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怕他?

  「怕孤?」輕緩的聲音猶如一條毒蛇,攀附纏繞著溶月的心臟,逐漸收攏,暗暗用力。

  她被迫抬起頭來,對上凌蒼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緋紅滲血的小臉瞧著愈發悽美。

  澄澈雙眸上,氤氳著薄薄的水霧,濕漉漉的,瞧著可憐極了。

  溶月心裡壓抑得緊,恍若一塊巨石「太……太子殿下,奴婢身份卑微,不敢污了殿下的眼睛。」

  下一刻,凌蒼饒有興味地摩挲著她光滑如玉額下巴,猩紅的薄唇輕輕上揚,勾勒出幾分興趣。

  「跟了本殿,誰還敢說你身份卑微?」

  溶月目光微滯,胸腔好似被藤蔓纏繞緊勒住,喘息逐漸困難。

  手指輕輕蜷縮,掐著手心的嫩肉,疼痛感不斷拉扯她的理智,讓她時刻保持清醒。

  若她慌神時說錯了話,恐怕會給她和孟行止帶去致命的殺機。

  秦姒白此刻也反應過來,面色煞白地看向凌蒼,眸中儘是不贊同,「太子殿下,她不過是個身份卑賤的丫鬟,根本不配與您站在一起。」

  「若她是孤的太子側妃呢?」

  凌蒼並未抬頭,一字一句,清晰地鑽進了秦姒白的耳朵里。

  姣好的面頰倏然間慘白無比,雙眸透著狠辣的精光,恨不能將溶月當場打死。

  溶月更是意想不到,明亮澄澈的眼眸中滿是驚訝,直直地看著凌蒼。

  在旁人眼中,凌蒼的話無異於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

  但在她眼中,凌蒼的話等同於一張催命符。

  她只是長寧侯府的小丫鬟,無權無勢,只有這張臉稍微出挑一些。

  然,凌蒼乃當今太子,什麼環肥燕瘦、傾城絕色的女子沒見過。

  她不會蠢到以為凌蒼真的對她一見鍾情,會摒棄無數能給他帶去利益的女子,當眾放話,讓她當太子妃。

  此話,分明給她帶來了無盡的殺機。

  她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唾沫,冰冷刺骨的風迎面吹來,瘦弱的身子便止不住地輕顫。

  凌蒼眸色似乎溫和了幾分,冰涼的手輕輕扶住她的雙肩,薄唇輕揚,「別怕,孤在這兒呢,誰,也欺負不了你。」

  擲地有聲的話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秦姒白萬萬沒想到,在大街上也能遇到溶月和太子,還陰差陽錯,將二人湊到一起了。

  她心中那叫一個恨。

  早知如此,她不如就此放過那個賤婢,免得影響她在太子心中的位置。

  此刻已經形成了這種局面,想要挽回,恐怕只能等孟行止出現了。

  溶月也想到這點,不自然地從凌蒼手中掙扎出來,退出他的桎梏,聲音輕顫道:「殿下身份尊貴,切勿被奴婢污了眼。」

  大街之上,眾目睽睽之下。

  凌蒼便倨傲地站在她面前,清冷陰鷙的眼眸中透著幾分笑意,向她伸出了手。

  「跟孤回去。」

  權利、富貴,滔天的誘惑被凌蒼捧到她眼前,只要她將手交給凌蒼,便能輕而易舉地拿到手。

  無數道灼灼目光下,她似乎感受到秦姒白恨不能將她剝皮抽筋的惡毒目光。

  她輕輕抬起素白的小手,在秦姒白恨不得殺人的眼神中,在凌蒼自信的眼神中,緩緩地,撐在了地上,板著俏白的小臉,向他行了一個大禮。

  「殿下仁善,救了奴婢性命,待將來,奴婢定日夜為殿下祈禱,求上蒼保佑殿下平安。」她聲音綿軟,瘦弱的身子在微微冷風地吹拂下,輕輕地顫抖著。

  凌蒼略微垂眸,便能清楚看見她卷翹的睫毛隨之輕顫的模樣。

  在她澄澈的眸子之下,分明藏著幾分不願和狡黠。

  難怪能得孟行止那等冰碴子的歡心,生得美也就罷了,偏偏還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拒絕了他,還將話說得冠冕堂皇,如此動人。

  凌蒼眸底掠過一抹興味,心底隱隱生出幾分就此將她帶回東宮的心思。

  不過是個丫鬟,孟行止那種以大局為重的人,豈會為了她亂了計劃呢。

  想到這,凌蒼眼底笑意愈發濃烈,「倒是知恩圖報,不若,你隨孤回東宮,讓孤親眼看你為孤日夜祈禱,否則,孤怎能感受到你的誠意呢?」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輕而易舉地將溶月逼上絕路。

  眾多百姓之中,已然有人說她不知死活,竟敢回絕太子殿下的好意。

  若是別人,恐怕早就歡天喜地地答應了。

  秦姒白更是繃著雪白的麵皮,死死盯著她,生怕她就此答應了凌蒼的話。

  纖薄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答應了凌蒼,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會成為凌蒼拿捏孟行止的棋子,但按照凌蒼的瘋癲性子,就憑她是孟行止的通房丫鬟,一旦她跟隨凌蒼回去,等待她的,定然是萬劫不復。

  她緊抿著唇,貝齒輕咬住嘴裡的軟肉,痛意層層疊疊,席捲而來。

  「臣,參見太子殿下,不知這個蠢笨的丫鬟做錯了什麼,惹得太子殿下不快。」

  孟行止一貫清冷的聲音清楚地鑽進了溶月的耳朵里。

  她驟然回過頭去,看清孟行止那張清雋俊秀的面龐,好似陽光竭盡全力,穿透了濃濃的黑暗,瞬間為她的世界帶來了溫暖和希望。

  「侯爺……」

  她嘴唇翕動,委屈在胸腔里涌動,攪得她五臟六腑都又苦又澀,仿若整個人都泡在黃連水裡,苦不堪言。

  清冷的目光從她臉上一掃而過,便為她帶去了幾分慰籍。

  她懸在嗓子眼的心悄然落回原位。

  凌蒼似笑非笑地看向孟行止,散漫中帶著貴不可言的優雅,朗聲道:「孤瞧這個丫鬟生得不錯,性子又良善,甚是喜歡,不知長寧侯可否割愛,贈予孤?」

  這話一出,溶月的心再次蹦到了嗓子眼。

  初見而已,他如何發現她性子良善的,分明是張嘴胡謅,想當眾給孟行止難堪。

  孟行止不慌不忙,眸中帶著幾分淺淡笑意,「殿下有所不知,她是微臣房中伺候的丫頭,臣喜歡得很,怕是不能答應殿下了。」

  凌蒼眼底的笑更濃了。

  「長寧侯這等清風霽月的男子,竟會對一個丫鬟如此上心,恐怕,未來的長寧侯夫人要於心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