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家族與榮譽
凱特琳用盡了力氣也無法掙脫萊莎粗胖的手，她妹妹的體重超過三個她加在一起。
「你知道我們之間的愛有多深嗎？你知道我們之間經歷了多少坎坷和折磨嗎？我們之間甚至有過一個孩子，一個無比甜美的小寶貝！當年他們把我的寶貝偷走，我向諸神發誓永不讓這種事重演！我決不允你再偷走我的小指頭！」
萊莎·徒利尖叫：「伱聽清楚了嗎?凱特琳，給我聽好，給我記住！」
凱特琳·徒利氣得怒吼：「沒有人！沒有人要奪走你的寶貝！放開我！」
「誰會相信一個放蕩女人的話？！跟我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說完，萊莎猛拉凱特琳的胳膊，寬胖的妹妹硬拖著纖細的姐姐挪動。
凱特琳奮力掙扎，但萊莎猶如一座移動的小山，她只能被迫跟隨。
…………
大廳中央的大理石牆上，兩根纖細的樑柱間開了一扇狹窄的魚梁木門，門上有著白木雕刻的新月。
這是鷹巢堡的月門？！
萊莎為什麼把她拉到這裡？她想幹什麼？！
月門緊緊關閉，它上了沉重的青銅門閂（shuan），凱特琳能聽到狂風穿過縫隙的刺耳聲響。
萊莎的一隻手緊緊抓住了凱特琳的手臂，另一隻手抽出青銅門閂，扔在大理石地板上。
砰！
沉重的魚梁木門被風吹進來，狠狠砸在牆上，摻雜著冰霜的寒風源源不斷地灌進大廳。
凱特琳的身體不禁發顫，她本能地想退開，但萊莎反而扣住她雙腕，鎖在背後，將她強行向門邊推去。
門外，唯有青天和虛空。
萊莎的手指如利爪般箍緊凱特琳的胳膊，她一邊前推，一邊尖聲道：「往下看！往下看！」
「萊莎，我是你的姐姐！」凱特琳再度奮力掙扎。
掙扎中，凱特琳的頭繩突然斷開，她的頭髮在強風席捲下瞬間散開，猶如一朵綻放的紅色花朵。
斷開的頭繩在風中飄蕩了一圈就消失無蹤，前方除了空氣還是空氣，凱特琳知曉整整六百英尺下，是依山而建的長天堡。
凱特琳的瞳孔擴大了一圈，她的親妹妹竟要殺她？！
凱特琳竭力站穩腳跟，試圖往內擠，但萊莎絲毫不讓步。
她尖聲道：「你不是想要離開嗎？嗯？」
「我是你姐姐！」
凱特琳想抓住門框，但根本夠不著……相反，她的腳開始在光溜溜的大理石地板上打滑，萊莎繼續無情地將她往前推。
恐懼籠罩了凱特琳的全身，她歇斯底里地往旁邊扭動，一隻腳竟無意間踩到半空，她不禁驚恐地尖叫。
狂風吹起了凱特琳的裙子，仿佛用冰冷的牙齒撕咬她裸露的大腿，她逮著萊莎蓬厚的紅棕色髮辮，便用力拉緊。
萊莎頓時尖叫：「我的頭髮！放開我的頭髮！」
懸崖邊，徒利家的兩個姐妹緊緊貼在一起，雙手緊緊地抓住對方的頭髮，拼命地拉扯。
…………
急促的腳步聲迴蕩在空曠的廳內，培提爾的身影出現在了月門外。
他大聲喝斥：「萊莎！你在幹什麼？！」
眼眸微動，他輕瞥了眼凱特琳，稍稍壓低了聲音，接著道：「我的萊莎，那裡很危險，快退回來！」
聽見小指頭的聲音，萊莎的手勁一松，凱特琳趁此連忙掙脫，隨後脫力地跪倒在地面。
培提爾一邊挪動腳步，一邊道：「萊莎，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培提爾的提問，喘著粗氣的萊莎頓時嗚咽，培提爾暗道不好，他立即止步。
萊莎一把抓住凱特琳的頭髮，接著一扯，道：「是她！她吻了你！都是她惹的禍！」
凱特琳吃痛，她怒聲道：「萊莎，我差點兒就被你推下去，你這是弒親，我絕對不會寬恕你！」
「閉嘴！你這個放蕩的女人！」
萊莎尖叫：「我和他說話的時候，沒有你插話的份！」
培提爾抬起手做著安撫的動作，道：「萊莎，她是你的姐姐啊，你怎麼能這麼做呢？」
「小指頭，你被她欺騙了！」
萊莎仿佛是在指控：「她是個虛偽的蕩婦！我聽你的話，收留這個失去了丈夫的臭女人，她非但沒有感激，反而做出勾引你的事情！她不能吻你，不該吻你！我要教訓她……是的，我在教訓她！」
聽著萊莎的「控訴」，凱特琳的眼眸卻是一顫。
把她關在這裡……那不是萊莎自己的主意嗎？！
萊莎的手勁依然很大，她痛苦的神色掩藏了她此時的震驚。
…………
「我明白了！」培提爾微微點頭。
他又道：「我想你的姐姐已經得到了充分的教訓。」
「我不要把她留在這裡！。」
萊莎的眼中閃爍著淚花：「我聽你的話，為了讓她安心待在這裡，還特意找了個好藉口，但她卻這樣回報我！她不屬於這裡，這裡不歡迎她這種蕩婦！」
培提爾點點頭：「我們這就送她走，好不好？」
他往前挪動了一步，繼續道：「我們馬上讓她離開……但先將人扶起來，那邊太危險了……」
萊莎忽然尖叫：「不行！」
她又擰住了凱特琳的頭，寒風在她們身邊徘徊旋轉，兩個女人的裙服在劇烈拍打。
「你不能要她！你不能這麼做！她只是個虛偽的蕩婦，她根本不可能像我這麼愛你！我一直都愛著你，也證明過很多次，難道不是嗎？！」
串串熱淚順著萊莎肥胖的紅臉頰滾下：「我不僅把貞*給了你，還打算給你一個兒子！是他們！不是我！是他們用月茶打掉的！我甚至根本不知道這回事！父親給我喝什麼，我就喝什麼，我根本不知道這回事！」
「都過去了，我的萊莎。」
培提爾再次挪動了一步，接著道：「你又喝酒了嗎？你不要胡思亂想……」
萊莎像是沒有聽到培提爾的言語，道：「這個蕩婦什麼也沒給過你！是我給了你第一次！是我要瓊恩帶你進紅堡，如此我們才能時時見面……你曾向諸神發誓不會忘記我的情意！」
培提爾的眸光閃爍：「我的萊莎，我沒有忘。我們如今不是在一起了嗎？正如你所盼望的，從此永不分離。來吧，放開凱特琳夫人的頭髮……」
「我不要！」
萊莎緊緊抓住凱特琳的頭髮，尖聲到：「我看見你在花園裡吻了她！凱特琳的確在神木林中吻過你，可她沒有情意，她不要你！你為什麼總忘不了她？你愛的應該是我！應該是我！我！我！我！我！」
「我明白，我明白，我愛你。」
培提爾又一次挪動了一步，道：「我不是站在你的面前嗎？快來吧，到我身邊來，來吧……」
他展開了雙臂：「擦乾眼淚，開開心心，我的萊莎。」
「眼淚……眼淚……眼淚……」
萊莎歇斯底里地號哭：「擦乾眼淚……可在君臨，你卻不是這樣講的。你要我把『淚珠』放進瓊恩喝的葡萄酒里，我乖乖照辦，滿心以為這是為了小勞勃（第108章），為了我們的未來！我寫信給凱特琳，謊稱是蘭尼斯特家謀害了我丈夫，你怎麼說，我怎麼做！這辦法很聰明……你總是很聰明，我告訴過父親，我對他說，培提爾是個機靈的小伙子，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他會的……他會的！他是那麼的可愛、溫柔，而我肚中有他的孩子……你為什麼要吻她？究竟是為什麼？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折磨、苦難、掙扎和思念，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為什麼你還要吻她！她？她？她？她？」
「我的萊莎……」
培提爾長嘆一聲，道：「既然你知道，我們挺過了這麼多風雨，為何就不肯信任我呢？我發誓，我們活多久，我就會守著你多久，我們形影不離，我們會有一場美妙的婚禮，我們會做一對快活的夫妻。」
「真的？！」
萊莎一邊哭著，一邊再次問道：「培提爾，是真的嗎？」
培提爾再次展開了雙臂，道：「當然是真的。快來吧，過來給我一個熱切的吻吧，我的萊莎。」
培提爾的話音落下，萊莎頓時鬆開了凱特琳的頭髮，她飛奔上前，撞進小指頭的懷中，她痛哭流涕。
趁著萊莎和培提爾擁抱在一起，凱特琳手腳並用地爬離月門，抱緊旁邊的樑柱。
想到生死竟在一線之間，凱特琳的心臟狂跳不止，她不禁戰慄地把柱子抱得更緊。
培提爾讓萊莎在自己的胸前哭泣良久，灰綠色的眼眸一動，他瞅了眼狼狽不堪的凱特，他的眼底掠過一抹冷光。
培提爾緩緩勾起唇角，他伸手挽住萊莎的手，輕輕吻了下她的臉頰，道：「我可愛又天真的女孩啊……」
他笑了笑，繼續道：「你難道不明白，我一生中只愛過一個女人嗎？」
聽到培提爾的告白，萊莎破涕而笑，道：「只愛一個？噢……培提爾，你肯發誓？」
培提爾嘴角上揚：「只愛凱特。」
說完，他猛地用力地向前一推，萊莎踉蹌後退，她的鞋子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打了個滑……突然間，整個人就消失了。
那裡，唯有寒風在無盡地呼嘯。
…………
「不！！！」
凱特琳痛苦地嘶吼，她手腳並用地朝著妹妹消失的地方爬去。
培提爾很快就制止了爬行的凱特琳，她被他一把摟緊了懷裡，她被他緊緊抱住。
剛才的動作已經耗盡了凱特琳最後一點的力氣，她無力地掙扎，她哭腔道：「求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
培提爾摟著凱特琳退出了月門，他把她抱得更緊，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月門外的虛空。
他柔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凱特琳的身體一直在顫慄不止，培提爾的眉頭微微皺起，他臉上滿是憐惜的神情。
他一邊輕輕拍著凱特的後肩，一邊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此時，培提爾不知道的是凱特琳的手裡緊緊握著一把匕首（上一章提到過匕首的來源）。
凱特琳的顫抖忽然一停，凱特琳手中的匕首猛地朝著培提爾的腹部刺去，讓人措手不及。
培提爾發出了一聲悶哼，然而……匕首沒有像凱特琳預想的那樣狠狠地刺入，它被未知的東西阻擋。
這一擋，她的手卻因為慣性而滑過了匕首的刀刃，她的指間頓時鮮血淋漓。
噹啷啷，匕首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培提爾垂眸瞅了眼自己的腹部，接著連忙抓住了凱特琳的手腕，這隻手已是血紅。
觀察了下，培提爾鬆了口氣，道：「還好，傷口不深。」
他看向了怒視著自己的凱特，唇角微微一勾，道：「徒利家的美人也有了奔狼的牙齒嗎？」
他先摸了摸還有些疼痛的腹部，接著又摸了下自己的上胸，開口道：「去年的某個夜晚，有個拜訪者在我這裡劃了一刀（第39章），我意識到我們的身體在利刃面前真是脆弱啊……」
他把衣領解開了一些：「第二天，我就安排人購買了一件最好的鏈甲。真沒想到，這個東西倒真是救了我一命。」
培提爾苦澀地笑了笑，他的聲音里摻雜著哀傷：「凱特，萊莎早晚會殺了你，我是為了救你，我沒有其他的辦法。」
凱特琳的藍眸里充斥著仇恨之火：「培提爾·貝里席，你才是真正的兇手！」
她又道：「是你！是你殺了瓊恩·艾林！」
培提爾搖搖頭，道：「凱特，是萊莎親手毒殺了鷹巢城公爵，這件事已是七國皆知。」
他微微一笑，繼續道：「這可是艾德公爵親自調查出來的真相。」
培提爾的眼眸顫動……奔狼為什麼還活著（第224章）？！如果他死了，整個北境將是他手中的棋子……該死的奔狼！
凱特琳嘶啞著聲音，吼道：「培提爾·貝里席，你是個惡魔！諸神絕不會饒恕你！」
培提爾神色悲傷地嘆口氣，道：「凱特，不要再為萊莎痛苦了……雖然這樣說有點殘忍，但自殺的萊莎是最好的萊莎，只有這樣才能挽回徒利家失去的榮譽。」
他又道：「我會以養父的身份，把萊莎唯一的孩子好好撫養長大。我的夫人，你也不想讓你那可憐的外甥……發生一場意外吧？」
…………
…………
玫瑰大道附近。
格林·克萊勃拉緊韁繩停下了身下的馬匹，他眉毛一挑，道：「你是說……藍道·塔利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