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目光森然地盯著溶月那張俏麗的臉頰,沉聲道:「你想做什麼?這兒都是我的人,你做事最好掂量著。」
溶月聞言,抬起明媚的眸子,巧笑嫣然地端起桌上的湯藥,道:「奴婢當然是伺候二爺喝藥了,稍後奴婢還有個驚喜送給二爺呢。」
嬌笑的模樣看得孟行易心痒痒。
但她此刻的順從又讓他心生不安。
溶月這幾日安分守己,不吵不鬧。
人人都說溶月徹底失去了孟行止的庇護,如今只能在他手底下苟延殘喘,自然不敢有任何反抗。
可溶月越是安分,孟行易心中越是不安。
眼下見她畢恭畢敬的樣子,孟行易只覺得她手裡的藥就是穿腸毒藥。
對上她含笑的眸子,孟行易當即沉下臉來,道:「我不喝,如今我身體大有好轉,用不著喝這些苦湯子。」
他說話時,語氣又凶又狠。
可在溶月眼裡,此刻的他就是一隻紙老虎。
她似笑非笑地捧著湯藥,送到孟行易跟前,垂首吹了吹冒著熱氣的湯藥,再抬頭時,便溫聲軟語地說道:「不喝藥怎麼行呢?今日這碗,是最後一碗了,二爺你就喝了吧。」
溫軟的聲音里好似藏了針,聽得孟行易如坐針氈。
「我不需要。」
「那不行。」
溶月一本正經地看著他,「二爺不喝藥,我怎麼看著你,去死啊?」
輕飄飄的一句話,聽得孟行易瞬間渾身發麻。
他死死盯著溶月,下意識就要發生呼救。
可溶月反應更快,素白指尖重重地按在孟行易的一個穴位上。
方才還囂張無比的孟行易瞬間失去了聲音。
意圖大聲呼救的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溶月,好似在問她想幹什麼。
她勾起殷紅的嘴角,笑吟吟地看著他,道:「二爺還記得幾年前被你毀了清白的女子嗎?跟我長得很像呢。」
綿軟的聲音好似刮骨刀,一寸一寸地從孟行易的心尖尖上剮下去。
片刻功夫,便鮮血淋漓了。
溶月不以為然,一邊說,一邊捏著他的下巴,將湯藥灌下去。
「那是我姐姐,我費盡心思入了長寧侯府,就是為了今日。」
她眉眼含笑,傾城絕色的小臉如同春風拂面,迎春怒放。
然,在孟行易眼裡,這一幕如同惡鬼催命,看得他渾身無力,瑟瑟發抖。
想要求救,卻苦於發不出聲音,求救無門。
方才外面的小廝都聽到了,他叫囂著讓溶月伺候他,恐怕早就識趣地捂著耳朵去一旁偷閒了。
就算有什麼不對勁,那些奴才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
思及此處,孟行易心慌不已,試圖從溶月手中掙扎出來。
可整碗湯藥都灌進他肚子裡,也沒能讓溶月生出半分心軟。
「你毀了我姐姐的清白,還仗著侯府二爺的身份官官相護,我姐姐死不瞑目,我爹娘鬱鬱而終,我本該完完整整的家,就被你徹底毀了。」
她湊到孟行易耳邊,一字一句,小聲卻清晰地鑽進孟行易耳朵里。
他恐懼地盯著溶月那張好看的臉,終於跟記憶中那張惶恐絕望的臉重合了。
是她!
那個不識好歹的賤人!
他可是長寧侯府的二爺,若孟行止自尋死路,他再稍加廢些心思,長寧侯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可那個賤人不識好歹,竟敢不從。
他孟行易看中的人,豈能不弄到手。
過往種種在腦海中浮現,孟行易心中卻沒有半點後悔。
他只恨當初沒有斬草除根,留下溶月這個小賤人。
如今更是給了她趁虛而入的機會,竟敢對他痛下殺手。
她不敢!
她不敢的。
孟行易對上溶月那雙陰鷙的眼睛,心底的恐懼如同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地湧起,幾乎要徹底淹沒他的理智。
而他的身體此刻也產生了微弱的反應。
本就心煩氣躁,如今更是渾身發燙,十分不舒服。
看他面色逐漸漲紅,溶月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榻旁,單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剛才的藥起作用了。
孟行易這段時日一直沉迷於女色,身體早就被掏空了。
再喝最後一碗藥,催發他體內的藥性涌動,就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
再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死。
任由大夫檢查,也只會認為孟行易縱慾過度,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死亡的恐懼徹底籠罩了孟行易,衝散了他最後的理智。
他狼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溶月的手腕,張嘴求情,卻想起此刻的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溶月亦嫌棄地退後,冷眼看著藥效發作。
沒一會,窒息感便涌了上來。
孟行易痛苦不堪地抓撓著脖頸,竭盡全力想要呼吸,卻始終得不到機會。
緋紅的臉已經逐漸發紫。
溶月滿意地欣賞著孟行易的痛苦,只恨她的手段還不夠,時間也不夠,否則她能讓孟行易更加生不如死。
孟行易痛苦不堪地倒在床上,因窒息導致身體忍不住抽搐,掙扎。
原本光滑的脖頸被他抓得血肉模糊。
在他快要窒息時,溶月輕捻銀針,穩穩落在他的一處大穴上。
孟行易如同回到水裡的魚,瞬間可以呼吸了,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面色也逐漸恢復如常。
然,不等他反應過來,溶月再次落下一針,那種窒息感瞬間湧上心頭。
溶月冷眼看著他不斷生死間掙扎,心中的恨也翻湧而起,宛若滔天巨浪,拍打著她最後的理智。
孟行易絕望地抓著溶月的手臂,試圖求饒。
她卻微笑著勾起嘴角,輕聲說道:「孟行易,我的姐姐和爹娘在地下,等你很久了。」
話音落下,她面無表情地抽出手,一針落在孟行易的穴位上。
他宛若上岸的魚,絕望又無力地呼吸,試圖保住性命。
可巨大的痛苦隨之而來。
五臟六腑好似被架在火上炙烤,讓他痛不欲生。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溶月,最終身體一挺,咽下最後一口氣。
溶月平靜地探了探他的脈搏,確認他真的死了以後,方才站起身來。
大仇得報後的激動讓她雙腿微微發軟,身體亦不受控制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