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華不明白,他怎麼就生氣了?
接聖旨的不是他嗎?要成親的不是他嗎?
現在反倒是成了她的不是了?
「奴婢只是個下人,二爺要奴婢說什麼?」
她問的這樣誠懇,反倒是把陳楚淮問得噎住了。
「奴婢讓二爺不要成親,難道二爺就真的不成親了?」
陳楚淮著滿心的火氣,被雲華這一句話懟的毫無翻身之地。
雲華後退了兩步,才剛與他之間隔出一些距離來,又被陳楚淮一把拉到跟前。
「爺要成親怎麼了?爺就是成親了,你也是我屋裡的的大丫鬟。」
剛才難受的是陳楚淮,現在難受的是雲華。
她不怕郡陽公主對她下手,可要是看見陳楚淮與郡陽公主站在一塊兒,她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
但同時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身份。
她不在乎爭寵,她想要的只是在郡陽公主入府時,替爹爹報仇。
所以在郡陽公主入府之前,她不敢太顯鋒芒。
因為成親的事情,陳楚淮本覺得有些對不住她,可如今被她氣得半眼都不想瞧見這個女人了。
才剛剛回了春澤齋的人,這會兒又直接被她氣出了出去。
雲華沒像往常一樣問他要去哪裡,突然漠然的態度讓陳楚淮越發憋悶。
約莫半個時辰,蕭淮璟感到和樂樓時,陳楚淮已經喝了兩壺酒了。
他才坐下來就把陳楚淮手裡那壺酒給搶了,對著壺嘴直接喝,兩三口後才把酒壺放下。
「京城裡的酒一點也不好喝,改日我給你送些邊關的烈酒來,那酒喝著才有勁兒呢。」
陳楚淮沒接話,只是從他手中搶過那壺酒,倒滿面前的白玉酒杯後一口飲盡。
蕭淮璟這才看出他悶悶不樂,「誰惹你了?你家那個小丫鬟?」
提及雲華,陳楚淮的臉色好像更難看了些。
蕭淮璟朗笑出聲,「原來還真是你那個小丫鬟,我還以為是你要跟郡陽成親的事兒呢。」
陳楚淮剛才只是臉色難看,這會兒直接沉了臉。
蕭淮璟不察,依舊自顧自的說著話。
「你說你也是,為了報復這麼一兩個人,還得搭上自己的終身幸福。」
「這事兒要是沒成就算了,萬一這事成了,到時候你這名聲不就毀了嗎?」
他在這邊自說自話,而陳楚淮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到了後頭簡直是風雨即來般的陰沉可怕。
「反正你托我辦的那些事情我都安排妥當了,就等你發號施令呢。到時候他們得爬的多高,跌的就有多狠。」
才說完這句話,花姐便帶著兩個舞姬進來了。
「二爺,蕭七爺,這兩位是樓里新來的舞姬,舞姿絕美,今日是第一回獻藝,我就做主將她們二人帶來了。若是兩位爺覺得好,那就給個賞,若是不好,我再給二位爺換其他的來。」
無視臉色難看的陳楚淮,蕭淮璟自顧自的鼓掌起來。
「好好好,是會舞劍的嗎?快給爺看看,爺高興了,重重有賞。」
說罷,桌上已經重重的拍了兩張銀票。
花姐有些為難。「蕭七爺這就為難人了,我們樓里唯一會舞劍的兩個上回已經把蕭七爺得罪透了,後來就直接發賣走了。現在樓里只有會跳舞的,沒有會舞劍的。」
蕭淮璟興致落下來,但還是大方的把桌上的銀票往花姐那邊推了推。
「行行行,那就隨便跳一個。」
花姐拿了銀票,笑得花枝亂顫,吩咐這兩個舞姬好好伺候主子。
樂聲起,兩位舞姬動作翩然,妙曼的舞動起了身姿。
只是陳楚淮心不在焉,而蕭淮璟也是興致缺缺,再好的舞姿在他們二人跟前也失了味道。
跳到最後,兩位舞姬都不敢再動了,只怯怯的站在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出。
一直在門邊候著的花姐趕緊把人帶了出去,還順手將房門給他們二人掩上,最後才將守在門口的人全都帶到了遠處。
兩個舞姬哭哭啼啼,生怕被花姐再發落出去。
「行了,有什麼好哭的,這兩位爺伺候不上,還有其他爺呢,把人哄高興了,賞錢一樣有。等你們攢夠贖身的錢,自然就能離開。」
兩個姑娘被賣到和樂樓時一直都是哭喪著臉的,直到聽見這句話後,面上才露出幾分笑顏。
「我花姐也不是什麼不近人情的人,再說了,我們和樂樓的規矩從來都是這樣的,只要你攢夠了贖身的錢,立馬就能離開和樂樓恢復自由身。」
說完這些,他又指著樓下大堂里正在跳舞和接客陪酒的姑娘們。
「不過也有人心甘情願留下來的,到時候是去是留,就看你們自己的意思。」
兩人面上都有些驚異,這和樂樓跟其他青樓還當真不一樣。
可下一刻,花姐又話鋒一轉。
「不過你們要知道,來和樂樓里消遣的人非富即貴,個個都是得罪不起的。若是你們犯了錯,惹了哪個貴人,我這裡可不敢留。到時候你們是死是活,跟我和樂樓可就沒關係了。」
才剛說完這一句,蕭淮璟便從廂房裡走了出來。
花姐趕緊迎上去,他交代了兩句便先回去了,片刻後,便有人送了六罈子酒上來。
這是大的酒罈子,桌上擺不下,就直接放在了地上。
蕭淮璟豪氣萬千拎起兩壇酒,撕開封口後直接遞給陳楚淮一罈子。
「你那個太慢了,來,直接就著罈子喝,那才痛快。」
光是陳楚淮自己就已經喝空了兩壺,如今又多了一個蕭淮璟,不過三幾口就喝了半罈子。
陳楚淮突然笑了。「你好歹是個皇子,在遠處就不說了,可這裡是京城,你總得擺個樣子。」
「擺什麼樣子,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蕭淮璟覺得有些掃興,酒也不喝了,乾脆一屁股坐下來。
「對著那些人就算了,怎麼現在跟你在一塊,你也這樣說?」
「之前就擺了多少年的樣子,現在還不興我做一回自己?」
「越是在相處舒服的人面前,才越是容易做自己,你平時這麼通透的一個人,現在怎麼這樣,想不開了?」
陳楚淮端著酒杯的動作稍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