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蘭尼斯特兄弟

  喬佛里的怒聲里摻雜著慌亂：「誰允許你們進來的，都給我出去，我是國王！」

  「喬佛里停止你的小丑行為。」

  泰溫公爵冷冷地盯了會兒外孫，繼續道：「喬佛里，我希望在明天的早餐中瞧見………你為今晚酒後的胡言行為，向梅斯公爵誠懇地致歉，並取得他的諒解。」

  喬佛里瞪大眼睛看著泰溫公爵：「你竟然讓我跟梅斯公爵道歉，讓一個國王去給一個臣下道歉？」

  泰溫公爵的眼睛微眯了下，冷聲道：「倘若你無法理解這麼做的意義，那你便乖乖按照我的命令去做。」

  「不許你命令我，我是國王。」被摟在瑟曦懷裡的喬佛里大聲吼叫。

  泰溫公爵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突出來，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

  他緊咬著牙，道：「喬佛里，讓我提醒你，勞勃的血脈不止伱一人。」

  瑟曦震驚地看向了過去：「父親！」

  愣了愣，喬佛里明顯地身體一顫：「你你你說什麼？」

  瑟曦緊緊摟住兒子，朝泰溫公爵道：「父親，求求您，請您告訴喬佛里，您只是在一時生氣………對，您是在跟您的外孫開玩笑的。」

  喬佛里掙開瑟曦的懷抱起身：「你要廢黜國王？你敢………」

  話沒說完，觸碰到老獅子銳利的目光，他不禁膽怯地躲到瑟曦的身後。

  閉了會兒眼睛，泰溫公爵起伏的胸腹緩緩平復，他睜開眼睛看了下女兒和外孫，轉過身，擺了擺手。

  「亞當爵士，國王陛下明天需要早起，請護送他回寢室。」

  見亞當等人靠近，喬佛里大聲道：「你們幹什麼，你們這是冒犯！」

  威脅毫無作用，喬佛里被兩個紅袍子牢牢架住，他蹬著腿，道：「媽媽，我不想去休息，救救我！」

  瑟曦剛要求情，老獅子不耐煩的聲音先是響起：「給他用安眠酒。」

  「父親………喬佛里………」

  「瑟曦，我已經足夠理智了。」

  國王被亞當爵士等人強行拉走，離開前………喬佛里怨毒地看了眼背著他的老獅子。

  壁爐里，爐火噼啪燃燒。

  餐廳內只有父女兩人，瑟曦猶豫了下，腳步輕盈地靠近老獅子：「父親，我很抱歉，喬佛里是有些任性，我正在想法子改正他的………」

  佇立著的泰溫公爵瞥了眼瑟曦：「任性和愚蠢是兩碼事。」

  瑟曦悄悄觀察了下老獅子的神色，道：「父親，喬佛里的性格強硬，他是最合適的國王人選。」

  泰溫公爵側過頭，稍稍打量了下女兒，聲音冷硬地道：「歷代國王，強勢的人沒幾個是好下場。」

  瑟曦還想開口，卻被泰溫公爵抬手制止。

  收回目光，他盯著壁爐內搖曳的火焰，頓了頓，忽道：「瑟曦，我不喜歡你的亡夫………勞勃。」

  聞言，瑟曦的碧眸頓時顫動，隨後她有些詫異地看了下老獅子，道：「我還以為…………能告知我原因嗎，父親？」

  身後的那隻手攥緊了會兒再鬆開，泰溫公爵冷冷的聲音響起：「他喜歡拍我的背。」

  …………

  朦朧的夜色為紅堡罩上了一層輕紗。

  走出梅格塔後，加蘭·提利爾雖然在極力掩藏，卻還是藏不住心情的沉重。

  礙於「陌生人」在旁，他無法直接開口，只能時不時地看一眼舉止仍舊優雅的妹妹。

  月光下的瑪格麗·提利爾很迷人，她溫柔地淺淺一笑：「加蘭哥哥，請不要為我擔心，我會盡好國王妻子的義務。」

  加蘭爵士輕瞥了眼仰頭欣賞著夜空的格林公爵，道：「我會儘快回來，瑪格麗。」

  瑪格麗默默地走了幾步，輕輕呼口氣，道：「謝謝你，加蘭。」

  格林側頭，他瞧見了一雙明亮卻讓人心疼的大眼睛。

  ………我可以向你承諾………

  ………我與喬佛里的孩子………

  ………與你的孩子定下婚約………

  再次回味白天的對話，格林頓住腳步，他察覺到金玫瑰似乎已對喬佛里有了真正的「判斷」。

  他猜測………對這場聯姻，瑪格麗在表面上越是期待，或是表現得越是堅定，更能說明問題。

  看似平靜，卻藏著暗涌。

  或許，她的主要任務是讓泰溫公爵和大家看到她會是個合格的王后人選………喬佛里的表現越是糟糕，效果只會更好。

  或許，喬佛里在今晚的驚人發言，也是瑪格麗巧妙「撩撥」下的………自然而然的結果之一。

  這種宮廷手段，加上那人又是喬佛里，對瑪格麗來說太輕鬆不過，他知道的。

  自從發生了奔流城下毒事件，七國貴族對此非常警惕，他聽聞詹姆爵士甚至為喬佛里國王特意安排了一個專門「品嘗」食物的御林鐵衛（第331章），所以………很難再復刻。

  不是下毒，會是什麼？

  格林朝小玫瑰露出一抹微笑，看在梅斯公爵的份上，他也得有所行動。

  「瑪格麗小姐，很榮幸護送您。」格林朝小玫瑰微微頷首。

  瑪格麗的麋鹿眼仿佛變得更亮了，她來到格林的面前，掂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禮節性地輕輕一吻。

  「格林公爵，今晚很抱歉，我應該有更周到的晚宴準備。」

  看著罕見「主動」的高庭之光，格林臉上閃過恰好的驚訝之色，同時………他在心下為喬佛里默默地點了蠟。

  「您在今晚已足夠迷人，瑪格麗小姐。」

  格林的話音落下，一旁的加蘭爵士也立即附和：「是的，我的妹妹，沒有人會覺得你沒做好，你是今晚的紅堡之光。」

  他又道：「喬佛里國王的酒量不是………很好。」

  說到後面，加蘭爵士不禁咬牙切齒，接著………他忍不住再次露出憂心的眼神。

  瑪格麗輕笑：「加蘭，他已足夠出色了，這樣………讓我覺得更好親近。」

  看著完全陷於愛情美夢的妹妹，加蘭爵士無奈地聳了聳肩。

  格林笑了笑，道：「能夠擁有彼此，也許已足夠美妙了，加蘭爵士。」

  加蘭爵士微怔了下，看來瑪格麗的侍女們並沒有誇張，格林公爵的舌頭，果然與他的劍一樣「鋒利」，他在今晚………的確是見識到了不少。

  他撓了撓頭：「是的，我會祝福他們的。」

  與瑪格麗的視線觸碰在一起，格林領主的嘴角揚起。

  …………

  「格林大人。」

  待玫瑰們的身影消失，小管家萊頓來到了格林的身旁，低聲道：「亞當·馬爾布蘭為喬佛里國王餵了安眠酒。」

  格林微微搖頭，看來泰溫公爵真是被喬佛里惹怒了。

  他邁開腳步：「詹姆爵士去了哪裡？」

  萊頓邊走邊道：「詹姆·蘭尼斯特先是把御林鐵衛們帶去了白劍塔，隨後獨自前往了地牢。」

  「很好。」

  …………

  牢門外傳來聲響，捲縮在床上的提利昂·蘭尼斯特抬了下頭，他打算爬下床卻發現腿腳因長時間躺臥而麻木，他不得不彎下腰去，揉搓筋骨。

  他此刻非常痛恨屬於侏儒的短腿。

  鑰匙轉動，牢門被掀開，火光照向臉龐，提利昂舉手遮擋了下，眯著眼睛，道：「詹姆？」

  「你還好吧，提利昂？」

  詹姆爵士拿著一個和小燭台走了進來，關上牢門，他環顧了下，又道：「奔流城的牢房沒這麼濕冷，但比這裡陰森多了。」

  提利昂咧嘴而笑：「我也嘗到了被關起來的滋味，七神他老人家真是公正，好一對快樂的蘭尼斯特兄弟。」

  詹姆爵士笑著搖了搖頭，他把燭台放在了小方桌上，道：「聽說你手刃了七國聞名的紅毒蛇。」

  一邊說著，他坐在了椅子上。

  提利昂哈哈笑：「是的，起因是因為他從多恩帶來的黑髮情婦一眼便愛上了雄獅，我們像歌謠中一樣，當場決鬥。」

  他的手做出虛握劍把而刺的動作：「我夠不著他的心臟位置，可愛的紅毒蛇還特意站在那裡等我搬來了椅子。」

  詹姆爵士忍不住笑了笑，道：「很多人知道你並不是兇手，提利昂。」

  「我猜猜………」

  提利昂臉上的笑容一斂：「但泰溫大人肯定希望讓我愉快地認下所有扔給我的罪名吧？」

  頓了頓，詹姆爵士嘆氣道：「你知曉的，我們的父親是一位公正之人，他不一定………」

  提利昂嘲諷道：「他會對一隻陰溝里的老鼠公正嗎？」

  他指了指自己：「瞧，說的就是我。」

  詹姆爵士皺了皺眉，道：「提利昂，你是泰溫公爵的兒子，並不是什麼………老鼠。」

  提利昂的聲音帶著恨意：「不，我不是泰溫公爵的兒子，你才是，詹姆，你才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早就想處死我這個侏儒了，二十多年………他終於等來了這麼個美妙機會，他還能順便討好多恩人，他現在肯定高興極了！」

  緩了緩，他咧嘴：「嗯，還有我那好姐姐，她早就希望我死了，她是不是已經等不及而提前開始慶祝了？她找你跳舞了嗎，詹姆老哥？」

  待提利昂說完，詹姆爵士盯著他，聲音略帶疲倦地道：「你不會死的，我保證，我的弟弟。」

  「啊哈，你保證？」

  提利昂嘲弄地看著兄長：「你如何保證？我聽說你馬上要帶兵出征了？你是打算攻打紅堡的地牢？」

  詹姆爵士皺眉道：「提利昂，只要我向父親承諾不為你比武審判，我就可以等審判結束了再離開君臨。」

  提利昂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下詹姆，道：「你留下來是為了欣賞我被泰溫大人定下死罪時………哭著求饒的小丑摸樣？」

  他咧嘴：「或者是想聽聽我做的臨終懺悔？」

  詹姆爵士握了握拳，道：「提利昂，我告訴過你，我不會讓你死的。」

  提利昂的目光微動：「啊哈，詹姆老哥，你是盼望我在臨死前多幾次美夢嗎？」

  詹姆爵士靠在了椅背，緩緩呼了口氣，道：「倘若父親真判你……死罪，我就會直接帶你離開這該死的地牢。」

  停頓了下，他補充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你要偷偷放我走，詹姆騎士？」

  提利昂睜大眼睛，他下床而立：「為了我這個侏儒弟弟？你想過後果嗎？你怎麼面對泰溫大人和瑟曦的怒火？還有多恩人的怒火………你竟然願意為了我而背叛蘭尼斯特？！」

  頓了頓，詹姆的聲音有些異樣：「我只是在……還債。」

  他勉強笑了笑：「蘭尼斯特有債必償。」

  提利昂仰頭，一動不動地望著臉色沉重的詹姆，他咧嘴：「還債？我不是很明白，我的老哥。」

  詹姆的聲音愈發異樣：「不明白就好，有的事，最好永遠埋葬。」

  提利昂強壓著怒意，道：「告訴我，是什麼醜事惡行？」

  詹姆爵士似乎有些走神，他張了張口，道：「提利昂，我會找個好時候………」

  小雄獅的聲音猛然提高：「不，你必須現在就告訴我，立刻！」

  牢房裡瀰漫著壓抑的氣氛。

  蘭尼斯特兄弟對視了好一會兒，最後……詹姆那臉轉向另一邊，頓了頓，輕聲道：「泰莎………」

  聞言，提利昂渾身一顫，他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了聲音：「她………的什麼事？」

  沉默了會兒，詹姆爵士喃喃出聲：「她………不是我買來送你的妓女，一切都是父親讓我講述的謊言。泰莎………泰莎就是泰莎，她是農夫的女兒，她與你是在路上偶遇。」

  詹姆此刻無法面對弟弟，提利昂如石像般僵在了那裡，泰莎………忽然間他忘了她的模樣………他記得她是小女孩，那個時候她還只是個小女孩。

  他嘶聲道：「我的妻子，她嫁給了我，有七神見證。」

  詹姆爵士繼續道：「當時，父親告訴我，她接近你，就為了你的錢。她是個賤民，你是凱岩城的蘭尼斯特，若不是為了金子，她根本不會來找你，所以相當於………妓女。父親還告訴我，所………所以我說的不是謊言，不是真正的謊言，而………而且他認為需要給你好好上一課。」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父親告訴我，從此以後，你會汲取教訓，並對我心存感激………當時………我真沒想到父親會那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