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魚餌

  他說罷,將藏於袖中的一張紙拿出來,交給孟行止。

  孟行止輕頷首,見二人站在一起,眉宇間皆是有情人相見的幸福笑意,他便道:「本侯祝二位,得償所願。」

  旋即,他接過紙張,頭也不回地登上馬車,走了。

  陳思思輕輕挽住青衣男子的手,眸中笑意愈發明朗動人,悄然避開旁人目光,進了寶浮樓。

  馬車裡,孟行止思緒萬千,腦海中皆是陳思思和青衣男子兩情相悅的畫面。

  當初他並未考慮陳思思,而是陳家主動送來畫像。

  陳思思亦安排一番,跟他單獨見面。

  原來陳思思心中已經有人了,無奈那人從商,不得陳家父母待見,她便出此下策,表面上跟他定親,將婚期推到三年後,屆時他會想辦法,解決二人的親事。

  他不想娶妻,她不想嫁人,雙方合作,共創利益。

  庭院中,溶月心不在焉地擺弄著架子上的藥材,目光輕抬,便看到正廳里擺放的那尊送子觀音,嘴角抽搐了一下。

  還是陸平墨會送禮,二人還沒成親呢,就考慮到生子這個問題了。

  她壓下心頭涌動的無奈,斂了其他心思,正欲專心致志地打理藥材時,孟行易院子裡的下人匆忙趕來,撲通跪在她面前,道:「溶月姐姐,二爺身體不適,請您過去看看。」

  溶月瞥了小廝一眼,知道他是孟行止安排的人,在孟行易身邊忍辱負重,今日請她,應該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她連忙收拾好藥材,裝進小箱子裡,捧著說道:「走吧。」

  話落,她腳下生風,飛快向孟行易的庭院走去。

  前腳剛踏進庭院,一個茶盞便狠狠砸在她腳尖前面,應聲而碎。

  滾燙的茶水浸透鞋面,腳尖猝不及防地被燙著,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然,片刻後,她又恢復如常,白皙如玉的小臉掛著幾分恭敬笑意,向孟行易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聽聞二爺身體不適,可否讓奴婢為二爺診脈?」

  孟行易陰鷙地盯著她的臉,想要將其徹底毀滅的心思蠢蠢欲動。

  但最後都被他壓了下去,化作幾分略顯虛假的笑意,道:「好。」

  溶月面不改色,款款來到孟行易身邊,為他診脈。

  她之前用的兩種藥性相衝的藥,正在孟行易體內緩慢融合,最終都會變成致命的穿腸毒藥。

  但這種藥效發作極其緩慢,孟行易此時還看不出什麼問題,頂多有些虛弱。

  她面色不改,鎮定自若地為孟行易整理好衣裳,道:「二爺放心,或許是偶感風寒,才會身子不適,你們平日注意給二爺添衣。」

  話落,她轉頭掃了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廝,眸中帶著幾分凌厲之色。

  小廝嚇得連忙點頭,保證一定會伺候好孟行易。

  見她故作關切,孟行易笑得愈發燦爛,單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說道:「我聽說,大哥之前的未婚妻秦姒白,瘋了?」

  溶月眸底掠過一抹疑惑,不明白孟行易為何突然提起此事。

  見此情形,孟行易低笑一聲,道:「你不會不知道,秦姒白會瘋,是孟行止親自動的手吧?」

  她悄然掐緊了手心,太陽穴狠狠跳了一下。

  孟行易整日在侯府無所事事,混吃等死,怎會知道這些消息?

  莫非在詐她?

  溶月心底生出好幾個猜測,俏生生的小臉上並沒生出任何不對勁。

  見狀,孟行易抬起雙手,漫不經心地伸了個懶腰,道:「真沒勁,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原來也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

  「罷了,她秦姒白是死是活不重要,是誰害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能安穩待在大哥身邊,我啊,也心生歡喜呢。」

  意味深長的話聽得溶月太陽穴直突突,片刻後才冷靜下來。

  她揚起小臉,笑得溫順乖巧,仿若一隻聽話的小白兔,道:「二爺真會說笑,奴婢身份卑微,自然不知道侯爺的事情,奴婢只知侯爺心善,凡事皆會留有餘地,正如,二爺這般。」

  綿軟的聲音如同千百根綿里針,活生生地扎進孟行易的身體裡,讓他心生恨意。

  她亦沒有半分惶恐。

  反正他們早就撕破臉皮了,如今表面平穩祥和,皆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如此,孟行易也如此。

  「奴婢帶了幾味藥來,對二爺的身體有好處,長期調理,說不定二爺的身體,還能一如從前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勾起了孟行易的興趣。

  他的雙腿定然無法恢復,但他那個地方,說不定還有救呢。

  身為長寧侯府的二爺,又是陳家外孫,還有太子殿下在背後撐腰,就算他雙腿殘疾,也有無數女子前仆後繼。

  但他的身體出了狀況,無法行魚水之歡,於他而言,才是最大的打擊。

  孟行易倏然握緊輪椅扶手,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聲音陰鷙又帶著幾分期待:「你當真有辦法?」

  她沉吟片刻,道:「試試,也未嘗不可。」

  「好一個未嘗不可。」

  孟行易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大手一揮,便讓她儘管開藥。

  「若你真的能治好我,你我恩怨,一筆勾銷。」

  溶月眸中笑意更深,向孟行易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多謝二爺寬宏大量。」

  然,兩人垂首的剎那,眸底均閃過一抹冷意。

  一筆勾銷?

  血海深仇,如何一筆勾銷呢?

  溶月心中生出百般嘲弄。

  她恨不得孟行易徹底去死,又怎會讓他健全地禍害其他女子。

  他就應該一寸寸地爛掉,徹底失去希望。

  溶月壓下眸底翻湧而起的恨意,將她提前準備的藥箱打開,拿出裡面的藥材,一一擺放在乾淨的石桌上。

  正當她準備配藥時,一個孔武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身後還跟著一個顏色艷麗的女子。

  她定睛一看,正是當初為了陳二夫人痛哭流涕的陳家二爺陳慷。

  跟在他身後的人,是陳慷才娶進門的新夫人。

  溶月眸底掠過一抹嘲弄。

  嘴上說得好聽,他一心一意對待陳二夫人,可陳二夫人去世不足一年,他便嬌妻在側。

  溶月心中生出千思百緒,不等她動手配藥,陳慷便攔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