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證據呢

  次日清晨,他一如既往地起床,想喚溶月為他更衣。

  誰曾想,穿得花枝招展的姜雲扭動著水蛇腰,笑吟吟地進門,要伺候他盥洗。

  溶月則在門外等候,樂得輕鬆自在。

  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落在孟行止堅硬的胸膛之上,輕輕滑動,抬眸間,眼底皆是風情。

  然,孟行止不動聲色地移開她的手,道:「時辰不早了,本侯還要上朝。」

  姜雲笑靨如花地拿起準備好的衣裳,笑得媚眼如絲,道:「奴家為您更衣。」

  他平靜地張開雙手,任由姜雲伺候。

  一大清早,他連早飯都沒吃,就神色匆忙地離開了長寧侯府。

  姜雲獨自用了早飯,抬頭看向候在門外的溶月,道:「都別了吧,侯爺也不吃。」

  溶月並未做聲,一整個上午都聽候姜雲的差遣,做的事無巨細。

  然,晌午時分,她按照姜雲的吩咐,準備了幾樣精緻的點心,還泡了一盞茶,送到姜雲跟前。

  誰知姜雲的唇還沒碰到茶水,微燙的茶盞倏然向溶月砸去。

  動作突如其來,又凶又狠,溶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硬生生受了這一下。

  滾燙的茶水從額頭滾落,頃刻之間,俏白精緻的小臉就變得通紅。

  額頭傳來一陣鈍痛,臉頰也火辣辣的,極不舒服。

  剎那間,她心底的平靜被徹底打破。

  她抬起頭,殷紅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聲音依舊綿軟:「不知姑娘哪裡不滿意?」

  姜雲橫眉冷對,居高臨下地指摘道:「我讓你準備一杯熱茶,不是讓你準備一杯滾水,你想燙死我,是不是?」

  「奴婢不敢,若茶盞中的真是滾水,奴婢的臉怕是已經毀了。」

  這話一出,姜雲鼻子裡發出嗤笑聲,道:「你在怪我咯?」

  「奴婢不敢。」

  溶月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分明只是一雙澄明的眼睛,卻在四目相對時,讓姜雲感到不寒而慄。

  上等的布料下,她光滑細膩的肌膚竟生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可轉念一想,溶月可是孟行止親自開口,再將溶月安排到她身邊伺候的,誰是主誰是仆,高下立斷。

  想罷,姜雲趾高氣揚地訓斥道:「看來侯爺平日對你太過縱容,竟然連杯茶都泡不好,重新去準備。」

  溶月站在原地,目光森然駭人。

  直到姜雲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才妥協道:「罷了,長寧侯府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下人。」

  說完,姜雲隨便挑了個小丫鬟,給她準備了茶水點心。

  溶月沉默寡言地在院子裡候著,饒是艷陽高照,曬得人心頭髮慌,她也並未多言,被砸中的地方又紅又腫,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被姜雲欺負了。

  饒是平日裡冷冷清清的長風見到他狼狽的樣子,都忍不住皺起眉頭,沉聲提醒道:「若姜姑娘欺負你,你可以跟侯爺說。」

  「不必了。」

  她平靜地擦去面上殘留的茶水,聲音綿軟道:「小事一樁,何必叨擾侯爺。」

  見她面上沒有半點波瀾,甚至不見從前的委屈,長風心底生出幾分疑惑。

  他不知道的是,溶月不動聲色地給姜雲的茶水裡下了藥,第二天起來,姜雲嬌嫩如花的小臉就變得又紅又腫,哪裡還有昨天的半天美貌。

  一大清早,姜雲就捧著她慘不忍睹的臉頰大聲尖叫,當即喚來溶月,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清脆響亮,耳朵嗡嗡作響。

  溶月捂著小臉,茫然無措地看著她,道:「不知奴婢做錯了什麼,讓姑娘如此動怒。」

  姜雲氣急敗壞,指著慘不忍睹的臉,大聲斥罵道:「賤婢,你別告訴我,你對此毫不知情,長寧侯府上下,唯有你精通醫術,不是嗎?」

  溶月捂著臉頰,黯然垂眸,幽幽開口:「姑娘常年在宮中生活,怎會對長寧侯府如此了解?」

  「皇上將我賞賜給長寧侯,自然有人對我加以教導,確保能伺候好侯爺,而你這個賤婢,竟敢對我下手,你就不怕我告你蔑視皇威,誅你九族嗎?」

  孟行止聽到她這番言之鑿鑿的話,眸色倏然凜冽。

  「本侯竟不知道,皇上對你如此重視,竟會信了你的話,隨意誅人九族。」

  此話擲地有聲,極為清晰地傳到兩人耳中。

  溶月回頭看去,孟行止逆著光線,站在臥房門口,一道道光線灑落在他身上,稱得他愈發像遺世獨立的仙人。

  她心中悄然生出幾分委屈來。

  然,片刻之後,她就把這種情緒壓了下去,挺直了腰板,直接跪在孟行止跟前,竹筒倒豆子般,把姜雲對她的種種為難盡數告訴孟行止。

  說到最後,她已經紅了眼眶,楚楚可憐地抬起頭來,看向孟行止,道:「奴婢天生愚笨,伺候不好姜姑娘,請侯爺另選一個人伺候姜姑娘吧。」

  「你胡說!」

  姜雲氣急敗壞,卻不敢在孟行止面前發作,指著自己的臉,委屈地說道:「分明是她給我下藥,毀了我的臉,侯爺,您要給我做主啊。」

  「姜姑娘口口聲聲說奴婢給你下了藥,那姜姑娘有何證據證明?」

  「就你會醫術。」

  「這麼說,老夫人院子裡也有老大夫醫術高超,姑娘為何不懷疑他?」

  溶月輕輕抬著下巴,雙眼通紅,氤氳著一層水霧,卻遲遲沒有掉下來。

  委屈,又透著幾分堅毅。

  孟行止目光從她身上掠過,眸色悄然凜冽了幾分,轉而看向姜雲,道:「你既然說溶月對你下毒,就應該拿出切實的證據,而非她會醫術這種含糊的話來搪塞本侯。」

  他周身的氣息越發壓迫人心,看得姜雲心跳如雷,身體輕輕顫抖著。

  她分明才是受害者,孟行止卻偏袒溶月這個丫鬟。

  孰輕孰重,他難道看不明白嗎?

  「還是說,你仗著自己是皇上賜給本侯的人,就覺得你能在侯府為所欲為,甚至對本侯的人大打出手了?」

  天大的罪名扣在頭上,迫人的壓力撲面而來,姜雲紅腫的臉上頓時掠過惶恐不安。

  她在宮中與人斗得你死我活,只為能在皇上和貴人們面前露臉,如今被皇上賜給孟行止,她一時間得意忘形,竟失了分寸,險些將把柄送到孟行止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