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卡斯特梅的雨季

  第391章 卡斯特梅的雨季

  喬佛里的雙眼通紅如血,手中死死地緊握著那把已然被鮮血染紅的獅牙劍,氣喘吁吁地站在原地,整張臉因極度的扭曲而顯得猙獰。

  壓抑的情緒宣洩出去,「畸形」的勇氣頓時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他的內心深處開始被深深的恐懼所占據。

  他忍不住伸長脖子朝著階梯下方望去,看不大清………他下意識地向前邁出一小步,卻是踩在了沾滿血跡的石板之上,腳下猛然一滑,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而摔倒

  滾下了幾個台階之後,他才在慌亂之中勉強止住身形,狼狽地爬了起來。

  「嘶,該死的!」

  咒罵著,喬佛里狠狠地踩了一腳身旁的台階,隨後卻又因這一動作牽扯到身上的傷痛而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叫聲。

  停頓了片刻,喬佛里看了一眼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心中的恐懼愈發濃烈。

  他忽然驚慌失措地朝著王座廳大門的方向望去,見那裡沒有任何動靜傳來,他微微鬆口氣的同時………卻是不知所措。

  找回了些許「理智」,他甚至都不敢查看老獅子的屍體,這空曠寂靜的大廳………此刻更是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顫抖著身體,目光驚慌地環顧著四周,腦海是一片混亂:他究竟該怎麼辦?他現在到底應該做些什麼?外面的那些紅袍子會不會突然衝進來殺了他!

  喬佛里匆匆瞅了一眼以姿勢詭異地趴在下方的老獅子,便慌張地朝著鐵王座側邊的狹窄階梯快步走去。

  此刻,喬佛里一心只想著逃離這裡!

  踏踏踏踏,喬佛里幾乎是一路小跑著來到了二樓。待確認守在國王寢室門外的只有「侍酒」御林鐵衛、柏洛斯·布勞恩(第331章)後,他才邁開腳步,大步走了過去。

  聽到動靜,靠在牆上閉著眼睛的柏洛斯爵士迷茫地睜開了眼睛,當發現來人是喬佛里,他頓時打了個機靈,一雙向外彎曲的短腿迅速挪動起來,慌裡慌張地迎了過去。

  「國王陛下………您………您………血………您是受傷了嗎?!」

  喬佛里在路上稍稍恢復了平靜,他高傲地昂了昂下巴,道:「我是國王,誰敢傷我,這些是叛徒的血!」

  柏洛斯爵士神色驚恐,結結巴巴地道:「叛徒?陛下,有人………有人叛亂?!」

  「給我安靜!」

  喬佛里踢了一腳膽小如鼠的柏洛斯,怒聲呵斥:「蠢貨,你若是把敵人引來,我先殺了你!」

  隨後,他看了眼左右,稍微壓低聲音,沉聲道:「跟我進來。」

  待進入國王寢室後,喬佛里立刻關上了門,隨後他眯著眼審視了下柏洛斯,道:「你能把曼登爵士悄悄叫過來嗎?聽清楚我的命令。」

  悄悄?柏洛斯爵士不禁吞吞口水,動動嘴唇,道:「陛下,曼登爵士不在王座………他在哪裡?」

  喬佛里焦躁地來回走動著,道:「他在王座廳的正門外面,你去叫他時,不能讓紅袍子發現,我要秘密地見到他。」

  「可正門和側門皆有紅袍子守護………」

  見滿臉帶著血跡的國王眼神兇狠地望向自己,柏洛斯爵士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卻又連忙停下了他那不高明的推託。

  沉默了好一會兒,不停地擦著臉上汗珠的柏洛斯爵士忽然雙手一拍,還沒等他開口,被嚇了一跳的喬佛里朝他憤怒地踢了一腳。。

  「陛下,別打了………請寬恕………我是想到好法子了。」

  喬佛里喘著粗氣,狐疑地道:「什麼法子?」

  「廚房。」

  柏洛斯爵士的表情諂媚,他壓低聲音道:「那裡沒有人守衛,我清楚那裡有個地方能夠爬出外面。」

  聞言,頓了頓,喬佛里頓時咯咯的笑聲:「很好。」

  接著,他又踢出一腳:「趕緊給我去,立刻把曼登爵士帶來見我!」

  柏洛斯爵士離開之後,喬佛里稍稍鬆懈了一下,可很快他便緊張地在房間裡不停地走動著。時間越久,他越是覺得恐懼,甚至連身體都開始不由自主地打顫。

  時間過去了小半個小時,焦急不已的喬佛里終於等來「叩叩叩」的敲門聲。

  「國王陛下。」

  確認了是曼登爵士和柏洛斯爵士的聲音,喬佛里這才把鎖著房門的四道鐵鏈一個個地拿了下來。

  兩個御林鐵衛進入後,厚重的木門被重新關上。

  曼登爵士淡漠的眼睛掃了眼喬佛里,道:「國王陛下,您受傷了?您不是和泰溫公爵在一起嗎?請問是出了………」

  喬佛里直接粗暴地打斷道:「泰溫要刺殺我!」

  柏洛斯爵士不可置信地驚聲道:「啊?他為什麼………」

  喬佛里極其不耐煩地揮了下手,吼道:「別問那麼多,他已經被我處決了,他是叛徒!」

  他看向曼登爵士:「你立刻去貝勒大聖堂,去把我媽媽叫來,讓她快回來保護我。」

  「遵命。」

  曼登爵士沒再廢話,但他抬起的腳一頓,道:「陛下,倘若泰溫公爵死了,在攝政太后抵達之前,守在王座廳的那些紅袍子們可能會對您不利。」

  聽到曼登爵士的提醒,喬佛里的瞳孔微縮,神色慌張地道:「對,他們也是叛徒,你得留下保護我!」

  說完,他焦躁地來回走動:「但我媽媽必須得儘快請來………」

  曼登爵士的聲音這時響起:「陛下,我的好友是紅堡的金袍子守衛隊長之一,他叫瓦狄斯·伊根(第387章),他或許能保護您。」

  聞言,喬佛里的腳步一頓,怒聲道:「金袍子?蠢貨,你別忘了亞當·馬爾布蘭,他是金袍子總司令,他也是叛徒!」

  面對怒火中燒的喬佛里,曼登爵士的語氣仍舊平靜:「瓦狄斯爵士是谷地的封臣,他在私下告訴過我,格林公爵在離開紅堡前,曾吩咐他只聽從太后與國王的命令。」

  喬佛里伸出右手握成拳,語氣興奮地道:「很好,非常好,我會重重地賞賜你們,去,伱快去安排,曼登爵士,快!」

  「遵命,國王陛下。」

  終於,安排好了一切,喬佛里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襲來,他在原地向後踉蹌了下。

  柏洛斯爵士連忙伸手攙扶他:「國王陛下,您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事。」

  喬佛里晃了晃頭,他知曉這是下午喝了「勇氣之酒」的原因,他用力甩開了柏洛斯爵士,道:「為我準備水,我要洗澡。」

  「您要去洗浴室嗎?」

  「………用這裡的浴缸,蠢貨,不許再廢話。還有,給我拿壺酒。」

  喬佛里國王最近尤其喜歡喝來自厄斯索斯的紅色酒,作為國王的「侍酒」,柏洛斯爵士自然是品嘗過多次。

  他猶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道:「國王陛下,那個酒………最好不要多喝………」

  喬佛里不耐地道:「我沒要『勇氣之酒』,蠢貨,給我拿夏日紅。」

  「好,我馬上讓侍女們安排。」

  「蠢貨,站住!我媽媽沒來之前,不要驚動其他人,你這頭愚蠢的野豬!」

  柏洛斯爵士停下腳步,撓了撓臉,道:「陛下,請放心,我會看著她們的,若是不乖乖聽令………」

  他挺了挺肥厚的上身,左手抓著佩劍的劍柄,接著道:「我會把她們統統處決,我保證她們在死的時候連個聲響都不會發出。」

  「做不好,我先扒了你的皮,再把你切成塊餵狗。」

  喬佛里揉著腦袋,擺了擺手,又道:「快去安排。」

  …………

  嘩啦啦,訓練有素的兩個侍女幾乎悄無聲息地輕聲走動,把一桶桶水倒進了浴缸。

  喬佛里早已口乾舌燥得厲害,接過酒壺,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來,直接對著壺嘴,咕咚咕咚地往口裡灌酒。。

  喝酒的時候,他的眼角餘光瞧見守在門旁的柏洛斯在侍女們路過自己面前的時候,還悄悄伸手摸下她們後面的渾圓。

  放下酒壺,舒爽不少的喬佛里咯咯發笑:「滾到外面守好,等我媽媽到了,你想要什麼我就賞賜你什麼。」

  「遵命,慷慨而仁慈的國王。」

  「咯咯咯咯………」

  又過了一會兒,浴缸里滿了水,兩個侍女神色緊張地來到喬佛里的面前,恭聲道:「國王陛下,您可以洗澡了。」

  灌了一大口夏日紅,喬佛里把酒壺放到一邊,微微抬起雙臂,由侍女脫下他身上沾滿污跡的衣物。

  侍女們垂著臉站在一邊,喬佛里則愜意地躺在浴缸里,緩緩地呼了口氣,水有些涼,他卻覺得十分舒服。

  泰溫死了,他親手處決了要廢黜國王的叛徒………

  明天開始,沒有人能再阻止他直接親政………

  就從明天開始,他要馬上著手組建王室軍隊………

  他要親自領命滅了敢於反抗鐵王座所有叛徒………叛徒………

  想到這裡,喬佛里咬了咬牙,等媽媽到了,他先殺了那個該死的亞當·馬爾布蘭,他要親自扒了他的皮!

  喬佛里臉頰的肌肉忽然微微抽動,他伸手摸了摸,格林公爵竟敢打國王,還拿媽媽羞辱自己?!

  他暗暗發誓,自己不僅不會放過格林·克萊勃,而且要拆了整個鷹巢城,讓所有人知曉冒犯國王的下場!

  喬佛里的臉頰再次微微抽動,還有蘭尼斯特侏儒………他一定把那可惡的侏儒抓回來,並親手砍斷侏儒的四肢!

  喬佛里習慣性地抬了抬下巴,但此時的姿勢稍顯彆扭,媽媽………明天開始,他的王后七國就不需要攝政太后了,王者不容他人從旁掣肘,她只須當好服從國王命令的太后。

  雖然他親手殺了瑟曦的父親,喬佛里卻一點點都不擔心,因為他知曉媽媽一定會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

  喬佛里的嘴唇突然開始輕微地發顫,瑪格麗·提利爾也是叛徒,既然媽媽一直不喜歡她,就把她送給媽媽隨意處置,就當做是他給予的補償。

  差點忘了凱馮,先把他關進黑牢,等有空了………

  這時,喬佛里的身體猛地一僵,小腿肌肉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他下意識地想要伸直腿部來緩解那裡的疼痛。

  但………劇烈的疼痛卻是從小腿開始瞬間傳遍全身,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額頭上青筋暴起。

  喬佛里的面部扭曲起來,他剛要開口呼救,卻被幾隻手直接按進了水裡。

  咕嚕咕嚕………

  水湧入喬佛里的鼻腔和口腔,無法呼吸的恐慌和絕望瞬間籠罩,他拼命想要吸氣卻只能吸進更多的水。

  他的四肢本能地掙扎,但每一次動作都顯得那麼無力,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

  咕嚕嚕嚕………

  門外,侍女恭敬的聲音響起:「大人,國王陛下正在休息,不許任何人打擾。」

  房間內,躺在浴缸內的喬佛里猙獰著臉,圓睜的雙眼還殘留著瀕死時的驚恐與絕望,他的青紫嘴唇微微張開,似乎直到最後一刻仍在試圖求救。

  …………

  …………

  貝勒大聖堂,太后客房。

  瑟曦·蘭尼斯特在噩夢中驚醒,她坐在床榻上呼吸急促,幾乎渾身都是細密的冷汗。

  頓了頓,她掀開毯子,YS不掛地爬下床,用毛巾輕擦自己的身體。

  擦完身體上的汗水,瑟曦拿起酒壺倒酒,隨後端著酒杯,來到窗前望著月光下的大理石廣場,輕抿了口夏日紅。

  每個夜晚的噩夢不斷,瑟曦又抿了一口酒,但剛剛夢裡的場景,她卻一絲也記不起來,只剩下怦怦的慌亂心跳。

  難道是詹姆出了什麼事嗎?

  瑟曦的腦中有各種猜測,但感覺她都沒有猜對,站立了一會兒,感覺到了一絲冷意,她便把杯子裡的酒一口喝光,返回床榻。

  床榻上,似乎是感受到了瑟曦的目光,坦妮婭夫人微微睜開眼睛。

  「醒了?」

  坦妮婭夫人喘了口氣,點點頭,沙啞地道:「是的,陛下。」

  她的腦中忽然閃過那些男人的面孔,其中包括被她送去七層地獄的酒鬼勞勃,也包括已淪為廢物的藍賽爾。

  瑟曦緩緩地躺了下來,她剛要說話時,房門的方向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