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空寂女士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咬牙道：「藍道·塔利……」
洋蔥騎士雖然面上維持著恭敬的神色，但心下卻充滿了擔憂，他的「神」相比來到這裡之前，他的身上發生了不少令人不安的變化。
是什麼東西影響了他？
權勢，還是可怕的女祭司？或者是兩者兼有？
戴佛斯·席渥斯很快就暗自搖頭，他一個走私者怎能弄懂史坦尼斯一世的偉大，他不該質疑他的「神」。
他開口道：「我的史坦尼斯國王，只要我們儘快拿下君臨，我相信河灣地人很快就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走私者……」
史坦尼斯國王冷冷地喚了一聲他的洋蔥騎士，繼續道：「十六年前梅斯·提利爾選擇與我為敵，現在……」
他的牙齒嘎吱作響：「我絕不會把他留在我的身後！」
戴佛斯的瞳孔驟縮，他抖動了下嘴唇，道：「您是要……」
史坦尼斯的眼眸深邃：「戴佛斯，我並未遺忘。」
戴佛斯張了張口，勸道：「史坦尼斯國王，薩拉多·桑恩（戴佛斯的好友，第203章）告訴我……」
史坦尼斯粗暴地打斷了戴佛斯的話語：「那個海盜滿腦子幻想的都是紅堡底下埋藏的財寶，他算計的只有黃金！別再讓我聽到他的名字，如果哪天我得讓里斯海盜來教我打仗，我寧可摘下王冠，穿上黑衣！」
沉默了一會兒，史坦尼斯伸手拿起了杯子，杯子裡是撒了鹽的涼水。
他一口喝乾杯中的水，頓了頓，道：「戴佛斯，我們需要糧草，而我弟弟的糧草在苦橋。」
他看向了他的洋蔥騎士：「走私者，我的頭腦很清醒。從前，梅麗珊卓預見過藍禮的毀滅，早在龍石島時便見到了，並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的妻子。
很多人一直勸我直取君臨的喬佛里，然而梅麗珊卓卻告訴我……如果我前往風息堡，就將贏得我弟弟麾下大軍中的精銳。事實證明，她的聖火預言從無虛假。」
戴佛斯爵士的眉頭微擰，這就是史坦尼斯國王越來越信重紅袍女祭司的原因嗎？
上一次分別前，格林伯爵暗示過他，凡事皆有代價。
史坦尼斯蒼老的外表……女祭司的影子魔法……戴佛斯感到一股驚懼襲上心頭，他的內心充滿了驚恐與不安。
不能這樣，他的「神」決不能繼續被梅麗珊卓蠱惑！
戴佛斯盡力反駁女祭司的聖火預言：「史坦尼斯國王，藍禮公爵原本正打算兵進君臨，討伐蘭尼斯特。若不是您圍困風息堡，他根本不會前來，他本可以直接攻打君臨，您也可以坐等他們兩敗俱傷再起兵。」
史坦尼斯國王皺眉道：「我不喜歡無用的假設，藍禮來了就是來了，他來迎接他的毀滅，事實無從更改……這對我來說是一箭雙鵰。」
停頓了下，他接著道：「梅麗珊卓曾在聖火中看見另一番景象，她看見藍禮身穿綠甲自南方殺來，在君臨城下粉碎了我的軍隊。」
他冷聲道：「毫無疑問，如果我在那兒遇上我弟弟，死的就會是我而不是他，戴佛斯爵士。」
戴佛斯繼續反駁：「史坦尼斯國王，如果她能看見兩種不同的未來，那可能……兩者皆為虛假的預言。」
「你錯了，洋蔥騎士。」
史坦尼斯國王抬起了一根手指，繼續道：「光的影子不止一個，火焰變化雀躍，從不靜止，因而影子也時長時短。普普通通一個人便能映出十幾個影子，只是有的影子比其他的隱約罷了。你看，人的未來也是這個道理。但不管他為自己的未來映出了一個還是多個影子，梅麗珊卓都能看見。」
戴佛斯深覺無力，他聰明地沒再繼續辯駁，他很清楚史坦尼斯國王的耐心差不多耗盡，能為他講這麼多已是「神」對自己的偏愛。
史坦尼斯國王的聲音響起：「走私者，你站在篝火前面，自己瞧瞧去吧。」
戴佛斯的臉色稍稍窘迫……其實他早已悄悄試過，他曾注視著火搖動變幻，一眨不眨地看了很久，試圖穿過去，看到火幕之後……不管有什麼……什麼都沒有……只有火……結果是他的眼睛開始流淚。
「戴佛斯，去準備吧。」
史坦尼斯國王高大的身軀從椅子上起身，那雙深藍近黑的眼眸似乎在凝望河灣地的苦橋。
…………
…………
蟹爪半島人覺得一個蟹爪半島人能打十個谷地人。
谷地人呢？他們反而覺得一個谷地人能打十個蟹爪半島人。
這種說法其實無法細究，嚴格說它是某種提升自己戰意的「口頭禪」之類的東西。
但部分人卻對這種說法深信不疑，比如……腰間別著瓦雷利亞鋼劍「空寂女士」的林恩·科布瑞爵士。
…………
跑在隊伍前頭的林恩·科布瑞拉緊韁繩，身下的馬匹停下腳步，高高揚起前蹄，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
谷地科布瑞家族的三隻飛翔烏鴉旗在空中飄蕩，旗幟下面是科布瑞家族的誓言騎士與騎士侍從為主的騎兵隊，人數近兩百。
林恩爵士他瘦得像把劍，有一頭褐色及肩的長髮，面容英俊。
他遙望遠處，嗤笑道：「我好像發現了野蠻人的哨兵，恩……」
頓了頓，他又道：「看來人數還不少啊！」
他手中的馬鞭指著前方，面朝著身後的眾人嘲諷道：「什麼時候，穿著獸皮的野人也敢在平地上挑釁谷地騎士了？！」
林恩爵士的話語讓眾騎士紛紛發笑。
身下的馬匹在來回踱步，林恩爵士驕傲地昂起了下巴，揚聲道：「我的騎士們，我打算教訓一下這些不懂禮貌的傢伙！」
眾人出聲附和，林恩爵士的侍從卻神色不安地開口道：「我的爵士，我們的任務是……」
他們是公義者同盟派出的先頭部隊，青銅約恩交給他們的任務是監視海鷗鎮的克萊勃，並儘可能地保護海鷗鎮附近的村莊免遭克萊勃的劫掠。
林恩爵士正是這支騎兵隊的指揮官。
…………
林恩爵士性好虛榮且脾氣暴躁，傳聞他是谷地最危險的男人。
他揮手打斷了自己侍從的言語，輕蔑道：「野人跑出了庇護他們的山谷，這已經註定了他們的毀滅！平原上，一個谷地騎兵可以輕鬆殺掉十個野人！」
噌地一聲，林恩爵士拔出了佩劍，「空寂女士」劍柄的紅寶石像是在燃燒，他高喊：「跟著我！」
林恩爵士催動馬匹前進，眾騎紛紛跟了上去。
…………
某個高處，格林·克萊勃俯視著山下仿佛在蠕動的騎兵隊，他的身旁是荊棘兵團長艾姆帕若·索恩斯爵士。
格林收回了目光，朝著艾姆帕若開口道：「我的爵士，這就是情報的力量，掌握了情報的我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艾姆帕若認真聆聽，她在心下反覆著格林的言語，加深自己的記憶。
格林面容溫和：「伱沒有辜負我送你的沼澤金盞花披風（第6章），我為你驕傲，索恩斯爵士。」
艾姆帕若抬眸看向了她的領主，她的淺色嘴唇在微微顫動，她抿了抿嘴。
格林轉過身面向艾姆帕若，伸手拍了拍她的臂膀，道：「去吧，蟹爪半島騎士，用克萊勃長弓試試谷地騎士。」
艾姆帕若挺直了身形，撫胸道：「遵命，格林大人！」
…………
林恩爵士暴躁地怒吼：「追上他們！」
見野人的輕騎兵們越來越遠，林恩爵士用力踢了下馬腹，靴子上的馬刺深深刺入，身下馬匹收到刺激，立刻加速狂奔。
到了此時，不少老騎士們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但他們阻止不了在前頭狂奔的林恩爵士，他們提高警惕的同時，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兩百騎的馬蹄叩擊著地面，發出整齊而有力的節奏，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仿佛地面都在搖動。
不遠處的山坡上，已經埋伏多時近千荊棘兵團弓箭手，在副官蕾娜的手勢下，她們緩緩拉滿弓弦，弓箭的箭頭閃爍著寒光。
距離越來越近，一陣尖銳的哨聲突然響起。
緊接著，荊棘兵團的弓箭手們紛紛放開了拉滿的弓弦。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天空中布滿了飛舞的箭雨，如同狂風般向騎兵襲去。
黑色的箭雨從天而降，驚慌失措的騎兵們紛紛倒地。
誓言騎士的全身板甲保護了他們的身體，但他們的馬匹卻未能倖免箭雨的覆蓋。
射向他們的每一支箭矢，比起常見的箭矢粗長了不少，它們無情地穿透了騎士侍從的鏈甲，收割著他們的生命。
一些身手靈活的騎士們試圖反擊，但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射出的弓箭根本無法與襲擊者的距離相匹敵。
荊棘兵團的兵士們目光冷峻地看著弓箭飛向敵人，她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每一次的拉弓和放箭都充滿了力量。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箭雨所到之處，充斥著戰馬的嘶鳴和谷地騎兵的哀嚎。
被射中的人，有的當場倒地，有的則痛苦地掙扎著，試圖逃離這個恐怖的戰場。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努力，都無法逃脫那如影隨形的箭雨。
…………
戰場上布滿了騎兵和戰馬的屍體，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與死亡的氣息。
蕾娜摘掉頭上的鏈甲頭罩，她身材嬌小，但她的聲音相比以前更加洪亮：「長矛兵！前進！」
五十人的克萊勃長矛兵士整齊劃一地踏步前進，他們的任務是戰後的補刀。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血紅色的長矛在伸縮，哀嚎聲一個個地消失。
長矛兵士們有節奏地移動，本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林恩爵士忽然起身，猛地朝著他們的方向翻滾。
頭頂是一根根的長矛，林恩爵士緊握手中的「空寂女士」，劍尖狠狠地刺入長矛兵士的胸甲。
長劍抽出，鮮血四濺噴涌。
寒光一閃，林恩爵士的「空寂女士」下同時倒下了兩個克萊勃長矛兵士。
林恩爵士雙眼通紅，他想要攻擊第四個長矛兵士的時候，一根根的長矛把他的身體固定在了原地，緊接著……蕾娜手中的長矛直接戳進了林恩爵士的嘴巴，尖頭從後腦透出。
…………
次日，海鷗鎮總督府。
格林·克萊勃手裡握了一塊上了油的皮革，輕拭著「空寂女士」的劍身。
格林領主的心情很不錯，培提爾的禮物總能令人驚喜，下次要對他稍微好一點點。
格林的好心情並不僅僅是因為拿在手中的瓦雷利亞鋼劍，還要加上海鷗鎮艦隊的歸降。
海鷗鎮艦隊的28艘戰艦，比起小而快的克萊勃軍艦……大而強，它們是真正的遠洋戰艦。
艦隊軍官和水手的親人幾乎都住在海鷗鎮，因而他們的選擇並不多，格林領主為了儘快完整地接收這支艦隊，除了慷慨地掏出金龍，還讓海鷗鎮艦隊的總司令繼續擔任原來的職務。
總要有個過渡的時間，格林領主一向不缺乏耐心。
而且，他的艦隊總司令，此時身在拜拉席恩，心……貌似還未在克萊勃。
…………
「格林大人，紅堡的信件。」萊頓小管家將剛剛收到的信件遞了過來。
將「空寂女士」收入劍鞘，格林讀完蘭尼斯特母獅的親筆信，他的好心情頓時被打破。
…………
…………
蟹爪半島，輕語城東北方向的某山谷。
「龍……龍……龍？！」一臉不可置信的山姆威爾·塔利一屁股跌坐在了地面。
佇立在丹妮莉絲身旁的馬森·貝克爵士撇了眼山姆威爾，輕蔑地輕哼了一聲。
瘦瘦的狄克·克萊勃好不容易才把寬旁的山姆威爾扶了起來。
狄克在一旁氣喘吁吁，山姆威爾靦腆地道：「抱歉，公主殿下。」
丹妮莉絲輕笑，道：「山姆，它們很乖，不用擔心。」
三隻小龍朝著山姆威爾紛紛嘶叫，他不免後退了一步，接著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道：「抱歉，我真是被嚇著了，我竟然能看見活著的龍，諸神保佑。」
丹妮莉絲緩步走去，矮下了身姿，伸手摸了摸三隻小龍，溫柔地道：「我的孩子們，該進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