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張源哪裡會老實聽話?
他張嘴大哭:「啊啊啊……奶奶……奶奶……」
張大娘已經睡了。
老人家一般都睡得早,只是這一會被孫子的一嗓子給吼醒了!
「怎麼啦?這三更半夜的出什麼事了?」
祖孫倆睡兩隔壁,她拖著鞋跑了過來。
看到她,張源仿佛就看到了救星,哭得更響了!
「奶奶,奶奶,快來救我,爸爸要打我!嗚嗚嗚……嗚嗚嗚嗚……他要打我!」
寶貝孫子哭成這樣,張大娘心疼得不行。
上前一把摟住他,扭頭看著自己兒子:「我說老三,你幹嘛嚇孩子呢,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我的乖孫,不怕不怕,有奶奶在呢!」
看著這祖孫倆抱成一團,張副團長的臉色更黑了。
「娘,這事你能不能別摻和?你知道出了什麼事嗎?」
張大娘臉一甩:「我不管出了什麼事,天也沒有塌下來」
「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講,非得雷公黑臉的嚇唬孩子?」
聽到這話,張副團長氣得快要吐血。
他抬眼看著張大娘:「娘,我只問你一句,小源帶孩子砸寒洲家房頂的事,是不是你叫他做的?」
這話一落,張大娘眼光一閃:「別胡說,我可沒有!我能教孩子做這種事嗎?」
沒有?
自己老娘那閃爍的眼神,哪能躲得過張副團長的眼睛?他可是從底層爬上來的人。
十幾年的帶兵經驗,什麼樣的事、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看著自己這被寵壞的兒子,張副團長後悔不已!
「娘,明天我讓人送你回老家。」
「現在你回去休息,明天早上起來就收拾東西吧。」
什麼?
要趕她走?
在部隊過慣了好日子,張大娘哪裡肯再回到農村去?
再說了,她四個兒子,就這個老三最有出息、最孝順,這個兒媳婦最好拿捏。
回去了,不是一夜又回到解放前嗎?
「啊啊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連兒子都不相信老娘,我活不下去了啊!」
看著倒在地上又哭又滾的老娘,張副團長深感無力。
五年前他升了正營,要去學習一段時間,又逢妻子生了老三。
當時老娘自告奮勇過來幫忙,他覺得有親娘就是好。
可幾年過去了,接過來的娘再也不肯走了。
他也無奈,一個人的工資,一家六口吃用。
要不是自家媳婦勤快,在部隊的荒地上種菜種雜糧,吃都不夠。
他也清楚自家老娘為何針對陸家,為的還不是那一個月的二十塊錢?
但這能怪人家嗎,自己這老娘真的教不好孩子……
「娘,你不要哭了,我有沒有冤枉你,你心裡有數。」
可張大娘為了不回去,恨恨地看著自己兒子哭道:「你還說沒有冤枉我,你問問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叫他去的?」
「要真是我叫他去的,我走!」
難道真不是?
張副團長狠狠地盯著自家兒子:「你告訴我,到底是誰叫你去的?」
可張源就是不說,一個勁的哭。
「別哭了!再哭,我收拾你!」
張源倒是真不敢哭了,他很聰明,知道審時度勢。
如果這會他還哭,真得挨揍。
「說,是誰指使你朝人家房頂扔石頭的。」
張源咬咬嘴唇:「沒有誰,是我自己去的。」
自己的兒子什麼尿性,張副團長心裡還是有數的。
這幾年雖然被自己老娘寵的有點過頭,但骨子裡真不壞。
這件事,沒有人叫他去做,他是不會想得到的。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是誰叫你去做的!」
可孩子也倔:「沒有,就是我自己做的!」
「好!」
張副團長氣笑了:「既然你非說是你自己去做的,那麼,我現在就給團保衛股打電話,你去保衛股說吧!」
「砸壞部隊房子,那就是損壞國家財產!」
「明天你去保衛股簽個字,你老爹我去賠錢。」
「以後,你也不用去當兵了,你留下了污點,部隊是永遠不會再要你的!」
怎麼會這樣?
張源最大的理想就是當兵,當一名優秀的偵察兵。
像電影裡的偵察連長一樣,帶領戰士們去抓舌頭、抓特務,當大英雄!
「我不要去保衛股,我要當兵!」
「我說,是家屬院的一個阿姨叫我去的,她給了我五塊錢!」
話一落,張副團長一把抓起兒子,掄起大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為了五塊錢,你竟然去害人?」
「我缺你吃了?還是缺你穿了?就你這樣的壞思想,還想去當兵?」
「你以為部隊是什麼地方?是監獄嗎?專收壞蛋流氓???」
「今天如果我不好好收拾你,等你長大了,就會被政府收拾!」
「啊啊啊啊啊……」
張副團長的怒火嚇壞了張大娘,怎麼會這樣?
——有這麼嚴重嗎?
「別打了,別打了,他還是個孩子,知道什麼?」
張副團長並不是想打壞孩子,他只是想好好教育一番,再這樣下去,自己唯一的兒子,成不了養老崽!
「阿霞,給我拿繩子來,再給我找一根竹條來。」
「這不爭氣的東西,今天我不教,將來就會被政府教!」
啊?
還要捆起來打?
付立霞也嚇壞了。
可是,她不敢說。
在這個家裡,她根本沒有話語權。
張大娘不一樣,她也怕兒子,但是她小聰明多。
「小源,快認錯,快向你爹認錯,快!」
張源終於嚇壞了,那竹條抽到屁股上,可不是一般的疼!
「爸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嗚嗚嗚,他們害奶奶賺不到錢了,我討厭他們。」
「有人叫我去,我才去砸他們房頂的。」
「嗚嗚嗚,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會去了,我錯了……嗚嗚嗚……」
張副團長知道,最終教壞兒子的人,是他的老娘!
這一夜,張家雞飛狗跳,氣氛低沉。
而這一夜,因為接水倒水搞衛生太累的徐子矜,睡得香噴噴。
醒來的時候,外面雨停了,陸寒洲已經不在床上。
她坐了起來,看看手錶,發現已經八點了。
「阿姨,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