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宮中燈火通明。
溶月和幾個太醫都守在皇上的病榻前。
重病纏身的皇后也被帶了過來，哭哭啼啼地守著昏迷不醒的皇上，一雙生得特別好看的眼睛已經紅腫成核桃，聲音亦沙啞無比。
凌蒼泰然自若地坐在軟椅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皇后惺惺作態，實在沒了耐心，「嘖」的一聲，坐直了身體，嗤笑道：「皇后娘娘何苦惺惺作態，老三雖然被***了，但過得可是舒坦的很，只要孤死了，他還是未來的皇帝。」
在皇上面前公然討論未來繼承皇位的人，於皇上而言可是大不敬之罪。
皇后雖被說中心事，但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應承這句話，當即沉下臉來，怒斥道：「太子慎言，皇上不過是氣急攻心，昏迷過去，待他醒過來，定會嚴加處置三皇子。」
「待父皇醒來，怕是老三小命不保，皇后娘娘當真想讓父皇醒過來？」
皇后向來不喜形於色，此刻被凌蒼戳中心思，也毫無破綻可言。
「三皇子行事荒誕，膽大包天，縱然本宮是他的生母，他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本宮也不會縱容他。」
皇后說得擲地有聲，眼神更是堅定不移。
若非凌蒼在皇后和凌術手中吃了不少虧，他或許都要相信皇后的花言巧語了。
他冷笑一聲，眼神中透著冷意，道：「皇后大公無私，孤實在感動。」
話音剛落，他便再次扔下那把匕首，扔到皇后面前，似笑非笑地說道：「那不如皇后就此表現一下。」
殘留著血跡的匕首在昏黃的燈光之下，泛著冷冽寒光。
縱然皇后再泰然自若，在凌蒼逼著她向親兒子凌術動手時，她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凌蒼站起身來，黑沉沉的影子投落在皇后身上，帶著難以忽視的威壓。
他一字一句道：「皇后說得大義凜然，真正要動手的時候又不敢了，剛才那番話不會是騙父皇和孤的吧？」
威壓撲面而來。
皇后暗暗咬牙，片刻之後便撿起匕首，故作坦蕩地對上凌蒼審視的目光，道：「此事還需皇上做最後的定奪，太子如此急切，是想斬草除根，確保你的太子之位不被動搖嗎？」
三言兩語就戳中了凌蒼的心事。
事到如今，凌蒼也不打算演戲了，嗤笑道：「是啊，孤就是想除掉老三，殺了皇后你，斬草除根，再無後顧之憂。」
話音剛落，他猛然拔出身後侍衛的長劍，一劍刺中皇后胸膛。
滾燙的鮮血噴涌而出，卻沒能在凌蒼的黑色衣袍上留下鮮紅的血跡。
孟行止靜默無聲地站在凌蒼身後，淡漠地看著皇后血濺當場，華貴的衣裙被鮮血染紅，一滴一滴地墜落在地上，變成一朵又一朵鮮紅艷麗的花。
凌術衝破包圍，趕到皇上寢殿時，皇后只剩一口氣在。
見兒子渾身狼狽地趕來，皇后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滿眼悲戚地向他爬去。
「母后……」
凌術沒想到皇后會在這，方才的勝券在握瞬間煙消雲散。
他腳步凌亂地向皇后跑去，手還觸及到皇后的衣裳，她便徹底斷了氣。
「母后！」
凌術撲通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地抓住皇后的手。
偌大的宮殿只剩他壓抑的抽噎聲。
凌蒼高高在上地看向凌術，眼神中充斥著不屑與算計。
「三皇弟，你的母后已經死了，如今你和孤一樣，都是沒有母親的人了。」
凌蒼似笑非笑地看著凌術，嘖的一聲，「真遺憾，若再來早一點，就能聽聽你母后的遺言了。」
此話一出，凌術驟然抬起頭來，怨恨地盯著凌蒼那雙滿是囂張的眼睛，雙眼早已變得猩紅可怕。
「凌蒼，你就是個瘋子，根本不配當太子，我要殺了你！」凌術氣得渾身發抖，一抬手，殿門外便匯聚了一群弓箭手。
泛著凜冽寒光的弓箭直指凌蒼的胸膛，只待凌術一聲令下，就能讓凌蒼萬箭穿心。
然，凌蒼目睹這一切，眼底沒有半分波瀾。
他呵笑一聲，道：「陸家二公子選擇了孤，大公子卻選擇了老三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他不是蠢貨，自然認得出那群精銳士兵就是陸平墨手下的人。
然，不等凌術一聲令下，他身後的精銳弓箭手忽然撤退。
剛才還勝券在握的凌術還沒來得及笑，身後就再無一人。
凌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情況，狹長的眼睛裡充斥著陰謀算計。
看向凌術的眼神中，嘲弄愈發明顯。
「這就是三皇弟的底牌？」
凌蒼似笑非笑地問道。
凌術當然不會把所有希望寄託於陸平墨身上，只不過想用陸平墨的人手為他鋪路罷了。
如今陸平墨的人突然撤退，他就不能再掩蓋手底下的兵力了。
他一聲令下，上百身穿冷厲黑甲的士兵無聲無息地將整個寢殿包圍。
孟行止面色沉穩地看著這一幕，悄無聲息地看向藏在暗處的人。
凌蒼並未察覺到他的小動作，一抬手，更多精銳士兵從宮門外魚貫而入，輕而易舉地將凌術的人包圍其中。
凌蒼居高臨下地看著滿眼猩紅的凌術，嗤笑道：「私兵誰不會養，你以為你和皇后那點小動作，孤什麼都不知道嗎？」
凌術額頭上已經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當他被父皇***起來的時候，他就意識到，凌蒼不會善罷甘休，他很可能會敗。
眼下，不過是最後的掙扎罷了。
凌術看著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皇后，心中生出濃烈的愧疚。
身後是兵刃相碰的聲音，不斷有利刃穿透鎧甲，刺進血肉。
濃郁的鮮血味道充斥在空氣中。
一夜之間，宮中鮮血成河。
凌術持劍戰到最後，早已渾身是血，氣息奄奄，只能用長劍插在地上，勉強支撐身體。
孟行止見此情形，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陡然拔出身邊士兵的劍，沖向凌術。
剎那間，長劍穿胸，凌術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他毫無波瀾的臉。
「你……」
「三皇子殿下，臣說過，臣怕麻煩，不代表不能解決麻煩。」
凌術便是麻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