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一個小小的地方官貪污的贓款數字都如此龐大,可見他背後的人貪污了多少。
此事迅速傳到皇上耳中,並得知凌蒼查抄了趙平老宅,查獲十萬兩白銀,金銀玉器若干。
皇上震怒,立刻下令,儘快查出背後主謀,並徹底解決江南水患。
至於查抄到的錢,盡數用於江南水患。
得知此事,凌蒼氣急敗壞地踹了劉公公一腳。
他千辛萬苦地把趙平吞的銀子找出來,竟然被孟行止提前放了消息出去,將他查到的所有銀錢都告知父皇。
如此一來,他白費力氣,為孟行止做了嫁衣。
凌蒼冷眼看向面色蒼白的孟行止,恨不得凌術給他下的毒能徹底毒死他。
思及此處,凌蒼的眼神愈發怨毒。
孟行止察覺到有人正在看他,輕飄飄地抬起頭來,赫然對上凌蒼森然的眼神。
他悄然勾起唇角,笑得雲淡風輕,道:「太子殿下有雷霆手段,查抄了趙平貪污的所有錢財,為江南水患的百姓查獲了一大筆銀子,殿下高潔,臣在此,為江南百姓多謝殿下。」
話音落下,孟行止還畢恭畢敬地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向凌蒼行了一禮。
此行此舉,氣得凌蒼胸口疼。
怪他做事不夠謹慎,以為孟行止被父皇狠狠責罰後,會對父皇心生嫌隙,亦不會盡心處理江南水患。
沒曾想孟行止如此卑鄙,先一步將消息送往京城,迫使他不得不將所有錢財拱手讓人。
他顧不上跟孟行止說客套話,冷哼一聲,便氣勢洶洶地登上馬車。
孟行止半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氣急敗壞的凌蒼,壓抑許久的鬱氣終於消散了幾分。
江南水患,牽連甚大。
他自知憑他一人之力,絕不可能將所有人拉下水。
但能為百姓解決水患的威脅,亦是最大的收穫。
他眸底掠過明明滅滅的笑意,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剛烤好的野兔。
肉質鮮美,滋味獨特,的確不錯。
正在馬車上整理藥材的溶月還未收拾好東西,凌蒼便忽然掀開馬車帘子,陰鷙的眼眸中透著不懷好意的笑。
「溶月。」
凌蒼語調有些冷,聽得溶月不寒而慄,後背悄然生出細密的冷汗。
她忙提著裙擺,迅速跳下馬車,微微垂首,恭順地向他行了一禮,輕喚一聲「殿下」。
凌蒼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膚色勝雪,光滑如玉,纖細的脖頸微微前傾,只要他伸出手,就能瞬間捏斷她的脖頸,讓她命喪當場。
凌蒼蠢蠢欲動,右手已然抬了起來,想要對溶月下手。
他不信孟行止真的對溶月沒有任何感情了,一定是孟行止刻意裝出來的。
只要他殺死溶月,就能知道孟行止的真實想法。
這個念頭不斷在凌蒼心中起起伏伏。
「殿下?」
不知所以的溶月忽而抬起頭來,澄澈的眼眸中透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宛若漫天星辰都被人摘下來,灑進她眼睛裡,才會如此明媚動人。
凌蒼看得愣了一瞬。
勃勃殺機在此刻轟然消散,無影無蹤。
也罷。
他堂堂太子,何須為難溶月一個小丫頭。
若非她成了長寧侯府的丫鬟,也不會跟孟行止有牽連。
一切非她所願。
他已經費了不少心思,只為哄小丫頭高興,若今天就這麼殺了她,他此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思及此處,凌蒼冷靜下來,眸中掠過淺淡笑意,問:「溶月又發現了什麼藥材?」
溶月聞言,立刻找出剛采的藥材,耐心說道:「這株草藥有助於緩解水土不服的症狀,還能祛除濕氣,京城氣候乾燥,與濕潤的江南不同,溶月發現殿下長了一些濕疹,渾身發癢,特意去尋的,今日便能入藥,為殿下解決煩惱。」
聽她如此細心,凌蒼愈發後悔剛才的舉動。
溶月就是個乖順體貼的丫頭罷了,何須參與到他和孟行止的爭鬥當中。
只要她乖乖留在他身邊,為他做事,他也不介意對她再好一點。
凌蒼想罷,眸底笑意愈發濃烈,道:「辛苦溶月了,待抵達江南,孤必定重重有賞。」
溶月抿嘴淺笑,輕聲解釋道:「都是溶月分內之職,無須賞賜。」
話音落下,不等凌蒼再開口,溶月就福了福身子,去處理藥材了。
察覺到凌蒼仍看著她,溶月暗暗鬆了口氣。
她雖不知凌蒼想做什麼,但要想保住性命,就必須哄得凌蒼高興。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發現只要順著凌蒼,假意貼心細緻地為他考慮,他便高興得很,對她也愈發信任。
她無法為孟行止做什麼,只希望能讓凌蒼的情緒穩定一些,不要動輒對手下人動手,更不要對無辜百姓下手,從而讓孟行止有喘息的空間。
……
京城,烈日炎炎之下。
孟詩婉挺直了單薄的脊背,跪在曬得發燙的青石地板上,雪白的小臉布滿了大顆大顆的汗珠,瘦弱的身軀搖搖欲墜。
陳氏坐在屋檐底下,端著滿是清香的茶,冷眼看著孟詩婉,沉聲訓斥道:「我身為你的母親,有權為你定下親事,嫁給我侄兒有什麼不好,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
不過是個庶出的賤人,竟敢違逆她的意思。
若非她兒被孟行止和溶月兩個賤人害死了,她豈會被長寧侯府上下輕視,被陳家放棄!
陳氏越想越氣,幾乎咬牙切齒地瞪著孟詩婉,恨不得將她飲血吃肉。
然,她這次定要將孟詩婉嫁給陳故洵,以此拿捏孟行止。
待她計劃成功,孟畫凝亦要乖乖嫁給她的大侄兒陳故澤,屆時林氏和孟衡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一一除掉,孟畫凝獨自繼承家業,一切都將歸陳家所有。
陳氏心裡的算盤打得叮咚響,恨不得立刻把此事辦成。
然,孟詩婉抬起頭來,直直地看向陳氏的眼睛,反駁道:「祖母和大哥說過,我的婚事,由祖母做主,母親不得插手,如今祖母病重,母親繼續迫不及待對我的婚事指手畫腳,我很難不懷疑,祖母病重是否跟母親有關。」
「放肆!」陳氏心虛,抬高音調正欲呵斥。
門外卻傳來厲聲呵斥:「你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