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登時惱怒,「你們故意的!」
陳楚淮甚至都沒正眼看她,只是讓雲華如實記錄這些東西的價值,到時候一併去姜家要錢。
提到姜家,姜氏這才慌了。
向來疼愛她的舅舅避而不見,剛才姜家的態度也明擺著不會再管。
宮裡頭接二連三的幫著陳楚淮催帳,要是陳楚淮再上門要錢,姜家怕是都不願意認她這個女兒了。
「不用去姜家,我弄壞的東西我賠。」
陳楚淮眉峰軒起,「還是大嫂明事理。」
他指著剩下那半街的東西,「雲華,你仔細清點著,壞了的先記在帳上,到時候一併跟大夫人要帳。」
姜氏才知道自己又跳進了陳楚淮挖的坑裡,頓時眼前一黑,氣暈過去。
姜氏才剛抬回房,被陳蘊桓掐了半天人中才剛醒過來,就聽說官府來人了。
陳之鳶這幾天憋屈得很,搶著走在最前面,想在官府面前先告陳楚淮一狀,先壞了他的名聲。
誰知還沒走出姜氏的院子,官府的人就直接將姜氏帶走了。
侯府門前還擺了小半數的東西,都是與帳冊不符的。
陳蘊桓追上來給足了好處,官府的才告訴他緣由。他客客氣氣把人送走後,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他在姜氏那裡窩囊,在下人面前倒是慣會擺威風。
餘光見雲華還在那拿著帳目核對東西,他三兩步走過來,高高揚起頭顱,語氣頤指氣使。
「拿來。」
雲華腳步往旁邊一避,規矩行禮,「奴婢見過大爺。」
一邊又指著堆在侯府大門右側的那半數東西,說:「東西都放在那了,還請大爺再多叫兩個人來,好一起送回姜家。」
陳蘊桓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登時變了臉色。
「為什麼要送回姜家?」
雲華低眉順目,規矩回答:「這些都是與帳目不符,二爺不收,所以只能退回去。」
外頭的事情陳蘊桓早聽說了,本來以為只是少部分,現在一看才知道原來竟有這麼多。
他大步走過去,在那堆東西里翻翻撿撿,那些瓷器碰撞的聲音把伺候在一旁的下人驚得直接跪倒一地。
雲華見了好意提醒:「大爺,若是再弄碎了,您也得照價賠償。」
陳蘊桓猛地收了收,頓時惱羞成怒。
「這是侯府的東西,爺我弄壞了就壞了,你個下賤丫頭還敢讓我賠錢?」
說罷,陳蘊桓大喝一聲,讓人把雲華拉下去處罰,卻意外的無一人敢上前來。
剛才被姜氏連累摔了東西的下人全部被處死,剩下這幾個誰還敢招惹二爺跟前的人。
見喊不動人,陳蘊桓臉色一沉,伸手便要打。
眼看這一巴掌就要落在雲華臉上,卻被另一隻手穩穩截住,拿著那節袖子,陳蘊桓眼眸緊縮了一瞬。
「二弟?二弟從哪兒來?」
陳蘊桓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宮裡。」
陳蘊桓臉色難看,還不得發作,陳楚淮已經先開了口。
「大哥要打誰?」
他悻悻收了手,但又不甘心被陳楚淮壓一頭。
「二弟,你這丫鬟多少沒規矩了,得好好教教。」
說罷,不等陳楚淮再開口,陳蘊桓已經黑著臉走了。
陳楚淮側眸睨著雲華,「剛才他要動手,你不曉得躲開?」
雲華低著頭,「奴婢見二爺過來了,所以不用躲開。」
陳楚淮的唇角重新勾起來,「回府吧。」
走了兩步沒見雲華跟上來,陳楚淮回身看她。
「沒聽見嗎?」
雲華指著剩下那些東西,「可剩下那些奴婢還未清對好。」
「明日交給洛川去做。」
跟在旁邊的洛川眉心一跳。
怎麼又成了他的差事了?
既然事情已經交給洛川,雲華便把手中帳本遞過去。洛川剛要伸手接過,突然已經走到前頭的陳楚淮又折了回來,那隻修長漂亮的手一把抽了帳本,直接甩在洛川身上。
雲華心頭一緊。
這祖宗性子真是陰晴不定,怎麼好端端的又生氣了。
洛川:你倆都是祖宗!
見陳蘊桓黑著臉回來,陳之鳶和陳玉堂忙跑過去。
「爹,到底怎麼回事兒?」
陳蘊桓咬牙切齒,「陳楚淮告到御前,說你母親故意打碎御賜之物。你母親這回犯的可是殺頭的死罪啊!」
陳之鳶腳步一個趔趄,滿臉的不敢置信。
「不是說了賠錢嗎?他怎麼還敢告到御前!」
到底是年輕氣盛,陳玉堂要去討個公道,沒想到還沒到春澤齋就被兩名侍衛攔了下來。
兩人穿著統一,但不是府上侍衛的衣服。
春澤齋從來沒侍衛,今天突然多出這麼兩個不識主子的,陳玉堂便以為是陳楚淮剛買進來,故意裝樣子的下人,壓根沒把人家放在眼裡。
他之身闖進去,被侍衛打出春澤齋時才知道,這兩人是真材實料有本事的。
雲華正伺候陳楚淮用膳,她謹記張媽媽教的法子,主子往哪兒看她筷子就往哪兒夾。
而右手邊那道絲瓜鹵蒸黃魚她已經夾了三回,但卻只吃了一口。
可現在,他又往那邊看。
雲華不解,又不敢問,伸出去的手最後又轉到旁邊,給他盛了一碗千絲湯。
這是用雞湯熬煮的,鮮香撲鼻。雲華餓了一天,聞見味道肚子竟然不爭氣的叫了兩聲。
她捂著肚子,一張臉漲得通紅。
陳楚淮歇了筷子,說這一桌子飯菜都賞她了。
雲華心有些慌,覺得是自己攪了主子的興致。
正要認錯請罪時,便聽見外頭一陣喧鬧。
陳楚淮喜靜,不耐的皺了下眉。
「奴婢出去看看。」
腳步還沒踏出房門,就聽得陳玉堂在外頭罵起街來。
「陳楚淮你給我出來!不就是幾個破東西,你還跑去宮裡告狀!」
「我母親可是姜家獨女,我舅公可是護國大將軍,惹惱了我們姜家,你以為你能討到什麼好處?」
「你現在立馬我滾出來,去給我母親磕頭認錯,我姜家或許還能網開一面饒了你,否則……」
「否則怎樣?」
還沒罵完,陳楚淮已經從裡頭走出來,緩步來到陳玉堂的面前。
他冷睨著被摁在地上滿身狼狽的陳玉堂,「乖侄兒,你剛才要我跟誰磕頭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