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麵包和血脈3

  衣衫襤褸、飢餓難耐的人海，人推人，人踩人，席捲而來。

  對飢餓且失去理智的他們而言，胖得走不動的總主教正好成了無法忽視的目標。

  總主教與他身邊的修士，頂在最前面的金袍子與紅袍子，淹沒進了洶湧的人潮。

  「諸神哪！」

  「誰來救救我們！」

  「快阻止那些賤民！」

  看台上前來觀看史塔克審判的貴族們紛紛大聲驚叫，頓時變得混亂。

  進入貝勒大聖堂和靜默修女街的方向是密密麻麻的人頭，而往東走是跳蚤窩。

  格林·克萊勃瞥了眼身邊的幾個克萊勃藍袍子，高聲道：「集合！向北！」

  「瑟曦太后，抓緊我！」

  格林的手中劍忽地揮動，直接拍掉了飛來的不知名物體，藍色披風一甩，蓋住了瑟曦太后。

  「跟著我！」，格林領著幾個護衛大步前行。

  …………

  瑟曦太后的命令下，每天只有一杯水和偶爾一個石頭一樣硬的黑麵包，這些只是讓艾德·史塔克在黑牢里沒有餓死。

  他的雙手又是被反綁，雖然身旁的守衛已經不見了蹤影，但艾德·史塔克根本沒有力氣趁亂逃跑。

  他倒在地上起不來身，此刻是既絕望又慶幸……也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相比之下被蘭尼斯特砍頭更榮譽一些。

  艾德公爵很快就被緊緊圍住，他眼睜睜地看著「暴民」們扒掉了身上繡著白狼的灰天鵝絨上衣。

  艾德公爵預想到了自己的結局，他極度絕望，他寧願被蘭尼斯特砍頭。

  「不！」，奔狼死命蹬腿，他想要拼死抵抗，他不想變成一個被人扒光的屍體。

  一個滿臉污垢的中年男子在他耳邊道：「克萊勃永不遺忘。」

  艾德公爵的動作一僵，他的瞳孔猛縮，緊繃的身體頓時鬆懈了下來，任由自己被他們扛起。

  艾德公爵口中喃喃：榮譽不死，緊接著眼前一黑，直接昏厥了過去。

  …………

  格林怒喝：「藍賽爾，拔劍！」

  格林直接撞開了想要躲到自己身邊的藍賽爾·蘭尼斯特，繼續向前。

  瑟曦·蘭尼斯特原先是抓著格林的一隻胳膊，現在卻是幾乎整個人掛在了格林的身上。

  撲哧！撲哧！撲哧！

  一個……兩個……三個……格林手起劍落，鮮血橫飛，他的腳步不停。

  慌亂的貴族和兵士們漸漸靠攏了過來。

  …………

  碰！！！

  蒙頓·維水寬胖的身體舉著大圓盾猛地撞擊了人群，鮮血仿佛是原地炸開。

  「格林大人！」

  蒙頓撿起了地上的寒冰巨劍，直接拋了過來，格林的手一抬，正好抓住了劍把。

  瓦雷利亞鋼鍛造的劍刃暗如黑煙，好劍！

  格林領主比較務實，他對佩劍的要求一直都是厚重，他不想某天剛捲入戰鬥就發生卷刃、斷刃之類的麻煩。

  格林自然清楚瓦雷利亞鋼鍛造的寶劍沒有這種煩惱，但它實在是太稀有了。

  對於一般人而言寒冰巨劍的重量並不適合久戰……格林簡單揮了揮寒冰巨劍，不錯！

  頭盔的面甲上只有一條縫隙很影響對外的觀察，格林拉上了面甲。

  他先是垂眸看了眼瑟曦太后，她倒是仍然保持著鎮定……蘭尼斯特母獅似乎並不恐懼，她很勇，這很瑟曦。

  格林接著環顧了下混亂的四周，他單手舉劍，寒冰巨劍的劍尖指向了天空。

  「保護太后！勇者無懼！」

  「保護太后！勇者無懼！」

  「保護太后！勇者無懼！」

  不少紅袍子和金袍子已經圍攏在了周圍，逐漸穩住了陣腳，他們跟著大聲吼叫，驅散著抑制不住的恐懼。

  「勇者必勝！」

  「勇者必勝！」

  「勇者必勝！」

  …………

  御林鐵衛柏洛斯·布勞恩神色慌張地躲在了眾誓言兄弟的後面，他的所在位置反而比喬佛里·拜拉席恩的位置更加安全。

  「懦夫。」

  砰地一聲，柏洛斯爵士被格林一腳踢倒在了地上。

  「媽媽！」

  臉色蒼白的喬佛里很快就發現了從後而來的瑟曦太后，仿佛是見到了救星。

  「喬佛里！」

  瑟曦太后放開了格林，緊緊摟住了撲進懷裡的兒子。

  只是沒多久，瑟曦太后的眉頭擰起，她推開了喬佛里，雙手分別抓住了他的雙肩。

  「喬佛里，你是國王，國王必勝。」

  格林輕瞥了眼喬佛里臉上的東西，他的眉頭挑了一下。

  這個時候，藍賽爾的身影出現在了格林的身旁，他的身上沾染著不少鮮血。

  藍賽爾的臉上有著興奮，他的聲音在顫抖：「格林，我殺了一個敵人。」

  說完，他還向格林展示了血紅的手中長劍。

  格林忽然覺得藍賽爾需要像詹姆一樣離開君臨一段時間，這樣的話也許能讓他恢復正常，現在嘛……藍賽爾的腦迴路只能說是奇特。

  「藍賽爾，跟緊我！」

  「哦……好！」

  …………

  寒光一閃，寒冰巨劍划過，所過之處直接變成了血腥的一片空間。

  冰冷的寒光閃爍，格林手中的寒冰巨劍揮砍了十幾次後，終於讓失去理智的人潮徹底陷入了極度的恐慌。

  格林的鍍金鎧甲已變成了血紅色，他所在的位置仿佛變成了人間地獄……各種撕心裂肺的怪叫聲中，人潮像是瘋了一般拼命褪去。

  前面的人們想要向後逃跑，後面不知情的人們卻仍是要向前沖，很快就發生了劇烈的衝突。

  瑟曦太后和喬佛里緊緊跟在格林的身後，藍賽爾護衛在側。

  「繼續前進！」

  「前進！前進！前進！」

  「前進！前進！前進！」

  …………

  珊莎·史塔克驚恐地哭喊：「我沒有麵包！我沒有麵包！我沒有麵包！」

  她和幾個女孩子緊緊抱在一起，一直保護著她們的桑塔加爵士躺在了旁邊，他的頭下滿是血跡，他已經沒有了呼吸。

  金袍子們和騎士們雖然竭力護衛在前，但總有人能突破他們，各種欲望讓越來越的暴民湧向了聚集著幾十個女孩的地方。

  一隻黑乎乎的手抓住了珊莎的腳裸，要把她拉走。

  又一隻手，抓著了另一個女孩的裙擺。

  一個穿著華麗的少年貴族剛要衝過去解救她們，卻被一個飛來的石塊擊中了側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諸神哪，救救我們！」

  刺啦，珊莎的衣袖撕裂，一個白白胖胖的女孩抓著衣袖被拉下了高台。

  「抓住我！」，珊莎立刻伸手想抓住那個女孩卻抓了個空。

  珊莎眼前的景物一變，她為了救人鬆開了一隻手，結果是無力對抗抓著自己腳裸的那股力量……珊莎也被拉下了高台。

  「母親！」

  珊莎驚叫，她的四周是讓人窒息的黑暗。

  嗚嗚嗚……她只能絕望地哭泣。

  …………

  …………

  遠處，上百面沼澤金盞花旗幟在飄蕩，戰鼓聲隆隆，號角聲嘹亮。

  旗幟下面，藍色和金色組成的千人軍陣在舉盾推進。

  洶湧的人潮在他們面前，一碰就碎。

  …………

  格林呼了口氣，他把寒冰巨劍遞給了身旁的族兵，便摘下了頭盔。

  權力牌桌上的玩家們都在撥弄著君臨城，這座城市充滿了犧牲與罪惡。

  格林暗中推動的暗流，直接翻成了巨浪。

  格林把頭盔扔在了地上，他自認深謀遠慮，但卻估算錯了煽動的力量和暴亂的規模……混亂可能是所有權力玩家的上升階梯，暗中的推手超過了他的估算。

  格林閉著眼輕吸口氣，告誡自己不要把權力遊戲當成一個人的遊戲。

  格林轉過身邁開了腳步……格林領主，不屈不撓。

  …………

  圍繞在瑟曦和喬佛里身邊的御林鐵衛見格林靠近，紛紛向兩邊分開。

  格林撫胸見禮：「瑟曦太后，喬佛里國王，請在這裡稍微休息一下，我們的支援很快就到。」

  瑟曦太后微微點頭，她雖然仍舊昂著下巴，但掩藏不住此時的狼狽。

  不遠處聚集著一群貴婦和貴女，她們的哭聲讓瑟曦太后皺起了眉頭，這讓她露出了輕蔑且不耐煩的神色。

  喬佛里在一邊著踢桑鐸·克里岡，一邊怒聲道：「你這個沒用的狗，你跑去哪裡了？！」

  桑鐸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也不出聲解釋，任由喬佛里對他拳打腳踢。

  沉默了一會兒，瑟曦太后朝格林招了招手。

  格林的眼眸微動，走到了她的面前。

  瑟曦太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格林，溫聲道：「格林伯爵，沒有受傷吧？」

  格林微微搖頭，正色道：「瑟曦太后，您以後出行的時候，請讓我護衛在您身邊。」

  瑟曦太后的目光溫柔：「我會的，只有伱才能讓我放心。」

  瑟曦太后突然對你變得溫柔，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安排，這是格林的工作經驗。

  格林臉上沒有救駕的驕傲，他依然謙遜：「瑟曦太后，守護您是我的職責。」

  瑟曦太后的美目凝視著格林，她的聲音里含帶著怒火：「這幫賤民的暴行會影響喬佛里的威望，你覺得我們應該如何反擊？」

  「瑟曦太后，為了恢復治安，我們需要儘快實施宵禁，還要把宵禁的時間儘量拉長。」

  「還有呢？」

  「我們需要弄到糧食……具體的辦法，您可以在御前會議商議。」

  瑟曦太后冷哼了一聲，道：「現在的御前會議只有兩個蠢貨，是那兩個人的愚蠢造成了今天的暴亂，還讓我的兒子陷入了危險。」

  頓了頓，她又道：「今天的事情，讓我受夠了派席爾和瓦里斯的愚蠢，以後……重要的事情我會直接行使攝政太后的權力。」

  發泄完的喬佛里走了過來，他開口道：「媽媽，我要懲罰派席爾和瓦里斯！」

  瑟曦太后看向了一臉怒氣的喬佛里，微笑著道：「他們本就是膽小鬼。喬佛里，你會嚇著他們的。」

  喬佛里冷哼了一聲，道：「別再讓他們犯錯誤，我再也不想碰見今天的這種場面。」

  瑟曦太后微點下頜，她的美目轉向了格林：「格林伯爵，我需要你像當初處理王后區那樣……」

  喬佛里環顧了下四周，忽道：「你們看見珊莎了嗎？！」

  瑟曦太后忍不住站起了身，掃了眼周圍，道：「她不是由艾倫教頭和曼登爵士看著的嗎？！」

  瑟曦太后和喬佛里兩人看向了守衛在一旁的御林鐵衛曼登·穆爾。

  曼登爵士面無表情地回道：「發生混亂的時候，我首先想到的是國王。」

  瑟曦太后點點頭，她看向了另一邊：「柏洛斯爵士，馬林爵士，去把史塔克家的女孩找回來。」

  柏洛斯爵士並沒有挪動腳步，他悠悠地道：「攝政太后，我們身上的白袍很容易激怒那些暴民。」

  瑟曦厲聲喝道：「柏洛斯，你給我遵命行事，否則就脫掉那件白色披風，記住你的誓言！」

  喬佛里補充道：「你們兩個順便確認一下奔狼怎麼樣了。」

  「我覺得他死了，有人見到他被暴民撕碎了。」

  …………

  …………

  一周後，王座廳。

  提利昂·蘭尼斯特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打斷了瑟曦太后召開的御前會議。

  瑟曦太后嫌惡地道：「誰讓你進來的？」

  提利昂一邊走著，一邊道：「哈啊，我總算知道喬佛里的好禮貌是從哪裡學來的了！」

  「這裡的變化真大……」

  提利昂感慨了一句，走到一個椅子旁，爬了上去。

  瑟曦太后的聲音里隱隱帶著怒氣：「滾出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提利昂咧嘴：「瑟曦，我好喜歡你的歡迎儀式，我的好姐姐。」

  說完，提利昂從衣兜里拿出了有一個信件，拋給了瓦里斯。

  「瓦里斯大人，我的好姐姐肯定最喜歡你。」

  瑟曦太后放下了手中的鵝毛筆，她的美目看向了瓦里斯手中的信件。

  「你在耍什麼把戲？這裡是御前會議，不是你常去的女支女院。」

  提利昂笑眯眯地道：「我倒是覺得都差不都，御前會議也是負責讓人歡笑……嗯，可能賞錢會少一些。」

  頓了頓，他接著道：「聰明的姐姐，不要裝糊塗了，你已經看見了信件上熟悉的標識了吧？」

  提利昂迎著瑟曦的冰冷目光，又道：「沒錯，我們最和藹的父親大人給最親愛的兒子來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