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以物換物3
凱特琳·徒利的聲音里含帶著警告：「培提爾。」
手指屈了屈，培提爾收回了手，道：「凱特琳夫人，我絕對沒有冒犯您的意思，我以為……」
話沒說完，他面容苦澀地微微搖頭。
培提爾這個神情勾起了凱特琳歷歷如繪的回憶……他是從小就狡猾機靈，每次闖了禍總會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這是他天生的本事。
見凱特琳有些走神，培提爾溫聲道：「凱特，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凱特琳眨了下眼睛，培提爾親密的稱呼讓她的眉頭皺了一下，她的聲音裡帶了點怒氣：「培提爾，你應該稱呼我為史塔克夫人，或者是凱特琳夫人。」
培提爾微微聳肩：「遵命，凱特琳夫人，您可以稱呼我為小指頭，就像小時候一樣。」
凱特琳感受到了培提爾玩笑語裡隱藏的失落，她頓時心軟……小指頭是父親的養子，她們有著美好的童年回憶，她愛過他，但那是姐姐對弟弟的疼愛。
想到這裡，凱特琳不再心軟，為他也好，為自己也罷，她們兩人之間不該有親密的舉動。
她直接轉移了話題，冷冷地道：「培提爾，你不是御前大臣嗎？為什麼會在鷹巢城？」
培提爾輕嘆口氣：「凱特琳夫人，您在來路上沒有聽說過公義者同盟嗎？」
頓了頓，他繼續道：「真是好聽的名字，我覺得叫反叛者同盟，這種名稱才更貼合實際。」
說完，培提爾側身，他伸出一隻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凱特琳輕點下頜，邁開了腳步。
走步中，凱特琳輕瞥了眼身旁的培提爾：「我從布林登叔叔那裡聽到了一些另人難以置信的消息。」
培提爾的眸光閃爍：「的確是讓人難以置信……」
他側頭看向了凱特琳，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所以……您現在應該知曉，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吧？」
她……萊莎……小指頭……如果沒有發生過那場突如其來的決鬥，也許我和他不必相處得像是兩個陌生人。
沉默了一會兒，凱特琳開口道：「培提爾，你怎麼看？我妹妹……萊莎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凱特琳直視著前方，她的聲音不再太過冷清。
培提爾的唇角微微勾起：「凱特琳夫人，您是位好妻子，您選擇相信自己的丈夫，但我的選擇是相信萊莎夫人。」
他的一個食指輕輕地撓了撓前額，又道：「你們徒利家族的箴言是什麼來著？」
凱特琳的喉嚨一干，僵硬地道：「家族，責任，榮譽。」
說完，她看向了培提爾，冷聲道：「奈德是我的丈夫，萊莎是我的妹妹，我非常希望這一切是個誤會，不然我也不會走進吊籃里。」
「夫人，您誤會了我的意思……」
培提爾嘆口氣，繼續解釋道：「家族，責任，榮譽，這每一項都要求您遵照艾德公爵的囑咐留在臨冬城。」
他頓住了腳步，認真道：「這裡請交給我，讓我送您離開。」
凱特琳也停下了腳步，皺眉道：「培提爾，你似乎在說我妹妹會對我這個姐姐不利？」
培提爾攤開了雙手：「凱特，我很為難，我不想讓你誤以為我在挑撥你們姐妹間的親情，我們是老朋友，我希望你能選擇相信我一次。」
凱特琳的眼眸微顫，她凝視著一臉真誠的小指頭，道：「培提爾，我只相信你的實話。」
培提爾猶豫了一下，緩緩地開口道：「實話是萊莎覺得你們一家背叛了她。」
他又道：「實話是我為萊莎求情，你的首相丈夫不僅撤掉了我好不容易才爬上去的職位，還把我關進了牢房。」
凱特琳喃喃道：「怎麼可能……」
她睜大眼睛，堅定地道：「培提爾，我相信奈德，他有顆公正之心。」
培提爾聳了下肩：「凱特琳夫人，萊莎夫人也無法接受。」
他露出了無奈的神色，接著道：「您相信自己的丈夫是對的……萊莎生氣是對的……我呢？我們兩人的目標一致，那就是解除這個誤會，老朋友之間應當戮力相助。當然，我對艾德公爵的處置保留自己的意見，但這個不會影響你、萊莎、我之間的友誼，」
笑了笑，他打趣道：「至少我暫時喜歡不來您的丈夫，也希望能得到您能理解，您的丈夫把我關起來的那個房間，連一點光都沒有，他可真無情。」
…………
咚咚咚。
培提爾的左手背在後腰，抬起右手敲了敲門板，動作十分優雅。
未等門內的回應，培提爾便拉開了門，他轉過頭看向了凱特琳，嘴角噙笑：「凱特琳夫人，請進。」
他的眼眸微動，又道：「萊莎特意交代過，不能讓您在門外等待。」
凱特琳微微點頭，邁開了腳步。
…………
化妝檯前，萊莎身上披著睡袍，她一頭紅褐色長髮未經整理，垂過裸露的肩膀，覆在背後。
一個侍女站在萊莎身後，正幫她梳理因睡眠而打結的髮絲。
「噢，凱特，見到你真好。」
凱特琳的身影一出現，萊莎立刻笑盈盈地起身，她跑過房間，緊緊地摟住姐姐：「我親愛的好姐姐，我們好久沒見面了！」
萊莎抱著凱特琳喃喃道：「噢，真得好久好久。」
兩人有五年沒見，凱特琳覺得對萊莎而言，那是殘酷的五年，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她的妹妹小她兩歲，但現在看起來年紀卻比自己大。
萊莎原本就比凱特琳矮，如今她胖了，臉也顯得蒼白臃腫……凱特琳抱著萊莎，想起當年在奔流城的聖堂婚禮時站在自己身邊，那個身軀纖細、抬頭挺胸的女孩……如今妹妹的美貌只剩下那頭蓬鬆柔軟、流瀉至腰的紅棕色長髮。
凱特琳的眼角發紅，她輕聲道：「萊莎，見到你真好。」
萊莎夫人看向了一臉溫和地看著姐妹重逢的培提爾，道：「培提爾伯爵，感謝你把姐姐送來。」
培提爾盯著萊莎的眼眸，微微頷首。
「舉手之勞，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告辭。」
說完，他朝著看過來的凱特琳點了點頭，又輕聲招呼了一聲房間裡的侍女，一起離開。
門一關上，萊莎便臉色一變，立刻摔開了凱特琳的手。
萊莎的臉色變得像是烏雲遮蔽了太陽，她斥責道：「凱特，你和你丈夫到底有什麼陰謀？你們為什麼要陷害我？！」
凱特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震驚道：「陰謀？陷害？」
她想抓住妹妹的手，卻被躲開了，「萊莎，我怎麼會傷害你，我是來幫助你的。」
壁爐里火光熊熊，但萊莎的聲音卻沒有絲毫溫暖：「我特意給你寫信，警示你們遠離蘭尼斯特，你的丈夫卻把我誣陷成兇手。諸神在上，凱特，你過來是想騙我乖乖認下你丈夫編造的罪名嗎？」
說完，萊莎伸出了雙手，緊緊抓住了凱特琳的手腕。
萊莎的力氣很大，她一扯讓凱特琳踉蹌一下，險些跌倒。
「凱特，你在做夢，你們休想得逞，谷地是我兒子的，你們休想從我手中把它搶走！」
凱特琳怒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什麼姐妹情深，她現在不知道！
她一用力，甩開了萊莎的胖手，怒聲道：「萊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說的那些才叫誣陷！北境最多的就是土地，誰會惦記你的谷地？！」
萊莎嘲諷：「噢，你不是每次在信里跟我抱怨北境只有白雪嗎？」
凱特琳反擊：「北境北起長城，南到頸澤，相當於其他六大王國面積總和。」
「噢，怪不得你抱怨到處都是白雪。」
「你……」
「承認吧，你們就是看上了谷地的肥沃土地。」
「絕對沒有，我可以向你發誓。」
「噢，我的丈夫也發過誓，他會永遠守護我們母子，但他做到了嗎？諸神在上，請不要寬恕那些輕易許下承諾卻無法做到的人哪。」
「你……你……」
「……」
「……」
凱特琳是高聲，但萊莎幾乎是在吼，兩個人可能都是累找了，現在變成了相互瞪眼怒視。
房間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媽媽……」
一個細小的聲音忽然傳來，一下子吸引走了凱特琳和萊莎的注意力。
鷹巢城公爵勞勃·艾林正站在裡屋的門邊，他抱著一個破爛的布偶，睜大雙眼看著她們。小勞勃瘦得可憐，個子比同年齡的孩子都要小，一張小臉病懨懨的，還不時顫抖。
「你們在玩什麼遊戲嗎？」
「小寶貝……」
驚呼一聲，萊莎轉了身，厚重的長袍也跟著轉圈，她連忙跑過去摟住了自己的兒子。
她滿臉溫柔地打量了一下小勞勃，接著指了指凱特琳，她看向姐姐的時候仍是目光如刀。
「這是你的凱特琳姨母。她是我姐姐，臨冬城夫人，你還記得嗎？」
小勞勃有些茫然地望了會兒凱特琳，他眨著眼道：「好像記得。」
凱特琳還未從之前的怒火中恢復平靜，她儘量擠出了溫柔的微笑……她上次見小勞勃時，他還未滿周歲，怎麼會記得她。
凱特琳又忍不住瞅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她覺得她妹妹有些奇怪，她們沒少吵過架，但今天的吵架就像是練習過無數遍，妹妹的言語流暢得異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