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瓜不吃,向來不是我的風格。
王哥也是個好事兒的人,跟著我和白曼詞就一起去了殯儀館的院子裡。
白曼詞拿出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說她跳樓的消息,現在已經在同學群里傳開了,有人知道這位曾經事跡的,就直接在群里發出來了。
簡單來講,這位之所以跳樓,完全就是她自己作的。
我就說一句話,你們自己琢磨這句話信息量有多大。
「未婚先孕,孩子不知道是誰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
最後的結果就是,事情敗露,剛和女方認識半年的男朋友,玩了命的抽了她一頓大耳刮子,之後直接離去。
女方的家裡知道這件事兒之後,出錢把孩子給打了。
自從孩子打完之後,這女的每天就精神恍惚的不行,之後那天他父母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女方的一個表姐生孩子了,邀請他們一家人參加孩子的滿月宴席。
這邊電話還沒掛斷呢,那邊就已經打開窗戶跳下去了。
瓜子磕完了,我從王哥手裡又搶了點過來,聽著白曼詞在那複述聊天記錄。
等白曼詞說完了之後,王哥頓時感嘆:「你們現在這小年輕的玩的可真是花。」
我急忙擺手,怒斥道:「王哥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個人行為不要上升到集體,我還是十分潔身自好的。」
白曼詞一瞪眼睛,說怎麼把我排除在外了?我也很潔身自好的好吧!
王哥急忙擺手,說你們都自好,就我這半拉老頭子不正經行了吧?
吃完了瓜,我們一行三人回到了靈堂里。
晚上,白曼詞在靈堂里困得差點趴地上,我領著她去辦公室,把我的小床支了起來讓她休息,我和王哥則是一直守在靈堂里。
畢竟這位可是橫死的,得小心對待。
這一夜很是平安的度過了,除了中間死者家屬幾次差點哭的背過氣去。
也不知道是傷心的還是氣的。
到了第二天,來隨禮的人陸陸續續的就來了。
像這位的死法和死因,著實有點不太風光,來的人都是給了錢,鞠個躬,客套幾句話之後就匆忙離開了。
期間白曼詞一直在我身邊坐著,問東問西。
比如說供桌上的東西為什麼要這麼擺,饅頭上插著的那三根小棍,為什麼叫開光棍?為什麼開光的時候只用一個但卻插了三個?冰棺裡面溫度有多低?
諸如此類的問題她幾乎是不停的在問,我沒回答完第一個,第二個問題就又來了,問到最後都快把我問無奈了。
「你要真對冰棺那麼好奇,我把隔壁廳的冰棺打開,你進裡面躺會兒就知道了。」
一聽我這麼說,白曼詞急忙擺手,之後又開始問我,開光的時候有什麼講究,為什麼司儀還要負責給人開光呢?
王哥這時候湊了過來,表情有些怪異的說道:「姑娘,我看你來這目的不純啊?」
「啊?」白曼詞有些意外。
「你不會真想在我們這找工作吧?」
白曼詞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
「哎呦,姑娘你可得考慮好了,咱們這不是沒來過年輕姑娘,那冰棺一開,全嚇跑了,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而且我聽柳龍說,你家裡不是有公司嗎?怎麼還來這裡幹這個活兒?」王哥說道。
可誰知,白曼詞疑惑的看了王哥一眼,說公司?我們家裡哪有公司,我爸第一天沒能來是因為公司的帳錯了,他是公司的會計,被叫回去對帳了......
「我爸一個月就三千多點,扣掉五險之後到手才兩千多,還得天天累死累活的干,我媽在我爸公司干保潔,工資最多也就是拿個兩千,我更別提了,找不到好的工作,剛好看見您這邊招女司儀,我就想來試試,我以前見過車禍現場的,幹這個應該接受力比其他人能強一點......」
順便,我也借著這個機會,認真的詢問了一下白曼詞家裡的情況,畢竟如果你家裡三天兩頭有事兒,單位這邊你沒法來,也說不過去是不是,這都是必須要了解的事情,問也沒啥毛病。
緊接著,通過白曼詞的講述,我知道了她家裡的情況,從他還小的時候,一直到現在,白曼詞跟講故事一樣的,全都告訴給了我和王哥。
白曼詞小的時候家裡很窮,有一件事兒她爸一直記到現在,還時不時的提起,小時候白曼詞想吃零食了,找她爸爸要五毛錢出去買一包零食,她爸翻遍了兜里和錢包就找出來四毛錢,最後翻箱倒櫃的總算是找到一毛錢鋼鏰。
白曼詞拿著錢出去之後,她爸看著翻出來的那一堆箱子,狠狠給了自己兩耳光。
之後因為爺爺奶奶有退休金,他們一家藉助老人的幫助,日子才總算是慢慢好了起來。
而如今,兩位老人都去世了,白曼詞父親在領到那一筆三萬多塊的喪葬金之後回到家,就又開始難受了起來。
家裡最困難的時候,是老人幫助的,現在到了享福的時候了,老人卻走了。
病好治,窮病最難治。
因為吃過苦,所以白曼詞父親不希望自己姑娘以後也吃這種苦。
父母這輩創造不了什麼太好的條件,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可以說白曼詞的父母很開明,他們可以接受自己孩子的平庸,但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會走自己的老路,連孩子買零食的錢都湊不出來。
在白曼詞看到這個招工啟事的時候,就已經動了心思,等回到家,和父母仔仔細細的溝通了半宿,說她也想干之後,父母並沒有反對她,而是讓她給自己的未來做決定,父母不會幹涉任何事情。
如果我這裡招人,而且她符合條件,也能頂得住心理壓力,啥啥都過關合格,那就讓白曼詞來我這上班,當然,如果白曼詞真的可以的話,我自然也不可能放走這樣一個好苗子。
我知道,這時候的白曼詞,和最開始的我想法一樣。
只要工資夠高,活人死人又何妨?你要說讓我摟著死人睡一宿給我一千萬,我會問你包年能給十三薪麼。
聽完了白曼詞的話,我讓王哥在這盯著,我則是領著白曼詞去了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之後,我讓白曼詞坐在我對面。
我盯著她看了很久。
「把你的生辰八字給我。」
白曼詞拿起電話直接打給家裡詢問,過了一會兒,一張寫有白曼詞生辰八字的紙條,遞到了我的手裡。
「這兩天沒事兒的話,就在這跟著我熟悉吧。」
白曼詞傻傻的看了我一眼,問我:「不用面試嗎?」
我笑了笑,回答說:「聖寶池只有司儀缺人,單位三個司儀全是男的,現在就缺一個女司儀,我是司儀部門的經理,我可以做主暫時跳過面試環節,但是呢,面試雖然跳過了,但這不代表你就能直接上崗了,我需要看看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行的話留下,不行的話該幹啥幹啥去吧。」
在這個時候,話說的乾脆一些,遠比那些什麼敞亮話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