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169章 失去的騎士之心

  第169章 失去的騎士之心

  巴利斯坦·賽爾彌的眉頭擰成一團,他的目光有些迷茫。

  「負擔?太后?」

  瓦里斯腳步輕盈地走了出來,他淺笑著道:「老爵士,太后陛下的意思是……您御林鐵衛隊長的職務已被解除了。」

  巴利斯坦的神情變得呆滯,白髮蒼蒼的他仿佛是定在了原地。

  他艱難地開口道:「陛下,御林鐵衛立下誓言,即為終身,惟死方能解除所負的神聖使命。」

  瑟曦·蘭尼斯特的眼眸微動,看向了臉色蒼白的巴利斯坦。

  「老爵士,敢問是誰的死?是你,還是你的國王?」

  鐵王座上傳來了喬佛里的聲音,他的語氣像是在指控。

  「我父親死了,你年紀太大,誰都保護不了!」

  巴利斯坦似乎是瞬間變得蒼老,他看向了高高在上的喬佛里國王。

  「陛下,自我初次掌劍以來,成為御林鐵衛便是我惟一所求。二十三歲那年,我放棄了豐收廳的繼承權,我無需封地,無需子嗣,終我一生,惟有為國奉獻。

  我宣誓時傑洛·海塔爾爵士(人稱白牛,伊里斯二世的御林鐵衛隊長)為見證人,我宣誓盡我所能保護國王,至死方休。

  在我為您父親效命之前,我守護過伊里斯國王,以及他的父親傑赫里斯,我曾為三個國王效力……」

  瓦里斯插言道:「哎呀,他們都死了,真是悲傷啊。」

  瑟曦太后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老爵士,伱的職務到此為止。」

  巴利斯坦動了動嘴唇,卻發不出聲音。

  瑟曦太后昂起了下巴,她繼續道:「御前會議已經決定,由詹姆·蘭尼斯特爵士接任你的職務,擔任御林鐵衛隊長。」

  說著,她的美目瞥了眼巴利斯坦,語氣里含帶嘲諷:「「我兒子身邊需要年輕力壯的人。」

  「弒君者?」

  巴利斯坦先是輕蔑地說出了詹姆的外號,隨後語氣嚴厲地道:「就是那個以他誓言守護的國王鮮血來玷污自己寶劍的虛偽騎士嗎?他現在又要玷污御林鐵衛隊長的職務了嗎?」

  瑟曦太后的聲音里隱隱帶著怒火:「老爵士,請注意您的措辭,詹姆爵士是我摯愛的弟弟,喬佛里的舅舅。」

  巴利斯坦伸手解開肩上的扣子,那件代表著神聖使命的雪白披風隨即落在了地上。

  「御林鐵衛的白袍不再純潔,我自然不再眷戀。」

  派席爾瞅了眼面帶怒色的瑟曦太后,他站起了身子。

  「巴利斯坦·賽爾彌,你已不是御林鐵衛,你現在是多此一舉,這位……虛偽的騎士。」

  派席爾的話音落下,在場眾人鬨笑一團,包括他的五位御林鐵衛兄弟。

  笑聲太過刺耳,英勇的老人面紅耳赤地站在原地,氣得說不出話來。

  噌地一聲,巴利斯坦抽出了腰間長劍。

  頓時驚聲四起,御林鐵衛的柏洛斯爵士和馬林爵士連忙上前與巴利斯坦爵士對峙,但他們卻被老爵士的一個銳利眼神凍結在了原地。

  「柏洛斯爵士,馬林爵士,無需害怕,你們的國王是安全的,但這可不是因為你們護衛得力。即便是現在……」

  巴利斯坦的銳利目光掃過了眾御林鐵衛,他繼續道:「我依舊可以像切乳酪一樣把你們五個通通砍倒。假如你們打算服侍弒君者,那麼你們通通不配穿這身白袍。」

  嗆啷啷,巴利斯坦把手中劍往鐵王座底一擲。

  他抬眸看向了高高在上的喬佛里,道:「小鬼,拿去罷。你可以熔了這把劍,讓鐵王座上再多出一把……那樣的話,也許對你的助益還要強過這五人手中的劍。」

  他轉身邁開了腳步,貴族男女紛紛站開讓他通過,他的腳步踩在地板上,聲響宏亮,回音在王座廳內迴蕩。

  直等金袍子們重新關上了王座廳的橡木青銅門,從鐵王座上傳來了喬佛里憤恨的聲音。

  「他竟敢叫我小鬼?我要把他抓起來!」

  …………

  …………

  紅堡城牆的塔樓。

  格林·克萊勃雙手環抱胸前,斜靠在牆邊,他的對面是面色有些憂鬱的詹姆·蘭尼斯特。

  格林打趣道:「詹姆爵士,您看起來像個……迷路的小孩?」

  詹姆斜睨了眼格林,卻不做聲。

  格林指了指王座廳的方向,又道:「我聽聞您要被任命為御林鐵衛隊長了,祝賀您。」

  詹姆:「……」

  又是一陣沉默。

  格林嘆氣道:「我說……這位爵士,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是你過來找我的吧。」

  頓了頓,詹姆的碧眸看向了格林,道:「你是怎麼知道我會被任命為御林鐵衛隊長?」

  格林聳了下肩,道:「大家都知道紅堡內沒有秘密,不該知道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反而應該知道的人卻並不知情……」

  這時,隨著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金袍子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內。

  「格林大人,巴利斯坦爵士要求離開紅堡。」

  王座廳請願時,沒有結束前,紅堡的大門都會被關閉,禁止出入。

  格林與詹姆對視了一眼,他剛要開口,又一個金袍子也是急匆匆地小跑而來。

  「格林大人,攝政太后有令,抓捕巴利斯坦·賽爾彌。」

  格林揮了下手,道:「讓尊敬的老爵士離開吧。還有……轉告巴利斯坦爵士,讓他小心我們的追捕。」

  「遵命,格林大人。」

  …………

  待金袍子離開後,詹姆開口道:「格林伯爵,你不怕瑟曦太后怪罪嗎?」

  格林攤了下手,道:「爵士,我是在幫忙……嗯,瑟曦太后那邊我會說是你把他放跑的。」

  詹姆的眼眸一動,道:「看來你是真打算追捕巴利斯坦爵士了,並不是假把式。」

  格林輕點下頜,道:「已經給他機會了,別忘了,他是無畏的巴利斯坦。」

  詹姆輕嘆口氣,伸手拍了拍格林的臂膀,道:「格林伯爵,感謝你的相助。」

  「高興點,東境守護及御林鐵衛隊長先生。」

  詹姆微微搖頭,他看向了遠處,目光有些複雜。

  「雖然巴利斯坦爵士不喜歡我,但我很尊敬他。我們是……曾是御林鐵衛兄弟,現在卻……這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這也不是我想要的東西。」

  格林的眸光一閃……瑟曦最近的舉動讓詹姆陷入了迷茫。

  「詹姆爵士,您是打算離開君臨?或者說是從瑟曦太后身邊離開一段時間?」

  詹姆轉向了格林,他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怪不得提利昂和我說,你們兩人是君臨最聰明的兩個腦袋。」

  「爵士,我們兩人彼此熟悉,這並不難猜。」

  格林聳聳肩,又道:「希望您找的藉口不是找回失去的自我之類。」

  詹姆:「……」

  格林又猜對了,詹姆有些無語。

  詹姆打算離開瑟曦的身邊,的確是為了找回自己失去的騎士之心。

  上次在王座廳,奔狼放開了身為俘虜的詹姆,奔狼的手下可以說是已經放下了武器,瑟曦卻下令處死了他們。

  詹姆眼睜睜地看著放棄抵抗的英勇戰士一個個地倒在了血泊,他成了欺騙這些人的幫凶嗎?

  詹姆承認自己恨勞勃·拜拉席恩,但他想阻止瑟曦處死勞勃的私生子,因為他們只是些無辜的孩子。瑟曦為什麼執意要這麼做?詹姆當然知曉真實的原因。

  昨天晚上,瑟曦忽然告訴他,將會把他任命為御林鐵衛隊長,而巴利斯坦爵士會被驅逐出紅堡。

  瑟曦為什麼會迫不及待地要驅逐忠守誓言的巴利斯坦爵士?詹姆當然知曉真實的原因。

  他是破誓者,他是弒君者,他有什麼資格接任御林鐵衛隊長?

  肩負神聖使命且代表著最高騎士榮譽的御林鐵衛……因為他而逐漸染上了黑色。

  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可笑的存在,為了愛瑟曦……他到底要走到哪一層地獄?

  詹姆親手為自己編織的美妙夢境一片片地破碎。

  …………

  離開也好,逃避也罷,他需要換一個陌生的地方,他需要好好想想。

  詹姆緊緊抓住了格林的肩膀,他凝視格林,鄭重地道:「格林伯爵,我把瑟曦的安全交給你了,這是我的請求。」

  …………

  …………

  王座廳。

  御前司儀的聲音宏亮:「國王傾聽臣民的請願。」

  「有事稟報,無事肅靜!」

  廳內逐漸安靜了下來,讓人群中的珊莎·史塔克更加緊張。

  諸神請賜予我勇氣……珊莎告訴自己,她必須現在去做,她必須要拯救父親。

  就是現在……珊莎呼了口氣,她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珊莎在鐵王座下方停住腳步,御前司儀高唱:「史塔克家族的珊莎小姐。」

  「國王陛下。」,珊莎朝著喬佛里行提裙禮。

  珊莎悄悄抬眸,她看見了面帶微笑看著自己的喬佛里,他的微笑給了她最大的勇氣。

  「有事稟報,無事肅靜!」

  珊莎跪了下來,她望著高高在上的喬佛里,道:「陛下,我要為我父親,即前御前首相艾德·史塔克公爵請願,請求您以仁慈之心,寬恕他的罪行。」

  派席爾學士的聲音首先傳了過來:「小姐,您的父親可是犯下了滔天大罪啊。」

  瓦里斯嘆氣道:「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諸位大人,她不過是個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求的是什麼。」

  珊莎害怕得渾身發抖,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只能把乞求的目光投在了鐵王座之上,那裡坐著她的愛人。

  喬佛里沒有讓珊莎失望,鐵王座上及時地傳出了喬佛里的聲音。

  「讓她說吧,我要聽聽她的話。」

  珊莎感動且感激地頷首:「遵命,我的陛下。」

  派席爾搖搖頭,他的語氣像是在宣判:「反叛之罪如同帶毒的野草,必須連根拔除、斬盡殺絕,否則反叛者便會四處蔓生。」

  瓦里斯面容溫和地道:「珊莎小姐,你父親所犯的罪行,你可否認?」

  珊莎這幾天想到了拯救父親的辦法,或者說是推脫罪行的「藉口」。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國王陛下,太后陛下,諸位大人,我不否認。」

  嗡!

  大廳內的竊竊私語聲頓時此起彼伏。

  「無事肅靜!肅靜!肅靜!」

  待恢復了安靜,喬佛里的聲音響起:「小姐,請您繼續說。」

  「陛下,我很清楚我父親必須接受制裁。我要求的只是網開一面,放他一條生路。

  我父親必定已對其所作所為懊悔不已,他是勞勃國王生前好友,他是真心敬愛勞勃國王的。

  相信在座各位都很明白,勞勃國王開口前,他從未有過成為御前首相的念頭。他必定是被藍禮公爵或史坦尼斯公爵蠱惑,否則不會……」

  喬佛里國王傾身向前,看著下面的珊莎,道:「他說我不是國王,他為什麼要那樣說?」

  珊莎早已悄悄準備好了這種問題的答案。

  聽到喬佛里的發問,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父親是被他的信任之人欺騙了,他深愛勞勃國王,因此也信任勞勃國王的弟弟。」

  瓦里斯雙手相挽,他輕聲道:「這是孩子對父親的信心所致……多麼單純而天真……可是呢,人們不是常說智慧往往來自孩童口中嗎?」

  派席爾固執地搖了搖頭:「瓦里斯大人,不管有何種理由,反叛就是反叛。」

  喬佛里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道:「母親,您的意思呢?」

  「倘若史塔克公爵願意坦承罪行……」

  瑟曦太后打量了會兒珊莎,她嘆氣道:「我們便可確定他已有了悔悟之心,希望他不要辜負珊莎的好心。」

  喬佛里從鐵王座上站起了身子,隨意地掃了眼下面的眾人。

  珊莎望著喬佛里,她沒敢再出聲,她在心下不斷地哀求:求求您……求求您……您是我心中的國王……是那個仁慈高貴又好心腸的國王……求您啊!

  或許是喬佛里聽見了珊莎內心的乞求,喬弗里朝著珊莎輕點下頜。

  喬佛里的聲音很溫和:「小姐,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喬佛里的溫柔給了珊莎十足的勇氣,讓她看到了拯救父親的希望。

  「請您……請您看在您愛我的份上,成全我這個心愿吧,我的王子。」

  喬佛里俯視著珊莎,頓了頓,他微微點頭,他仿佛在告訴珊莎一切都會沒事。

  「珊莎小姐,您的一番肺腑之言感動了我,我可以成全你對父親的愛,但你父親必須先俯首認罪,並且承認我是他的國王,不然我無法手下留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