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哀嚎與哀求
紅堡，王座廳。
提利昂·蘭尼斯特斜靠在長桌邊，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道：「哈啊，也許我該為自己準備鎧甲和寶劍……嗯，我昨晚夢見我與史坦尼斯決鬥，他為了朝我揮劍而閃了腰。」
當他說完，眾人低低的笑聲響起。
他咧嘴道：「我還要準備一匹……非常高大的馬兒，我不想贏得不榮耀。」
金袍子總司令、傑斯林·拜瓦特爵士撫胸道：「提利昂首相，我會為您而戰。」
財政大臣、蓋爾斯·羅斯比伯爵低咳了幾聲，開口道：「首相大人，請恕我冒昧，您的職責是穩定君臨的人心，而不是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咳咳……戰場上任何人都無法保證自己能安好無事，這很容易動搖整個君臨。」
「哈啊，凱爾斯伯爵，感謝你委婉的勸言。」
提利昂先是看了眼睡眼惺忪的派席爾大學士，接著他的目光掃了眼其他人，道：「願史坦尼斯兵敗君臨城下。」
他的話音剛落下，王座廳的橡木大門被推開，有侍者高唱：「全體肅立，向全境守護者，攝政太后，蘭尼斯特家族的瑟曦陛下致敬！」
隨後，瑟曦太后的身影出現，她身穿著白色的裙服，長長的拖袖露出金綢襯底，濃密的金色捲髮披在裸露的肩頭，纖細的脖子上掛一條深綠色的寶石項鍊。
提利昂眨了眨眼睛，瑟曦的這身白衣讓她有種奇特的純真，如夏日的少女……她的外表能迷惑大部分男人，除了他。
眾人齊齊地起身見禮，瑟曦太后在御林鐵衛的簇擁下穿過他們，來到長桌的主位直接坐了下來。
待其他大臣落座完畢，瑟曦的碧眸微動，她看向提利昂露出了溫柔的笑意，道：「提利昂首相，我的兒子還沒有過來嗎？」
提利昂剛要喝口酒的動作一頓，說實話……他差點嚇得把酒杯給甩了出去。
他微微一笑，道：「尊貴的太后陛下，我聽聞喬佛里國王剛剛得到了一個有趣的玩具，他此時應該在靶場。」
蘭尼斯特母獅是怎麼了？！她那雙恨不得一口咬斷他脖子的親切、熟悉的目光為何不見了？
提利昂的眼眸微轉，他想到他的那個威脅（第240章）總算是讓母獅感受到了忌憚。
對於提利昂來說只要瑟曦乖巧一些，他也很樂意陪她演戲。
至於，蘭尼斯特與提利爾的聯姻，他感覺……和藹的父親肯定會把乖女兒嫁去高庭，但他不想把的猜測說給瑟曦，他擔心母獅會發瘋。
提利昂啜了口酒……親手送走了厭惡的酒鬼丈夫，結果等來了殘廢的新丈夫，他忽然覺得瑟曦有那麼一點點可憐。
但他想了想……希望瘸了腿的維拉斯·提利爾（梅斯公爵的長子）能表現的令瑟曦滿意，不然後果難料。
…………
「哦？能讓他感興趣的東西可不多。」
提利昂收回了思緒，回道：「太后陛下，你的事務官派人送來了他的戰利品，據說是一副閃閃發亮的青銅鎧甲。」
瑟曦太后的美眸微顫，道：「格林？青銅鎧甲？」
提利昂微微點頭，他放下酒杯，咧嘴道：「谷地羅伊斯家族的魔法鎧甲，傳聞穿上它就能不懼敵人的刀槍。正巧，喬佛里也聽聞過這件事，他迫不及待地證實一下傳說的真假。」
說完，他看向派席爾大學士示意了一下。
學士項鍊輕輕作響，派席爾學士顫顫地拿起桌前的一張羊皮紙，遞給了瑟曦太后。
瑟曦太后狐疑地接過羊皮紙，便垂眸讀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抓著羊皮紙的修長手指卻是微微一顫，雪白色的裙內……併攏的雙腿動了動。
…………
瑟曦太后不動聲色地把手中的羊皮紙放置在了桌上，道：「提利昂，你今天突然召集御前會議是為了宣揚格林伯爵在谷地的戰果嗎？」
她的手掌微微蜷縮了下，又道：「還有，格林伯爵的信件我為何要在御前會議才能看到？！」
她突然變了……母獅回來了……蘭尼斯特姐弟之間的蜜月期還沒怎麼享受就結束了……提利昂「無奈」地聳了聳肩。
瑟曦太后的目光在眾人身上緩緩掃過，最後定在了佝僂著的派席爾大學士身上，道：「派席爾，伱告訴我答案。」
派席爾大學士縮了縮身子，顫顫地道：「陛下，這……這是……首相大人的吩咐。」
見瑟曦太后的目光移向自己，提利昂笑嘻嘻地道：「太后姐姐，我以為我們已經有了友好的約定，我還以為你需要乖巧弟弟的幫忙，看來我需要勸勸父親儘快鞏固蘭尼斯特與提利爾的同盟。」
他的話音落下，瑟曦太后的面色頓時一僵，道：「你敢威脅我？」
提利昂咧嘴：「親愛的瑟曦姐姐，你應該早點習慣。」
「你！」瑟曦太后握緊了拳頭。
提利昂朝著太后姐姐一笑，接著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正色道：「諸位，今天御前會議的議題，我們一起談談谷地的戰事……」
瑟曦太后忽然舉起酒杯伸向一邊，朝著佇立在身後的藍賽爾爵士吩咐道：「來，斟酒。」
提利昂沒有理會母獅幼稚的搗亂行為，他接著道：「大家已經提前看過鷹巢城信鴉送來的信件。是的，他們在抗議，我在他們的字行里瞧見了血與淚……」
「懦弱的谷地人。」瑟曦太后舉止優雅地抿酒。
提利昂看向了勾著唇角的姐姐，道：「尊貴的攝政太后，您現在舉止讓我回想起了凱岩城那個少女姐姐，真是令我們欣喜。」
瑟曦太后冷哼了一聲，道：「你把我叫過來是為了聽那些失敗者的哀嚎嗎？」
提利昂攤攤手，道：「不，谷地人是可憐的戰敗者，但他們比較幸運，因為他們還能找紅堡哭訴。而我們不一樣，倘若我們成了戰敗者，我們只能向史坦尼斯哀求。」
「哀求……」
喃喃了下，瑟曦太后揚起下巴，冷聲道：「史坦尼斯也許能攻進紅堡，奪取我兒子的鐵王座，但我決不會讓他擒住我！」
瑟曦太后知曉，若是城破雖然她能值一大筆贖金，但經過瘋狂的戰鬥後，兵士們對血肉嬌軀往往比錢財更感興趣。
換作別人，她或許還能試試在城破前哄哄他，但敵人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她不如去哄他的馬。
所以，只要戰敗，她的選擇便是立即了結自己的生命。
…………
提利昂笑眯眯地舉杯示意，道：「我們兩人的想法難得一致，我親愛的姐姐。」
瑟曦輕蔑的瞥了眼提利昂，道：「真是可惜，我是看不到你向史坦尼斯苦苦乞求的摸樣了。」
「諸神他老人家見證。」
提利昂聳聳肩，他繼續了原來的話題：「谷地人的哀嚎聲不僅傳到了君臨，還傳到了赫倫堡。今早抵達的信鴉，我們永遠的國王之手、泰溫大人要求國王及御前會議立刻下令克萊勃軍隊撤出谷地。」
瑟曦太后喝酒的動作一停，她放下了酒杯，不動聲色地道：「提利昂，父親要我們把格林伯爵的軍隊調來君臨嗎？」
提利昂看向太后姐姐，頓了頓，咧嘴道：「不，親愛的姐姐，睿智的父親讓御前會議下令格林伯爵攻打龍石島，並向他承諾龍石島公爵的爵位。」
瑟曦太后伸出纖縴手指重新拿起了酒杯，輕抿一口夏日紅，道：「派席爾，蓋爾斯，提利昂，泰溫公爵的建議不可取，倘若史坦尼斯攻破了君臨和紅堡，格林伯爵就算是占領了滿是石頭的龍石島還有什麼意義？難道它能讓喬佛里和我們起死回生嗎？」
一陣沉默後，蓋爾斯伯爵低咳幾聲，道：「蘭尼斯特太后，我擔心的是就算是御前會議下達了命令，身在谷地的格林伯爵也來不及帶著軍隊回援。」
瑟曦太后神色嚴肅地微微點頭，道：「這是個誠懇的憂慮，軍隊調動的確是需要時間。但我們知曉，史坦尼斯的艦隊才剛剛抵達龍石島，他需要休整一段時間。也許，我們可以命格林伯爵先回君臨，而他的軍隊只要求儘快行進。」
她輕嘆一聲，道：「不是我們需要他，而是國王和君臨需要他。格林能以幾千人擊敗幾萬人，這已經證明他的作戰能力並不輸於名將藍道。」
瑟曦太后朝著提利昂溫柔地道：「我親愛的弟弟，大家都能瞧見你要與史坦尼斯決戰的決心，但你需要更多幫手……」
她的眼角微紅：「我能感受到你的疲倦，等你有了格林的輔佐，我相信你會輕鬆不少。」
聽完瑟曦太后的言語，一隻默不作聲的金袍子總司令不禁點點頭。
「咳咳咳……」蓋爾斯伯爵借著咳嗽保持了沉默。
派席爾學士瞅了眼提利昂，道：「太后陛下，鷹巢城在抗議格林伯爵在谷地的暴行……」
瑟曦太后剛要怒斥越老越糊塗的派席爾大學士，卻是提利昂先一步伸手打斷了他的言語。
「說到暴行，維斯特洛還真是少見起錯的外號，半野人貴族……血腥伯爵……人頭滾滾的谷地，格林伯爵留給谷地人的印象太過深刻，我想他們永遠都忘不了他，世世代代。」
提利昂微微搖頭：「我覺得格林伯爵若是站在君臨的城牆上，進攻的兵士們都有可能直接嚇尿，但真是遺憾哪……」
他朝著太后姐姐眨了下眼睛：「格林愛的只有你，而不是蘭尼斯特，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僅是我，連和藹的父親也不會放心把他乖巧的孩子們放在血腥伯爵的身旁。」
瑟曦太后藏在桌下的拳頭攥緊，她勉強一笑，道：「我的提利昂，你的姐姐會看好格林伯爵的。」
提利昂笑眯眯地道：「親愛的姐姐，我記得這件事我們已在溫馨愉悅的晚餐中達成了共識。或許，你可以試試說服一下泰溫大人。」
他咧嘴：「他最喜歡聰明的孩子了。」
瑟曦太后死死地盯了會兒提利昂，便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道：「那我倒是要好好聆聽一下你那睿智的言語。來，斟酒！」
提利昂靠在椅背，舒爽地抿了口，道：「瑟曦太后，今天請你來是要聽你的決定的，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可不覺得格林伯爵會乖乖聽話。」
瑟曦太后輕抬下巴，她露出一絲得意，道：「你也不算太笨，提利昂。」
提利昂對好姐姐的愚蠢有了些適應，他耐心地提醒道：「太后姐姐，我指的是父親大人的命令，我們該如何處理？」
瑟曦太后皺眉，這時候派席爾大學士忽然開口道：「太后陛下，泰溫公爵或許有他的深意……」
瑟曦太后皺眉道：「深意？他能有什麼深意？」
派席爾大學士顫顫地道：「我暫時沒有看出來……」
提利昂輕嘆聲正好傳入瑟曦太后的耳朵，她的眼眸一動，她看見了欲言又止的提利昂。
姐弟兩人的目光觸碰，提利昂面露猶豫，隨即不忍心地做了口型：彌賽菈。
瑟曦太后握緊了酒杯，咬牙道：「可笑的深意！」
見狀，提利昂借著喝酒的動作，勾了勾唇角，他是個可靠的盟友。
瑟曦太后宣布道：「谷地人都被格林打殘了，他們已經不值得我們重視。」
派席爾大學士張了張口，道：「太后陛下，我們不能無視野蠻的暴行啊……」
瑟曦太后積攢的怒火似乎是找到了宣洩口：「閉嘴，戰敗者不值得任何同情，我們也是一樣，你這個老蠢貨！」
「可……可是……這關係到……」
「沒有可是！給我告訴谷地人，給我乖乖爬過來親吻我兒子的靴子，不然都給我滾到陌客的懷裡。還有你……」
蘭尼斯特母獅看向派席爾學士的目光透著危險，經驗豐富的提利昂一下子猜到了她的下一個動作，她那金光閃閃的酒杯很快就會飛向派席爾的腦袋，然後是酒壺。
提利昂急忙爬下了椅子，小跑靠近瑟曦太后，討好地勸道：「迷人的姐姐，不得不說格林真是個幸運的傢伙，怪不得他只愛你一人……」
他的勸言並沒有起到效果，瑟曦手中的酒杯猛地朝著派席爾學士所在的方向擲去。
提利昂連忙側頭看了過去……派席爾呢？他怎麼突然消失了？！
他歪歪頭，他是什麼時候躲進桌底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