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意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郡陽公主猛地轉過頭來,「你說什麼?」
陳之鳶這會兒倒是識趣的閉嘴了,郡陽又轉頭看向陳雲意,企圖從她這裡得到答案。
想起二叔身邊那個丫鬟,陳雲意只得說:「二叔身邊確實有個丫鬟,不過就是在春澤齋里乾乾粗活。」
說罷,她轉頭看向陳之鳶,語氣帶了些訓斥的感覺。
「二叔身邊有人伺候很正常,再說了,不過就是個做粗活的丫鬟而已,怎麼到你口中就成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叫外人聽見,還以為阿鳶你故意離間二叔與公主呢。」
陳之鳶心頭一緊,下意識的看向郡陽公主,果真見她對自己怒目而視。
郡陽在宮中長大,什麼手段沒見過?剛才她確實被氣惱沖昏了頭腦,現在冷靜一想,陳之鳶這番話確實是帶著挑撥的意思。
陳之鳶心頭一顫,趕緊跪下請罪。可她生著病,膝蓋一軟後直接趴在了地上,還差點兒把郡陽的裙子拽掉了。
「放肆!你母親出事,你不在靈堂跪著,反而來本公主跟前搞這些小手段?陳之鳶,你真讓本公主失望。」
陳之鳶急著解釋,可郡陽已經懶得聽了。
陳雲意話鋒一轉,「我夫君現在正在春澤齋。公主若是還有疑慮,不如我帶公主過去?」
陸成淵在春澤齋,那陳雲意自然能帶她進去了。
郡陽公主挽上她的胳膊,就跟當初跟陳之鳶一樣的好。
狼狽趴在地上的陳之鳶都要把牙咬碎了。
春澤齋。
昨晚上果真下了一夜雨,今天院子裡的落葉掃都掃不完。
陸成淵來時雲華就在掃地,都待了這麼久了,她還在掃地。
院子角落濕滑,雲華不慎滑了一跤,聽見聲響的陳楚淮猛地站起來,眉宇間帶著幾分擔憂。
雲華跌在地上,疼得半天起不來。
自從來了春澤齋,她不是這裡受傷就是那個磕了碰了,現在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全,又摔一下,可不是疼得起不來嘛。
陳楚淮腳步都往外走了一步了,想去把她扶起來。又見她已經從地上爬起,滿臉痛苦的拍了拍摔疼的屁股,好像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
陸成淵被逗笑了。
「聽說你院子裡有個丫鬟有身孕了,就是她?剛才摔著一下還得了?這丫頭長得倒是不錯,不過你才來京城多久,這麼快就讓她有了身孕,是不是太著急了些?」
陳楚淮眉峰軒起,「誰有身孕?」
陸成淵指了指外頭,「你家下人都這麼說。」
陳楚淮不由的黑了臉。
難怪從昨天起雲華就對他愛搭不理的,原來是因為這事兒。
他把剛寫好的信折起來,遞過去。
「老規矩,送到廣福客棧。」
陸成淵接過來,又把信折小些,塞進了腰間的香囊里。
春澤齋外,見門口看見兩個身姿挺拔的侍衛,郡陽腳步微頓。
她還記得上回的事情,多少有些心有餘悸。
「公主,這就是那個干粗活的丫鬟。」
順著陳雲意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真瞧見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丫鬟正在院子裡掃著落葉。
她動作有些說不上的怪異,像個肢體不全的殘疾,又像是挨打後還未康復的人。
距離太遠,郡陽公主看不清楚全貌,但是之前陳之鳶叫人送過消息,說此女相貌平平,還被陳之鳶打過一回。
如今看來,這麼一個干粗活的丫鬟對自己確實沒什麼威脅。
「二叔。」
正想著,陳楚淮與陸成淵正從裡頭走出來。
看見她,陳楚淮皺起眉。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陳楚淮的身影正好擋住了身後正在幹活的丫鬟。
「楚淮哥哥。」
郡陽公主盼星星盼月亮,相思病都要犯了,今天終於見到陳楚淮,她眼睛都挪不開了。
而聽見這一聲的雲華渾身一震,下意識的抓緊了手裡的掃帚。
剛才摔下去的正是被齊嬤嬤打過的地方,現在還在隱隱作痛。聽見郡陽公主的聲音,當初差點兒被齊嬤嬤打死的記憶又席捲重來。
郡陽公主滿面歡喜,連陸成淵給她行禮都瞧不見,只想跑到跟前去,又被門口的守衛攔了下來。
陳楚淮皺了下眉,語氣冷淡。「你不是在禁足嗎?」
郡陽滿眼的笑意。「我來給大夫人弔喪。」
陳楚淮眸色冷下來,「既然來弔喪,你這麼嬉皮笑臉的合適嗎?」
郡陽一愣,趕緊收起了笑意,正要解釋,陳楚淮已經轉身走了。
而剛才被他身子擋住的灑掃丫鬟,也跟著不見了。
陳楚淮把雲華叫到跟前,又把她的身體轉過去,看著身後那一灘印子皺起眉來。
雲華有些不好意思,抓著一處髒污,力氣太重,指縫間都能擠出水來了。
「還愣著幹什麼,去換衣服。昨天就見你穿著這一身破布,現在還不準備換掉?」
雲華滿臉苦楚,「奴婢沒有衣服換了。」
她統共才四身衣服,一件被陳楚淮裁了袖子,一件顏色有些鮮艷,另外兩件就是在前院干粗活時穿的了。
昨天已經換了一身,因為下雨還沒來及洗,現在這身又髒了。
她是真沒能換的衣服了。
陳楚淮是真看不下去她這一身破爛衣服。
「明日我讓人來給你做兩身。」
雲華一愣,忙搖頭拒絕。
「不用了,等喪事完了,奴婢去楊管事那裡領一身就行了。」
「去那領衣服不用花錢嗎?」
雲華不吱聲了。
怎麼不花錢?
粗布麻衣府上每年都會發兩身,但若是想穿好些的衣服就得去找管事的買,看料子好次定價錢。大中小號,總有適合自己的。
捨得花錢的就能先挑好的,沒錢的就只能買人家剩下的。不合身的就拿回去改改,也能穿。
再講究一些的,會悄悄去外頭定做。當初蘭芝就曾花五百文錢去外頭定做過衣服,穿上身沒幾天就爬了少爺的床。
雲華沒有錢,只能去楊管事那裡再領一身,若是要錢,就只能先欠著了。
像是看穿她的想法,陳楚淮直接斷了她的心思。
「再敢穿著這種破衣服出現在我面前,你穿一件,我撕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