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159章 回歸與落寞

  第159章 回歸與落寞

  污泥乾裂成斑駁點綴在撕裂的裙擺上,原本靛藍色暈染的裙底已經污穢不堪,有著平整邊緣的長裙除去了贅余的部分,徒留下使行動更為便捷的部分穿裹身上。

  瑪格麗·提利爾站在河邊,長途跋涉的疲態和沾染半身的污泥早已讓她放下了王后的姿態,她看著布雷妮涉足水中,用木桶將水灌滿,提上岸。

  「稍作處理就可以喝,王后陛下。」布雷妮向瑪格麗微微頷首,如同後者見到的所有騎士一樣,只不過這些騎士並無一人真正英勇戰鬥,在見到夜間出沒襲擊的史坦尼斯軍隊仿佛嚇破了膽,四散逃命,無一遵循騎士的精神。

  倒是眼前這個毫無女人味的女.騎士,瑪格麗捧著清澈的河水,向臉上微微塗抹,清涼驅散了愁雲,她看向布雷妮,握住她的鐵皮手套,「我真是敬佩您,布雷妮,爵士。」王后小心翼翼地說,試探性地如此稱呼。

  布雷妮只是低頭輕笑,這笑容在艾爾拔·羅伊斯爵士眼裡就仿佛田地里打滾撒歡的小豚豬,他連忙低下頭,擺弄著自己已經有些鬆動的片片鎧甲。

  「這是我的職責,保護國王,以及國王的家人,我發過誓,王后,」布雷妮對瑪格麗說,她將木桶放在陰涼處,「倒是您,王后陛下,您更令我驚訝。」

  瑪格麗莞爾一笑,麋鹿般迷人的眼睛打量著布雷妮,「這讓我很是榮幸,是什麼令你驚訝,布雷妮爵士。」

  「布雷妮就好,我不是什麼爵士,我和您一樣,只是個女人,」布雷妮回應道,「您的堅強,我的王后,您的堅強令我感到驚訝,」說完她看向天空,「天色已經很晚,我們困在這裡很久了.」

  「瑪格麗王后!」艾爾拔·羅伊斯爵士走了過來,他將有些鬆動的鎧甲扔給侍從,「也許我可以去打獵,為您獻上鮮美的肉食。」

  「再好不過,艾爾拔爵士。」瑪格麗露出笑容,即便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沒有盛裝出迎,王后的氣質也一覽無餘。

  風暴地群丘的南部,河流掩藏在稀疏的樹叢與裸露的山丘間,再往山勢更低的南部走去,便能到達多恩海入海口的夾山低地,他們已經非常接近。

  暮色漸漸隱沒在山巒,雅雀歸巢的尖細叫聲在山林中傳來,夜幕低垂,月亮伴著星點點綴夜空。

  陣陣馬蹄闖入了寂靜的夜幕,布雷妮緊緊握著長劍,瑪格麗躲在她身後,兩手搭在她的盔甲上,嘴唇緊張到發顫,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艾爾拔·羅伊斯撲滅篝火,將熟肉塞入嘴中,警惕地望著林叢以外。

  火把的曳火飄搖,馬蹄噠噠,隱隱有軍士交談的聲音。

  瑪格麗借著火光看向遠處,「是塔利,藍道伯爵的軍隊。」她此時沒有了之前的緊張,眼眸如泓般平靜。

  「我還是不能理解,」提利昂皺著眉頭,御前會議只剩下他與泰溫兩人,他緊皺雙眉,看向父親,「河間地諸侯貌合神離,之前我們與阿提斯合攻河間地就能看出端倪。」

  小惡魔握著拳頭,挨在御前會議的長桌表面,「父親,泰溫大人,」他小心翼翼地說,「我們沒有本錢與谷地談判」

  泰溫用手指敲打著桌面,發出疙瘩的輕響,「瑟曦是蘭尼斯特的雄獅,喬佛里是她的兒子。」

  提利昂微微挑眉,他不清楚泰溫為什麼說出這些不明所以的話來。

  「御前會議,」泰溫回過頭,「我相信你這顆大腦袋應該足夠聰明,不至於把軍情告知於眾。」

  「當然沒有,他們也只是聽說些傳聞,不知底細。」提利昂回答道,語氣裡帶著些詫異。

  泰溫站起身,側身對著提利昂,目視著身後的紅色掛毯,上面繡著寶冠雄鹿。

  「最近幾日,我會帶西境大軍入城。」泰溫平淡地說。

  「入城?」提利昂差點跳到長桌上,「大軍甚至不能待在王領太久,這裡」

  「要讓全城的人知道,」泰溫說,語氣沒有一絲波瀾,「這座城,還屬於蘭尼斯特,還屬於家族,無論誰和我們做朋友,」他扭頭看向錯愕的提利昂,「國家的太后是蘭尼斯特,國王接受蘭尼斯特的庇佑,這個國家的國王之手也是蘭尼斯特!」

  「讓谷地去剿除狼家叛逆是阿提斯·艾林身為封臣的職責,」泰溫的臉緊繃著,很是僵硬,「此前合圍奔流城他們沒有配合我的行動,若不是我的傭兵,他也拿不下孿河城,」他看向沉默的提利昂,「蘭尼斯特,有債必償。」

  提利昂微微吁了一口氣,他在泰溫緊繃的臉上看到一絲不屈,也嗅到衰弱與無力,他仰頭直視泰溫的雙眼,「父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個侏儒兒子提出什麼建議。」

  提利昂帶著一絲倔強抬著頭,「我們有金礦,還有堅不可摧的凱岩城,蘭尼斯特有債必償不代表眼光短視。」他目光如炬地看著泰溫,他似乎發現了父親看似強硬的做為背後有著致命的弱點。

  從為了維護家族顏面兵出金牙城,發兵河間地,卻沒有好好利用河間地本就貌合神離的各路貴族,反而縱容手下燒殺搶掠,白白完全得罪了許多本可以拉攏的河間地貴族,結下了滅人家族的深仇大恨,譬如說紅叉河以東的許多城堡,本可以恩威並施,卻四處樹敵。

  泰溫低頭盯著提利昂,銳利的目光里多了份厭惡,「伱在指責你的父親嗎?」

  提利昂緊緊抿著嘴唇,「為了蘭尼斯特,我可以付出一切,父親。」他緩緩後退,不顧泰溫如箭矢般想要穿透其血肉的眼神,離開了御前會議。

  他走到很遠處,靠著有些破損的牆垣上,微微扶住,大口喘息。

  波德跟在身後,「首相大人?」他擔憂地問。

  「別叫我首相了,波德,」提利昂咬著下唇,舔舐幾下乾裂的嘴唇,「我只是個侏儒,一個蘭尼斯特家的,高貴的侏儒。」他神色落寞,黯淡地向前方走去。

  「您的住處不在那裡,提利昂大人,」瓦里斯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提利昂有些惱火地微張嘴唇,轉身看向瓦里斯,後者臉上並無笑容,「那裡是首相塔,是泰溫大人的居處。」

  「多謝你提醒,親愛的該死的瓦里斯。」提利昂深吸口氣,勉強露出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