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溶月……」
不需要賜婚。
溶月話還沒說出口,皇上臉色驟然一白,瞳孔皺縮,生生吐出一大口血來。
鮮紅的血液濺在溶月和凌蒼的衣擺上。
方才還滿心期待的凌蒼驟然變了臉色,大步上前,眉頭緊鎖,緊張道:「傳太醫!」
溶月沒想到第一次見皇上,就目睹他吐血的畫面,緊張地捏緊拳頭,正欲上前,卻被凌蒼不動聲色地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他好不容易說服父皇,為他和溶月賜婚,屆時再利用溶月以身試藥的名聲,緩和百姓對皇室的質疑,他在百姓眼中的形象也會越來越好。
今日賜婚,一定要辦妥。
凌蒼心下一橫,大步流星地踏上台階,來到皇上面前,穩穩扶住皇上的肩膀,眉宇之間儘是急切。
「父皇,您還是儘快賜婚,若非如此,那塊巨石上的幾行字加上父皇您突然身體不適,定會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壞了皇室威嚴。」
他聲音低沉,字字清晰。
皇上聽得分明,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好似眼前的凌蒼不是他的兒子,而是貪婪他皇位的壞人。
親兒子在看到他吐血時,怎麼會不關心他的身體呢。
皇上想不明白,又覺得理所當然。
為了皇室威嚴,他必須給溶月這份殊榮,給眠城百姓一個交代。
思及此處,皇上強打起精神,忍著腹部絞痛,擲地有聲地說道:「瑤華縣主治疫有功,賢良淑德,朕今日特賜……噗!」
皇上再也忍不住,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徹底昏死過去。
「父皇!」
凌蒼這話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他穩穩扶住昏迷不醒的皇上,眼神中充斥著不甘。
成功逃過賜婚的溶月暗暗鬆了口氣,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凌蒼沒有開口讓她為皇上診治,她便不開口,免得引火上身。
她心裡盤算著何時脫身,餘光卻瞥見一抹健步如飛的身影闖了進來。
「太子皇兄,你竟敢對父皇下手,你好大的膽子!」
凌術抬高音調,恨不得向全天下坐實凌蒼弒君殺父的罪名。
然,凌蒼只輕飄飄地睨了他一眼,眸中殺氣騰騰,恨不得當場殺了他。
凌術腳步更快,大步流星地向凌蒼走去,行走間,抬起手來,一個凌厲生風的手勢狠狠落下。
以孟行止為首的眾人破門而入,氣勢凜冽地看向凌蒼。
見此情形,凌蒼又看了看懷中昏迷不醒的皇上,什麼都明白了。
一切都是針對他的陷害罷了。
他冷冷一笑,雙手扶著皇上的頭,輕輕將他安放在龍椅之上,目光森然地看向溶月。
「溶月,你來看看父皇。」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溶月身上。
溶月硬著頭皮起身,手提裙擺,快步來到皇上面前。
眼下無論是凌蒼的設計,還是凌術的陷害,皇上都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若她此刻拒絕,以後皇上醒來,秋後算帳,她絕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在凌蒼開口後,她不僅要為皇上診治,最好能盡心盡力地將他救醒。
思及此處,溶月幾次深呼吸,方才定下心神,快步來到皇上跟前。
青蔥白嫩的手指輕輕搭放在他手腕上。
不同尋常病人,皇上看似虛弱無比,脈象卻極為強勁有力,甚至有些詭異。
她不禁擰緊眉頭,面色凝重地為皇上檢查了雙目以及能夠查看的地方。
沒有半點線索。
見此情形,溶月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凌術冷笑一聲,面色陰沉地看向凌蒼和 溶月,道:「太子皇兄何必惺惺作態,父皇不正是你害的嗎?」
「胡言亂語!」
凌蒼見溶月神情嚴肅,心知情況不對,厲聲喝止凌術,面沉如水地說道:「父皇忽然吐血昏迷,長寧侯和三皇弟立刻出現,你二人才有問題吧?」
他站在高位,睥睨眾人,目光凜冽,殺機重重。
溶月緊抿著唇,不動聲色地拉開與眾人之間的距離。
抬頭時,正對上孟行止面色凝重地向她輕輕搖了搖頭。
她明白孟行止的意思,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自保,在凌蒼和凌術的爭鬥之中,她盡力保住自己,就不用給孟行止添亂了。
想罷,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讓他安心的笑。
然,凌蒼並不打算放過溶月,呵呵地笑著,居高臨下地看向孟行止,高聲道:「溶月醫術高超,就算眠城瘟疫,她都能解決,父皇昏迷不醒,她定然也沒問題。」
說著,凌蒼回頭看向溶月,義正言辭地問道:「溶月,你說呢?」
鋪天蓋地的壓力瞬間撲向溶月,好似一張巨大的網,密密麻麻地蓋住溶月。
她心中生出幾分慌亂,面上卻沒有露出半分膽怯,平靜無瀾地對上凌蒼審視的目光,恭敬道:「溶月盡力而為。」
沒把話說死,也沒完全拒絕。
凌蒼呵笑一聲,並未爭論。
然,孟行止已經清楚了眼下情況,溶月難以脫身,她只能陷入其中,乖乖為凌蒼辦事。
可今日事態,不僅僅是皇上昏迷不醒。
孟行止淡然如水地看著凌蒼和溶月,道:「太子殿下信任溶月,是溶月的福分,能否讓皇上醒來,還另說。」
此話一出,凌蒼頓時感覺到一陣威脅。
而溶月很快便嗅到孟行止的言外之意,乖順地站在凌蒼身邊。
越是安分,越讓凌蒼感到不安。
溶月心中的人,終究還是孟行止。
若二人包藏禍心,於他而言,就是致命的打擊。
凌蒼靜靜凝視著溶月那雙澄明乾淨的眼睛,蠢蠢欲動的心在此刻仍想賭一把。
倘若他贏了,就是最後的贏家。
倘若他輸了,便是命中注定。
思及此處,凌蒼寂靜無聲地合上雙眼,再次睜眼時,看向溶月的眼神多了幾分和善。
「無妨,父皇洪福齊天,定然不會有半分差錯。」
他勾起唇角,看向溶月的眼神中滿是善意。
溶月被他看得心虛,故作鎮定地對上他的目光,點了點頭。
凌術將這一幕看在眼中,正要冷嘲熱諷,笑凌蒼為了一個女子如此冒險,卻突然感到喉頭湧起一陣濃郁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