,這才鬆了口氣。
「晚上十點鐘,讓你爸媽到咱家店來,老爺子燒三七的東西,我讓夥計已經準備好了,到地方拿好了直接在醫院十字路口燒了就行。」
「什麼咱家店.....那是你的店......」白曼詞小臉紅撲撲的說道。
我一看她這模樣就來了興趣,換著花樣的逗了她好半天,直到王哥推門走了進來,我倆才停止了打鬧。
「那啥...我就拿兩沓子紙錢,走了走了......」
王哥拿了兩沓紙錢就匆忙離開了,白曼詞白了我一眼,輕輕的捶了我幾下。
可憐的王哥在宿舍待了一天,我和白曼詞則是在辦公室里聊天一直聊到晚上。
到了晚上九點多,我領著白曼詞慢慢悠悠的走著去了市里,打到車之後直奔店鋪。
十點鐘,白曼詞父母如約而至,我領著他們一家三口去了店鋪庫房,把提前準備好的金山銀山、米山面山、金庫銀庫、搖錢樹聚寶盆以及兩大包小金元寶和一個大號金元寶,連帶著七大捆紙錢,全都拿了出來。
三七燒的東西正經不少,我告訴他們在醫院十字路口燒這些東西就行,不用大包小裹的拎回家燒,反正在這燒,老爺子在下面也能拿到東西。
東西準備好了之後,我用剪刀把紙紮的金庫銀庫用剪刀把中間的庫門剪開,把小的金元寶全部倒進去,之後就拎著東西帶他們去了跟前醫院的十字路口。
「燒紙的時候,按你們和老爺子的輩分,念叨著誰誰誰收錢了,要是缺啥少啥,就託夢告訴我們。」
白曼詞父母點頭,我便示意他們可以開始燒了。
家屬燒紙的時候,我屬於是外人,需要迴避,於是我就跑到十字路口的花壇另一邊抽菸去了。
等那邊燒的差不多了,我就過去告訴他們可以離開了,回去的路上不要回頭,直接打車回家就行,進門之前互相拍一拍身上的衣服,再進家門。
臨走之前,白曼詞見我還站在這邊,也不敢回頭,就後退了幾步拍了拍我。
「你不走嘛?」
「不用管我,我在這看著點,讓老爺子把所有錢全拿走,有攔路劫財的,我直接替老爺子收拾乾淨,順便我還有點事情想跟老爺子溝·通·一·下,你趕快回家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雖然他們一家三口都是背對著我不敢回頭,但我明顯看見,在我說完這句話後,白曼詞的父母身子直接震了一下。
等到他們三人走了之後,我直接坐在了花壇邊上,手裡拿著一把桃木劍,就坐在這還沒熄滅的紙灰堆前面。
十二點一過,我就感覺一陣冷風忽然吹在臉上,我用桃木劍砸了一下那紙灰堆,這股子冷風就瞬間消散了。
期間,這種冷風大概總共吹來了二三十股,全部都被我逼走了。
直到後半夜兩點,街道上的路燈齊刷刷熄滅,過了一會兒,我就看見一個身穿壽衣的老頭兒,晃晃悠悠的從遠處走了過來。
「老爺子您好!」我在看到白曼詞爺爺之後,立刻滿臉堆笑的打了聲招呼。
老爺子眼神複雜的看了看我,嘆了口氣,朝我鞠了一躬。
「之前是我老糊塗了,早知道你能和小詞走到一起.....唉......」
「沒事兒沒事兒,你應該慶幸,要是沒有你家曼詞,你現在應該還在惡狗嶺被狗啃著呢。」
我這句話說完之後,白曼詞爺爺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我笑了笑,說:「雖說我跟白曼詞現在是男女朋友了,你還是她爺爺,但這不代表你往我腰上纏孝帶子,我就可以視而不見,今天你得給我個說法。」
白曼詞爺爺的表情瞬間連續變了好幾茬,但始終沒敢開口說什麼。
「的確,你是白曼詞的爺爺,但陰陽有別,你已經死了,陽間的事情你跟著摻和什麼?還敢往我腰上纏孝帶子?我要是沒和白曼詞走在一起怎麼辦?我自己吃啞巴虧是麼?嗯?」
我走過去,一個大耳光子直接扇在了白曼詞爺爺臉上,接著又踹了老頭一腳。
老頭兒啥也沒說,就這麼默默忍受著。
你是白曼詞爺爺,我尊敬長輩,和我執行殯葬司儀的本職工作,結果你往我腰上纏孝帶子,我動手給你幾下狠得長長記性,並不衝突。
當然,這件事情並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結束,臨走前,我從店裡拿了提前準備好的紙鐵索,直接給老頭雙腳戴上了。
這紙鐵索燒完,到了地府起碼一百多斤,既然你這孝帶子纏了我一天一宿,這這百斤鐵索你就給我在腳上戴一年,敢摘下來我就敢徹底斷了你的財路,誰給你燒的紙錢都送不到下面。
餓?渴?給老子忍著憋著。
鐵索戴好之後,白曼詞爺爺嘆了口氣,跪下來朝我拜了拜,我沒有躲,也沒有心軟,安然接受了他的跪拜。
接著,白曼詞爺爺從兜里拿出了一個大包裹,把所有燒給他的東西全都裝進了包裹里,背在背上,對我鞠了一躬,就拖著那百斤鐵索,一點一點的挪動著離開了這裡。
等白曼詞爺爺走了之後,我直接回了店鋪休息。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去了聖寶池,九點多鐘的時候,柳雲屠給我來了個電話。
「餵?柳哥啥事兒啊?」
「昨天我去了趟常家串門,朋友家有個姑娘這會兒正好沒有堂口呢,我尋思問問你的意見。」
我一聽這話,當即連連同意。
好傢夥,我這堂口上的第二位老仙兒,可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