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小時，差不多大半個生產隊的人都在說陸家……
「我跟你們說，是部隊專車送回來的。」
「大包小包帶了一大堆，還買了自行車回來。」
「看來大毛在部隊幹得很好，夫妻倆個人的工資也很高。」
陸寒洲小名大毛。
全生產隊四十八戶人家，只有三戶雜姓，所以族人們都叫他小名。
這話一落，有人好奇：「蘭芳說她兒媳婦不僅有文化，還長得天仙似的，真的假的呀？」
蘭芳就是陸媽，大名叫許蘭芳。
看到了徐子矜的人立即說道：「是真的，大毛媳婦的確漂亮，我們這十里八村可找不出第二個。」
哇？
真這麼好看啊？
有人感嘆：「想不到大毛有這麼好的福氣！他就讀了兩年初中，卻娶了個漂亮的大學生當媳婦！」
「村頭大貴家的，可是大學生呢，娶的媳婦可遠不如她。」
「這福氣，真是沒人可比了！」
陸寒洲並不知道他因自家媳婦而出名了。
他是一個非常低調的人，農村里人又不太懂部隊的事，所以大夥對他並不是很了解。
大家只知道他立了好幾次功。
縣武裝部敲鑼打鼓送喜報來了好幾回，聽說他還當了幹部。
別的，就不太清楚了。
而村頭那個陸大貴的兒子陸寒橋，高中畢業後因為救人，推薦上了工農兵大學。
大學畢業後，分配在縣家具廠工作，娶了廠長的女兒。
說真心話，陸寒橋的媳婦家世是好的，她爸爸還是廠長，可那相貌、品性真一般。
這人的話剛落，馬上又有人接了嘴：「是啊、是啊，大毛從小就不像個種田佬，果然是個命好的！」
這時又有人問：「不是說大毛收養了三個孩子麼？帶回來了沒？」
立即有人接話：「帶回來了，我看到了。」
「那三個孩穿得可好了，上上下下都是嶄新的！」
哇，看來這大毛在部隊真的發財了！
為什麼？
不發財，讓別人的孩子穿這麼好幹什麼？
錢花不完啊？
一些相對疏遠的族親們在村頭大樹下聊著陸家，而一些相對親的族人，則湧進了陸家……
「蘭芳啊，你家大毛這是在外面發大財了嗎？」
「前兩天你們夫妻去公社取了兩個大包裹回來，今天又帶這麼多，部隊幹部的工資這麼高嗎？」
說話的人，正是陸家有名的大嘴黃翠華，陸寒洲兄妹沒脫三服的堂嬸。
這人並不壞，就是嘴巴大、好奇心重。
兩家就一牆之隔，她是第一個進來的。
看到地上的大包小包，立即就嚷了起來。
陸媽正在倒茶，她回頭看了黃翠華一眼，剛要答話。
陸玉珠正好打了一盆熱水過來，她馬上接了話：「六嬸，不是我大哥發了財，而是我大嫂發了財。」
黃翠華沒明白：「啥意思？你大嫂發財了？她幹嘛的？」
陸玉珠朝黃翠花笑笑：「我大嫂不僅有工作，而且還是作家，專門寫文章的。」
「她寫了兩本書，每一本都印發了十幾萬冊，賺了好幾千塊的稿費。」
啥？
黃翠華聽得連嘴都合不上了：「大毛媳婦，你寫的啥書這麼值錢啊？」
「能不能教教我家閨女，她讀了初中畢業的。」
這話一落，一頭烏鴉從陸玉珠頭頂飛過：「……」
——六嬸，你還好意思提你那個成績全校倒數第一、連初中畢業證都沒拿到的女兒？
怕自己大嫂答應堂嬸，陸玉珠立即岔開話題：「大哥，大嫂，你們趕緊用熱水洗把臉，這天太冷了。」
徐子矜聽了黃翠華的話後也是哭笑不得。
第一次見面，就提這種要求，可見錢太誘人了。
聞言，她立即帶著三個孩子去洗臉了……
越來越多的人跑來陸家，不過大部分人都被陸四毛與陸六毛屁股下的自行車吸引過去了。
鳳凰牌自行車，那可真是好東西。
這年頭就算有票，也不一定能買到。
大隊支書與大隊長的自行車，都是雜牌子，自行車的票還是公社給的。
至於幾個生產隊長家的，都是城裡幹部換下來的二手車。
可人家的是鳳凰牌的，那可是領導才有條件騎的！
有人羨慕、自然就有人嫉妒。
人家的兒子不僅賺錢給爹娘蓋房子，還買車子。
唉！
都是生兒子，怎麼自家的兒子就這麼不一樣呢？
於是說什麼的人都有了。
「這是說，大毛靠的是他媳婦囉？娶個這麼厲害的媳婦，能不能守得住啊。」
「是啊、是啊，媳婦厲害的，我們村里可沒人守住過啊。」
可不就是？
男弱女強，哪個女人不出軌？
於是，不少人仿佛看到了陸寒洲頭頂閃閃的綠光……
外面熱鬧，屋裡也熱鬧。
早上就燉上的老母雞已經爛透了，雞肉加雞蛋，每人一碗早上了桌。
「都給我吃完，誰也不許留，廚房裡還有。」
陸媽一聲令下，徐子矜不敢說太多了。
當然，她知道她要不吃完，小江也不好意思吃完。
不過，三個雞蛋她只吃了一個，雞肉加湯全吃光。
「你幫忙。」
吃髒了也不能給別人，多出來的兩個雞蛋進了陸寒洲的肚子。
十一點半，小江要回去了。
陸媽裝了一大包的紅薯片、小花片、花生、南瓜子，外加一瓶豆腐乳、一瓶香辣蘿蔔乾、一瓶蘑菇醬送給他。
十二點，家裡總算沒了外人，徐子矜去休息了，陸寒洲拉過放在牆角的蛇皮袋……
「娘，這肉怕得曬兩天再熏。」
看到一蛇皮袋的肉和香腸，陸媽傻了眼：「老大，你哪裡弄來這麼多的豬肉？」
陸寒洲說道：「這是野豬肉。」
陸媽心抖了抖：「野豬肉？哪來的？」
「我前幾天上山砍柴時打的。」
說撿的太玄乎，鄉下一大半的人不識字，傳出去不好，於是陸寒洲改了口。
陸媽：「……」
——兒子這膽子喲……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啊，野豬都敢去打！
「你一個人打的？」
陸寒洲搖搖頭：「不是我一個人去的，我帶了幾個兵去幫忙，但打是我打的。」
「娘，今年家裡不是豬沒養好嗎，這個就用來過年吧。」
「這香腸下面，還有子矜做的午餐肉，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