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突如其來的劇變

  第167章 突如其來的劇變

  坐在首相塔中,艾德·史塔克想起勞勃的和稀泥就不由自主的感到了惱火。

  雖然說在護牆營的大盾保護之下,蘭尼斯特沒能把他怎麼樣,但是那被狼狽趕跑的經歷一想起來,就使得他內心燃起一股無名之火。

  不過,這股火焰隨即也熄滅,因為艾德想起了蘭尼斯特那麼做的原因——他的妻子凱薩琳綁架了蘭尼斯特的小惡魔。

  艾德不知道凱薩琳為什麼這樣做,這可害慘了他,搞得他被動無比,但是作為丈夫,他必須維護妻子,所以當勞勃詢問綁架小惡魔之事到底是凱薩琳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艾德毫不猶豫的回答了是他的意思。

  這也成為了勞勃和稀泥的起因,「既然你老婆綁架了人家弟弟,人家襲擊你又沒把你怎麼樣,我看這事也就差不多了。不過,御林鐵衛就這樣擅自離職不能就放在那裡不管,艾德,派個使者去凱岩城吧,讓他回來,再讓我的老岳父給他兒子交一筆罰金。」

  說完這句話,勞勃就不知道跑去什麼地方浪了。

  艾德對此感到非常憋屈,但還能怎麼辦呢?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他既然選擇替凱薩琳扛下了這事,那自然也得承擔這事帶來的反噬,所以縱然現在被襲擊再鬱悶,他也得悶頭工作。

  凱薩琳那邊也沒有消息,也讓人非常頭疼,還有泰溫公爵的反應,這一樁樁事加起來太讓人頭大了。

  艾德前些日子送走了勞勃的私生子女們,讓他們回到自己的故鄉召集部曲,雖說勞勃為他的孩子們都準備了一套班底,但還是召集一套更可信,至少是他們熟人的班子比較好——這件事不是勞勃的授意,而是他的,他們回去的路費也是艾德付的。

  勞勃想要把這些年輕人不負責的打發到東方,但艾德不願意這樣,還是讓年輕人們準備多一些——雖然很可能也沒啥用。

  不過,勞勃的私生子女們之前所生活的圈層實在是太低,不是妓院就是酒館,恐怕除了那位高貴私生子,以及長年在鷹巢城來往的米婭,其他人恐怕都拉不出來什麼人,但是有總比沒有好不是。

  而處理好私生子問題之後,這方面的破事還沒有完,因為目前君臨有個很棘手的謠言——那就是勞勃的三個孩子都不是他的。

  很早之前,君臨就傳播過關於蘭尼斯特姐弟通姦的消息,不過那沒人當真。

  自從經濟大發展以來,君臨就流行了許多色情小冊子和離譜流言,這些東西都把大人物們往性變態的方向塑造,各種離譜的描述是一波接著一波,史坦尼斯一度想要廢掉這些東西,但是最終無功而返,有了海政大臣的教訓,艾德所能做得也只能裝作看不見,免得給自己增加工作負擔——是的,在君臨待久了,他也學會裝傻了,不裝傻不行啊,那是真的會累死。

  但是這次不一樣,這次的流言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他們懷疑國王的孩子非親身的原因就一個——那就是拜拉席恩們無論妻子的發色如何,生出來的孩子永遠是黑色的。

  這把艾德都給驚到了,他想起來勞勃那些一水兒黑髮的私生子女們,又想到國王三個孩子的金髮,還有印象里所見的所有拜拉席恩們的黑髮,這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往那個方向想。

  在這種思維的影響下,艾德不能把這些當做毫無根據的流言了,他親自去查閱了很多書籍,而結果讓史塔克公爵臉色灰暗,只要是涉及了拜拉席恩家族血脈延續與家族特徵的書籍,都無一例外的提到這個家族的世代黑髮。

  面對這種證據,艾德糾結到了極點,到底應該不應該把這消息告訴勞勃呢?還是說,勞勃已經知道了,只是他又在裝傻?

  是的,又在,在君臨工作了那麼久,艾德也看出來了老朋友如今是什麼情況。

  如今的勞勃非常擅長裝聾作啞,很多麻煩事情他直接裝作不知道,或者把麻煩丟給他執行,而艾德也學會了裝傻把麻煩事丟給下面。

  但縱然如此,艾德終究是一個負責任的貴族,再怎麼裝傻也不會裝太多,事實上,除了最繁瑣的那種事情艾德會裝傻之外,其他他根本不會裝。

  所以,勞勃這種逃避的態度讓艾德一度想要撂挑子回北境,這傢伙一天到晚花天酒地,他卻得沒日沒夜的工作,那他為什麼不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又不迷戀權力,對於富饒溫和的南方也沒有什麼嚮往,他更想念那個冰天雪地之中的臨冬城,這種思戀還隨著他離開得越久而越強烈。

  若是以前的艾德,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撂挑子回北境,但是如今,隨著凱薩琳綁架了小惡魔,把局勢徹底複雜化之後,他也沒法走了。

  現在維斯特洛各地都在為國王陛下的遠徵集結兵力與糧草,就目前這個情況,他卸任首相要是被有心人解讀一下,沒準就讓局勢更加緊張,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場面。

  但是手上這個事情如何處理也棘手萬分,思來想去之後,艾德決定放下他腦子裡面的榮耀與責任,既然勞勃要裝傻,那就陪著他裝吧。

  瓦里斯不可能不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訴他的,那個太監的情報網多麼強大他早就已經見識過了,這個流言絕不可能傳不到勞勃耳朵裡面的。

  終於解決了這個讓自己糾結了很久的事情之後,艾德發泄似的把手上一筆往桌子上一扔,走到了窗邊,看向了外面的紅堡。

  艾德剛剛來到君臨時,往窗外望去,各種探子隨處可見,那段時間他感覺每時每刻處在監視之中,覺都不太睡得好。不過,在他掌握了手中權力之後,就在杜龍的幫助之下趕走了這些人。

  對於杜龍,艾德最初很不適應這個總是在身邊協助自己,教自己如何行事的文官,但現在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而且艾德發現,他效忠得與其說自己,倒不是效忠得是國王之手這個崗位。

  說實話,艾德不喜歡文官體系,但是對這個現象很舒服,在艾德看來,這才應該是一個政府有序運行的樣子,而不是充斥了裙帶關係和個人效忠——當然,他也明白,即便是在這個文官體系之中,杜龍那種情況也是極其少見的。

  作為首相,新官員的任命都會經他的手,而艾德在這之中發現了不少有趣的蛛絲馬跡,雖然文官們在資料上做了各種塗改,但是很多新入官員與老官員的聯繫性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只要他還在首相的位置上,杜龍就會效忠,這是艾德這段時間來所確定的一點,一想到離職之後就無法享受杜龍的服務,艾德就有些不舒服。

  不只是他,兩個孩子也很喜歡他,珊莎非常喜歡這個舉止文雅,行事有序的大叔,杜龍說話行事永遠都是那麼有條理,而且還知識淵博,艾德不止一次在女兒眼中看見那種崇拜,還有被艾麗婭嘲笑之後的惱羞成怒。艾麗婭一開始對這個「娘娘腔」並不感冒,但隨著杜龍為她找來了一位水舞者老師,還送了一套符合她這個身形的水舞者套裝之後,艾麗婭的態度立即就發生了大變。

  艾德得承認,這個人的能力在他所見的人之中是最出色的,要不是已經確定這人不會離開君臨,艾德都想要把他帶去臨冬城為史塔克家族效力。

  正當艾德惆悵時,房門突然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後被推開,他的衛隊長喬里·凱索走了進來,臉上寫滿了急迫,這讓艾德的心臟立即緊了起來,他是了解喬里的,若不是發生了要命的事情,此人絕不會如此慌張。

  而他開口所說的信息,立即就讓艾德維持不住情緒,「艾德大人,國王陛下昏迷了!」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馬上帶我去那裡!」

  艾德抓起劍帶扣在身上,即刻就往房間外沖,喬里不會帶來假消息的,所以他說勞勃出事了肯定就是出事了。

  艾德走路很快,大步流星的前進,喬里不得不小跑著跟上公爵,與艾德公爵講述發生了什麼。

  簡單來說,勞勃在一場日常的賽車比賽之中不幸與其他選手撞在了一起,那場景非常慘烈。不過沒人擔心國王的安全,因為勞勃已經好幾次從這種事故中輕鬆逃出,這次也是如此,勞勃一個翻滾借力,就離開了最為危險的地方,還站起來對四周的觀眾揮手,而民眾也回以無數歡呼。

  但是,就在勞勃走入場後,離開民眾的視線之後,他卻突然倒在了地上,而他此前身上主要受力的幾個點,則快速鼓起了大得嚇人的膿包,國王也就此昏迷不醒。

  此事發生之後,御林鐵衛與鹿角衛立即驅散了後台所有人,把見過國王倒下的人也控制了起來,接著把國王送回了紅堡,讓學城與教苑的學士來搶救國王陛下。

  艾德走下首相塔,當即看到在首相塔的庭院中,護牆營已經集結了三百名戰士,杜龍站在他們旁邊,這個首相秘書在知道發生的事情後,立即就把旁邊軍營的護牆營士兵都給召集起來了。

  這讓艾德下意識的點頭,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正是需要把軍事力量控制在手中的時刻,無論是封鎖消息,還是把一些危機遏制在萌芽之中,都需要士兵們的幫助——不過,這只是最表面上的原因,艾德看到這些士兵的出現時,內心最大的感覺是安心。

  在勞勃有可能去世的當下,兵力才是接下來行動的籌碼,手上有兵,才可能上桌。

  不過,現在他肯定不能帶著護牆營的士兵前往國王身邊,那不就成了逼宮。

  艾德跳上戰馬,然後讓護牆營的戰士們執行好對他們負責的部分紅堡的封鎖,自己則前往了國王所在的地方。

  一路上,艾德看見鹿角衛已經全面進入戒備狀態,連他都被攔下盤問,這些拜拉席恩家族的死忠們由於國王的生死不知而陷入了極大的躁動之中,但長期以來的訓練又讓他們還是堅守了崗位。

  穿越鹿角衛們,艾德來到了勞勃所在的房間,御林鐵衛與鹿角衛的衛長守在門口,他們說國王正在裡面接受治療,派席爾大學士與密爾醫師正在裡面,現在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瓦里斯是首先到的王國重臣,看到艾德來了,就恭敬的對他致敬,然後擔憂的看向國王的房間,這是艾德第一次在這太監身上看到除那種甜膩微笑之外的情緒。

  鐵王座的重臣們也陸續匯集於此,在艾德到達後不久後,藍禮·拜拉席恩到了,他的臉上寫滿了對兄長的擔憂,但是艾德總覺得那情緒有點假。

  瑪瑞魏斯和他的密爾夫人也到了,比起手足無措的坐在那裡的瑪瑞魏斯,他的密爾妻子顯然更加主動,一直在人群之中穿梭,與各色人等聊天以掌握信息。

  最後來得是那個蘭尼斯特女人,她穿著一件普通的金紅色裙袍,身後是幾個姓蘭尼斯特的騎士,國王的幾個孩子也在這裡,蘭尼斯特女人的表情很平淡,就好像躺在裡面的不是她的丈夫。

  至於孩子們,兩個較小的都滿是擔憂與害怕,但喬佛里表情有種艾德不知道為何會出現的複雜與糾結,不過,艾德也沒有看他們多久。

  看著瑟曦,艾德不由自主的皺起眉,但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即便是他這個外人,都知道瑟曦與勞勃之間的關係是多麼糟糕。

  在裡面傳出來消息前,所有人都只能在這裡等待,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房門打開了,大學士派席爾與密爾醫師科提烏斯,他們一出來,立即就有一堆人上前詢問國王的情況。

  「諸位大人,大體來說,目前是穩定了,我們切開了國王的膿包,清理了裡面的膿水,國王陛下的高燒目前已經退下了。」醫師宣布道,這個消息讓在場大部分人都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但是艾德為首的少數人並不是如此,因為醫生沒有說國王到底有沒有脫離危險。

  「艾德大人。」派席爾接著說道,「國王陛下召你進去。」

  「好。」艾德下意識說道,接著立即走了進去,去看他的老友與好兄弟,這使得其他人也想要進去,但是都被無情的擋在了外面。

  走入房間,艾德終於看到了勞勃陛下,而與他內心所想的一樣,那在醫師口中已經好轉的國王陛下,狀態還是非常糟糕。

  勞勃的臉上呈現出一種不正確的潮紅,整個人也在連續不斷的大喘氣,侍從們不停的為國王擦汗,但是下一刻立即就有更多汗液湧出。

  「真丟人啊,奈德,居然搞成了這個樣子。」勞勃喘著粗氣說道,「該死的陌客,還有我這該死的身體,沒想到一切居然在這個時候爆發,就在我要再次開始戰爭的前夕。」

  艾德看著勞勃的樣子,內心非常難受,安慰的話涌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只好坐在了勞勃身邊,「這是怎麼回事?」

  「他媽的,舊傷舊疾全都發作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這個時候。」勞勃抱怨道,接著就為這番激烈的話語付出了代價,開始了大喘氣,臉上還露出了極度痛苦的表情,「那醫生只是暫時緩解了症狀,接下來到底能不能活,就只能把明天交給七神的意志了,但他也說,那七位里陌客來找我的可能最大,也就是說我差不多必死無疑,哈,真沒想到啊,所以,奈德,干你應該幹得事情吧。」

  濃厚的悲傷縈繞在艾德心頭,他是頭一次見到勞勃如此虛弱,說出如此弱勢的話語。

  勞勃所說的應該做得事,他明白是什麼,既然國王接下來的命運完全依靠七神的意志,那麼國王也必須為自己的後事而準備。

  「我要是運氣不夠好——去他媽的,你就讓喬佛里繼承王位,我知道外面的流言,我本來打算慢慢調查的,但是——啊,該死的,又痛起來了——現在我也沒那個機會了,縱然喬佛里有問題,為了未來的穩定,我也只能認了他了。但是,關於調查,我的老友,你必須繼續進行,保護好我的私生子女們,若是事情真的那麼糟糕,到時候就需要他們。若是大家不願意接納我的私生子,那就讓史坦尼斯來。」

  勞勃說話時的臉色非常灰暗,在艾德的印象之中,哪怕是獲得他的父母被淹死的消息時,勞勃臉上都沒有露出太多悲傷,他不喜歡在臉上流露太多那樣的情緒。

  艾德忍住內心的悲傷與擔憂,在已經準備好的紙上記錄著。

  「至於其他的,就按照原計劃進行吧,戰爭的機器已經開始啟動,它必須吞噬血肉,才能維持下去,所以,奈德,你肩膀上的擔子很重,我很抱歉把這一切都壓在伱的身上,但是現在我可以依靠的只有你了。」

  沒什麼,勞勃,這都沒什麼。艾德在內心說道,他只希望勞勃康復,但是世間總是充斥了令人不如意之事。

  「好了,把我的遺囑寫好。我的印章就在那裡,你拿走吧,寫好之後蓋在上面。我剛剛也已經讓派席爾傳令,以後國政全部交於你手。啊——又開始了,奈德,你先出去把,我要用那玩意昏睡一會兒。」

  勞勃說完,就抓起桌子上的罌粟花奶,把其一飲而盡,艾德看了一眼喝光了那花奶的老友,最後默默走了出去,去面對那艱巨的未來。

  要是勞勃可以活下來,一切只是小問題,但是要是勞勃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走了……那接下來一切對於史塔克公爵來說,就是一場驚濤駭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