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對峙與消耗
死人，一眼望去，到處都是死人。
本已死去多時的軀體，在邪惡的詛咒作用之下，再次站了起來，伸出他們僵硬幹枯的手指，想要扼住生者的喉嚨，把他們化為與自己一樣的傀儡。
他們不知痛苦，不知悲傷，只有服從，只有從命。
但生者也從來都不會坐以待斃，現在，他們正用著火與劍，讓死者再次死去。
「放箭！快放箭！」
鋼鐵落入肉體之中，但早已死亡之輩不可能感受到痛苦，最多被些許的阻礙，他們繼續踉蹌的前進，向著生者所在之地前進。
如此一幕，自然使得七芒星下的戰士產生畏懼，但久經戰陣的軍官沒有任何猶豫，只是下達了釋放火箭的命令。
等候已久的弓箭手們把箭頭伸入火中，讓它們燃燒起來，接著他們把弓箭舉過頭頂，接著鬆開了弓弦。
無數星火在天空划過，被星火所擊中的屍鬼旋即變成了火炬，但死者依然在繼續前進，直到整個身體被焚燒殆盡。
火燒屍鬼的景象是那麼令人振奮，以至於戰士們發出一片片歡呼，但隨著一陣帶著冰屑的狂風颳過，火焰又被熄滅。
偶爾有冰矛從屍鬼群中飛出，把城垛以及城垛後面的戰士都給擊飛，如此景象自然嚇到了不少人，但在呵斥與打罵之中，他們還是站起了身子。
至於死者，立即便有軍仆處理他們的屍體，誰知道這些死人會不會被異鬼的魔法喚醒，向戰友伸出它們的死亡之手，所以屍體必須被處理。
黑壓壓的屍鬼大軍繼續前進，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寬而深的溝壑之前，屍鬼們沒有沒有任何遲疑，便在他們主人的命令下用屍體填出來了一條條道路。
被溝壑暫時所阻擋的屍鬼大軍繼續前進，但也是在此刻，從那木製的城牆之上丟出了一個罐子，砸在了蜂擁而至的屍鬼之中，綠色的液體隨之四處飛濺，潑在了那些屍鬼的身上。
火把從城牆上丟下，砸在了屍鬼群中，瞬間綠色火焰就吞噬了這些死人，把它們包裹在其中。
這些鍊金術士的屎尿不同於普通火焰，同為魔法造物的它們即便是在狂風吹拂之下，也不會熄滅，所以野火直接把屍鬼和他們的屍橋，都給籠罩在了火焰中。
屍鬼們搖搖晃晃的散開，與陷入綠色火焰的屍體保持了一段距離，然後等待著野火燃盡，就這樣，守軍獲得了一段喘息的時間，可以較為輕鬆的用火箭來點燃一個個屍鬼。
這樣的景象正發生在北方防線最前線的每一處，屍鬼們以排山倒海之勢湧來，最大程度發揮了數量優勢，人類則依仗堡壘、土堤與壕溝，加上手中的火與劍，來對抗異鬼的死人大軍。
人類打得很吃力，屍鬼不同於他們所遇到的任何敵人，這些已死之人無畏箭矢，無畏死亡，只有整個身體被燃盡或是切碎，他們才會停止行動，真實變回屍體，而異鬼還藏身屍鬼群之中，冷不丁用他們的魔法製造可怖的傷亡，給士兵們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
若不是七神驅逐了那異鬼招來的暴風雪，在異鬼這種規模的攻勢下，可能已經有堡壘陷落了。
不過，好在那只是如果，到現在，異鬼依然沒能衝破防線的任何一處，相反，他們還損失了巨量的屍鬼，畢竟屍鬼這東西易燃到了極點，只需要一把火就可以讓它們熱烈的燒起來。
若是用上野火，那樣異鬼即便是用他們的魔法，也別想熄滅火焰。
異鬼倒是足以給守軍帶來足夠的威脅，但是它們似乎有著這樣那樣的問題，異鬼們基本都躲在屍鬼堆里，根本不會出來，即便是異鬼們發動突擊那幾次，也被龍晶箭矢所逼退。
面對鋪天蓋地的龍晶箭矢與標槍，即便是異鬼，也只能在丟出幾發冰矛砸死幾個倒霉鬼之後跑路，這種景象讓很多人都很興奮，士兵們也隨之士氣大振——這可是把異鬼趕得夾著尾巴跑路。
得益於背靠龐大的東方，胡戈已經做到了讓每個人都有把龍晶匕首，還有幾個龍晶矛頭，弓箭手拿到的龍晶箭頭就更多了——同時，胡戈還不忘製造大量龍晶小飾品，向著東西方各地推銷，這些掛著辟邪名頭的東西很好賣，為胡戈回攏了不少資金。
所以，對於守軍來說，局勢的發展遠沒有他們想得那麼嚴峻，那些死人是嚇人，但是想要接近他們的防線，那也是難。
「我本來都準備好去死了，沒想到，到現在那些死人都沒能突破我們的防線。」
坐在篝火前，提利昂蘭尼斯特正在烤著一條魚，他不斷翻動魚身，防止魚被烤得太糊，還不時撒上一些香料，讓烤魚散發出大量香味。
夏嘎看著這一幕都開始流口水了，他一直眼巴巴的看著那條烤魚，仿佛下一刻就要抓起來吃，附近不少士兵和他差不多姿態，只不過沒他那麼露骨而已。
「大個子，你已經吃了不少了，這條是我的。」提利昂宣誓了他對這條魚的主權，聽到這句話，夏嘎也只能沮喪的低下腦袋。
「半人現在都有一大片領土了，卻還是那麼吝嗇。」夏嘎就像是個小孩子那樣抱怨道，提利昂沒搭理他，這大個子就是這樣的，不去搭理就行，越搭理他越來勁。
比起向東逃亡時，提利昂的身份再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成功的北方遠征不光讓提利昂的聲望略微恢復，還讓他獲得了頭銜與一些封地，也得以用戰功和家族身份進入胡戈的宮廷、成為了胡戈的直屬部下，平時有權隨侍在胡戈身邊——雖然往往是站在最末位。站穩腳跟後，提利昂也立即招募了更多人馬，在他看來，胡戈正在加緊組織東方的力量，這一切的目的只可能是一場大戰，他早晚都要渡海去爭奪王國的最高權力；而自己作為屬下，就更要為那一刻準備——即使自己很可能坐不上凱岩城中的位置，也要為自己的後代爭取它。
不過，自勞勃之死起，事情的發展總是那麼出人意料，胡戈確實向西渡海而去，可他的目的並不是奪取鐵王座，而是領兵北上、對抗傳說中的異鬼大軍。
提利昂怎麼都沒想到傳說是真的，最初得知大軍要前往北境時，他只以為胡戈想要拿波頓為跳板控制分裂的北境，將當地變為逐鹿王國的前哨；對抗異鬼？這也太扯了。但是，隨著胡戈的大軍抵達北境、離開白港，提利昂也不得不承認，攝政此前所述的一切，居然全都是真的。
當自己第一次面對異鬼時，提利昂內心非常膽怯，他竭力將這些情緒藏好，儘可能鎮定地指揮戰鬥，因此也沒有人發現他內心的慌張。不過，隨著初戰結束，提利昂也不再那麼恐懼，的確，那些死人望過去可太令人不適了，但只要一把火，大軍就能讓這些傢伙變成行走的火炬，燒起來比一般柴火還徹底；既然死人殺不死，那就想辦法不讓他們繼續有個人樣嘛。
戰爭持續著，久而久之，異鬼不過如此的論調開始出現在軍隊中。
提利昂可不認同這些自大的言論，他知道屍鬼後面還有著真正的異鬼，現在出現的這些東西本質不過是一些用來試探的炮灰，真正的威脅還沒有抵達。但即便是他，也不可避免地被這種情緒感染——雖然異鬼還沒顯出真功夫，但屍鬼什麼斤兩大家都知道了，對付這些死人，沒必要那麼緊張。
「也不知道老姐最近又在準備幹什麼蠢事。」魚烤得滋滋冒汁水了，提利昂拿起了它開始啃了起來，強烈的香料味轟入鼻腔，這味道頗有點嗆人，提利昂難以抑制的快速吃了幾口，粗糙的把食物吞咽下去。
再次獲得權力後，提利昂便重新關注起君臨的動態、關注他那位將王國摧殘到半死不活的老姐。當上胡戈的近侍就是件好事，那個悄悄站隊攝政大人的太監雖然沒能親自到來，但也通過鳥兒們傳來了不少信息：在自己逃亡的那段時間，親愛的老姐還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幹了不少分裂宮廷的蠢事，她或許以為這樣能重振小國王的統治，但蠢人往往是不自知的，王國的秩序和王室的威望正在進一步下降——也不知道她那漂亮腦袋裡面到底塞了什麼。
眼下，在這個王國各方選擇放下宿怨、共同抵抗異鬼的時刻，作為凱岩城的實際統治者，她居然壓著西境的軍隊、不讓他們北上，搞得老家只來了一些志願者，缺席了這場正義之戰。
同時，親愛的老姐大概也看不慣做大的佛雷和強盛的提利爾了。她主導了幾次摩擦、想在邊境上占一些利益，甚至對他們派兵前往北方有所不滿，這可真是……提利昂強迫了自己用瑟曦的思維想了想事，可他還是無法理解老姐的行為邏輯。
「……這樣也好，她就這樣作下去吧，無論北方的戰事會以什麼樣的形式結束，最後她都會付出巨大的代價，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這血一般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