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直有人在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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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狡辯了。」梁朝肅語帶譏諷,像是煩透了她吸人水蛭似的甩不掉,「等父親找到你,你老實拒絕,離開梁家。」

  連城強行推開他手,撫順凌亂的頭髮,挺直脊背,盯著他問,「你不是要我嫁人,我脫離梁家,怎麼嫁?」

  「誰說你嫁人,就必須在梁家?」

  梁朝肅臉上神情在這一刻堪稱玄妙,唇角竟勾著一絲寡淡紋路,又不像在笑,仿佛只是尋常的唇角紋理,很值得人去意會品味。

  連城說不出話,僵直著背望著他,他的心腸到底是什麼樣的鐵石做的,又染什麼墨才能達到這樣的黑。

  就像她想不出,什麼人能給梁朝肅解困局,還不需要她有梁家人的身份。

  除非劉青松那樣,或許比劉青松更差。

  更或者有特殊愛好的,上了年歲的……

  半月前她振振有詞跟白瑛分析,半月後兜兜轉轉親口證實。

  「這是我最後一次,願意給你選擇的機會,別選錯。」

  ……………………

  王姨燉好烏雞湯,連忙來敲主臥門。

  沒幾秒,門開了。

  梁朝肅冷著臉越過她,王姨趁機進門去瞧連城。

  她垂頭呆坐沙發上,兩頰頭髮散亂,看不見表情,整個人比昨天保姆間那副模樣更蒼白慘澹。

  王姨嚇了一跳,快步走過去,握住她肩膀,從頭到腳檢查一遍。

  除了臉頰上有幾個泛紅指印,在白皙皮膚上格外刺目,其他手臂大腿倒沒有明顯傷痕。

  「他掐你了?」

  連城牽強回答,「王姨,我今晚沒心情吃了,想睡覺。」

  王姨張張嘴,乾巴半天,喃喃道,「連城,王姨看著你長大,看著你長大——」她倏地握著連城手,「今晚喝完湯,王姨明天偷偷放你走。」

  連城搖搖頭,只笑,「王姨,我有些累,先讓我睡一覺好嗎?」

  「好。」王姨半抱她起來,「你睡。」

  連城其實睡不著,但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狀態。

  這兩天與梁朝肅朝夕相處,冷不丁回到那四年同居的狀態,日夜提防的緊繃感,更多了孩子這一顆核彈,時刻偽裝生理期,連城是撐不住了。

  說到底,她也才二十二歲,剛從大學畢業,相仿的年輕女孩,譬如梁文菲,被人捧著,呵護著。婚姻,事業,地位,財富唾手可得。

  連城不期望跟她比。

  她羨慕泰多多。

  早上賴床到上班最後一刻,追公交順便買早餐,上班打完卡,邊工作邊吐槽,偶爾討論幾句電視劇情,侃幾句明星八卦。

  任務完成下班了,約同事閨蜜路邊燒烤,散場後,拎著沒喝完的啤酒吹著晚風,慢悠悠回家去。

  日常也會煩惱,房價高,工資低,加班多,領導嘮叨,媽媽催婚,還有怎麼打扮好看,星期天去哪裡打卡拍照……

  這是連城見識的,一個正常二十多歲女孩子該有的桃李華年。

  讓她忍不住去幻想,去比較,越比較,越覺得她十八歲那年開始的冬天可真長啊,長到春天遠得像夢幻泡影。

  梁朝肅這個人,誰是他對手,都害怕。

  她的小心思,說沒說謊,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連城忍不住想,她之所以能把懷孕瞞到現在,不是她有多聰明。

  純粹是這四年醫生診斷深入人心,梁朝肅相信了而已。

  ………………

  與此同時,餐廳。

  王姨端上最後一盤菜,扭頭回去廚房。

  梁朝肅忽然問,「她吃板栗糕嗎?」

  王姨停住腳,沒轉身,「應該吃。」

  「環城路回民街和記的?」

  王姨呆愣,她跟著梁夫人認識許多糕點鋪,南嶼的御酥鋪,中環街的老吉祥,還有市政府門口的桂香齋,在上流階層是下午茶欽點鋪子。

  但回民街和記,她聞所未聞。

  一時想不通,梁朝肅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從不愛關注吃食的人,是從哪得知的地方,含渾道,「板栗糕,連城小姐都吃。」

  梁朝肅沒再出聲。

  等王姨再出來,餐桌邊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身影,她害怕梁朝肅又找連城霉頭,匆匆盛了一碗雞湯去主臥。

  結果,主臥里靜悄悄,只有床左側鼓起一個小包,王姨緩了心,輕手輕腳拉下被子,連城睡得昏沉,雙臂抱著下腹,膝蓋快頂到下巴,戒備不安的姿勢。

  王姨看了幾秒,退出去前,去了一趟洗手間,帶走垃圾。

  ………………

  和記位於回民街中間商鋪,左右皆是餐飲店,燒烤餐桌擺在馬路牙子上,路邊還有小吃攤。

  街道狹窄,出來宵夜的人多,張安開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實在走不動。

  梁朝肅吩咐他靠邊停,下車走向和記,板栗餅新出了一鍋,店內蒸氣瀰漫,聞不大出板栗的香味,倒是油汪汪的甜膩。

  但排隊人很多,梁朝肅立在隊伍當中,身姿出眾,穿著黑色西裝,筆挺冷峻,眉目間一股壓人的氣魄,引人矚目,卻又不敢靠近。

  輪到他時,老闆頭皮僵硬,回民街這幾年成了平價夜市街。

  遊手好閒的二代,他也見過幾個,但這種渾身貴氣,又威儀峻拔的男人,他是真沒見過。

  「新出了芋泥,紫薯餡的,要不一併帶點?」

  「不用。」

  「大老闆帶點唄,不值幾個錢,但味道特別好,紫薯芋頭都是我們自己鄉下種的。」

  梁朝肅付了板栗餅的錢,「喜歡什麼,就要什麼,不吃別的。」

  「那您口味還挺專一,可吃久了總會膩,嘗嘗其他口味——」

  「不會膩。」

  他聲音變冷,沉穩有力,老闆不敢多言,雙手遞過食品袋。

  梁朝肅拎了,回到車上。

  電話突然響起,是梁父。

  梁朝肅盯著屏幕幾秒,按下靜音。

  車窗外五光十色的燈牌在煙氣里迷濛,燒烤攤的小串燈,一簇簇光斑映照進車裡,男人英貴俊朗的面孔陷在明暗之間。

  張安隱約察覺到一絲不耐,躁火,還有無法發泄的陰鬱。

  這種陰鬱在夏末那會兒長達一個月,

  張安的電話有了動靜。

  來電顯示是管家。

  張安得了示意,接通,「大公子在哪?」

  張安請示後,「梁先生已經休息了。」

  管家那邊好像也在請示,片刻後,「明日提醒大公子,務必回家裡一趟,先生有事。」

  張安應了,電話掛斷,車輛啟動。

  被拋在車後喧鬧的人潮里,一個人影躲躲閃閃,舉著手機追出路口。

  人影憧憧,張安沒有發覺。

  梁朝肅,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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