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對她又有陰謀

  第二天,連城沒有早起。

  梁朝肅忙顧家的事,昨晚沒回來,梁母的相親也告一段落,她稍稍能鬆懈一點。

  下了樓,走到廚房,滿屋玉米香味,她走到王姨身後一看,果然鍋里沸騰著嫩黃色。

  「怎麼煮這麼多?」連城替王姨拿盤子,「是要做什麼嗎?」

  王姨撈出玉米穗,瞅一眼門口,才小聲跟她嘀咕,「不知道,大公子吩咐的,讓我煮熟了,把玉米粒脫好,分袋放在冰箱裡。」

  連城心臟一窒,「他在家?」

  「在啊。」王姨聲音更小了,「聽門衛小張說,是凌晨三點鐘回來的。」

  連城皺緊眉,「他一般不是超過凌晨就住外面,不會回來了嗎?」

  王姨對她不設防,親近十足,「誰說不是,昨晚小張值班打瞌睡,被張安一喇叭嘀醒,睜眼看見大公子的車,嚇都嚇死了。」

  連城沒吭聲,立在原地思索幾秒,跟王姨道別,「我突然有些事,早飯就不吃了,先走了。」

  她走出餐廳,準備開溜。

  卻不想正撞上樑朝肅下樓。

  這幾天冷空氣南下,他西裝裡面沒穿襯衣,換了灰藍色的毛衣,半高領,清貴又成熟,眉目一股陰鬱的凌厲,相當壓人。

  連城當作沒看見他,轉身快步往外走。

  「站住。」梁朝肅立在樓梯倒數第三台階上,目光上下將她掃個遍。

  昨天曼妙的打扮再不見蹤影,一如往常的長黑大衣,黑色高領羊絨內搭,黑色闊腿褲,不僅一分肌膚不露,曲線也遮得嚴實。

  乍一看瘦長黑桶成精,若不是那一頭長髮披散,幾乎看不出是個女人。

  梁朝肅下一階樓梯,將要再邁步,卻停下,「你的包呢?」

  連城雙手插進口袋,左邊手機,右邊充電器,擠得她拳頭在口袋鼓囊囊,「東西不多,用不著帶包了。」

  「以前爛袋子,你就用得著?」

  連城假裝沒聽懂他意思,「那不是爛袋子,是CK挎包。」

  「連城。」梁朝肅沒耐心陪她兜圈子,語氣平平,卻不容忽視,「去拿。」

  連城垂頭乖巧,「我現在去。」

  她抬步往門外跑。

  梁朝肅面色一沉,「你去哪拿?」

  連城腳步不停,「去公司。」

  她話音未落,人在門口沒影了。

  梁朝肅臉色又陰一個度,緩步下樓,走進廚房。

  等他人模人樣從別墅里出來,施施然坐上車。

  連城立在大門邊,早晨寒風吹到她臉色發青,髮絲狼狽不堪。

  梁朝肅的車將近門口,身後她如何都叫不開門,發出輕輕一聲電子鎖扭開的聲音。

  兩扇大門緩慢洞開,連城裹緊大衣,面無表情從僅拉開一人寬的縫隙里擠出去。

  頭也不回,沿著路消失在彎道。

  張安回頭請示梁朝肅。

  男人唇抿成一條線,盯著門口空蕩無人的那段路,面目深沉陰駭。

  「走。」

  張安踩下油門,因為拿不準怎麼個走法,是直接到公司?還是追上連城?

  他另一隻腳,一直點在剎車上。

  好在,從來開門到他們離開的時間不算長,僅僅足夠連城轉過門口那一小段彎角。

  後視鏡大門消失的剎那,連城背影就出現在前方。

  張安頻頻偷瞄後視鏡,注意著男人的神色動作。

  連城聽見身後車聲跟上來,她頓了頓,讓到路邊,等他們先走。

  張安立即減速,掩飾不住的驚喜,「連城小姐在等您。」

  梁朝肅視線定在路邊那一抹單薄影子上。

  冬天早晨的霧濃,偶爾一陣風吹過,吹得白霧飄散如絲,籠罩住她,也虛虛渺渺看不清,抓不住。

  梁朝肅按耐不住的心驚,挺直脊背準備下車,她豁然轉過身,正面朝他。

  口鼻呵出白色霧氣,睫毛上沾滿水珠,顴骨鼻頭凍得發紅,被白皙皮膚襯得刺眼。

  梁朝肅分不清她是哭的,還是凍的。

  張安車沒停穩,他就推門下車。

  連城見車停就想跑,可梁朝肅身高腿長,健步如飛,頃刻抵達眼前。

  解開大衣扣,一把將她裹在懷裡。

  他像火爐,她像冰雕。

  火爐一直在這兒,冰雕卻倔得不肯靠近。

  梁朝肅胸膛起伏,像將要噴發,等連城被他塞進后座,仰起頭,他臉色又冷的,猶如車外數九寒天。

  「為什麼不穿羽絨服?」

  車內溫度高,一冷一熱,連城打個噴嚏,「車上有暖氣,公司有地暖,用不啊——」

  她猝不及防又打一個噴嚏,零星噴嚏末正對梁朝肅一臉。

  連城條件反射屏住呼吸,全身僵硬,望著他瞳孔緊縮。

  梁朝肅胸膛一陣躁動,俯低頭,低聲喚她,「連城。」

  連城見他不像惱怒,緩了神,「嗯。」

  她聲音不是軟糯的那種音色,這一聲模糊在喉嚨里,軟得溫柔。

  梁朝肅喉結滾動,盯她半晌,又喚她,嗓音不再沉冷,略沙啞含渾,「連城。」

  連城已經緩過勁兒,不耐應他,撇過頭。

  梁朝肅靜默幾息,突然扣住她後腦勺吻她。

  出乎意料,吻得不兇狠,唇舌沒了攻城略地的野蠻,倒像戰後重建的細緻撫慰。

  察覺她缺氧就鬆開,吻她眼皮,鼻尖,耳垂,頸部動脈血管,細細輕啄,幾乎有了纏綿的意味。

  連城摸不准他的心思,癢得發抖也沒有閃躲。

  腦子翻來覆去思索,昨天在車上鬧得那樣難看,跟劉家的相親也被梁母推了。

  雖然不明白梁母為什麼推掉,但梁朝肅絕不是輕易放棄的男人,那他這會兒態度就顯得格外詭異了。

  「送你的包不喜歡?」他唇挨在她面頰,又吻她鼻尖小痣。

  連城卻繃緊,正頭戲來了,她打起十二萬分警惕,「喜歡,就是太貴重。」

  為她老實相親劉青松的安撫品,連城現在想起來就想吐。

  「既然貴重,為什麼扔公司?」

  連城垂下濃密的眼睫,聲音聽不出心虛,「昨天是母親催得急,我忘了。」

  梁朝肅悶聲輕笑,「謊言。」

  連城頭皮發麻,不自主再次僵硬。

  他伸手輕輕撫摸她頭髮,眼睛攝取她目光,「這次騙我就算了,包不喜歡就不背。」

  連城默不作聲,盯著他臉上表情,不敢放鬆。

  「餓嗎?」梁朝肅任她打量,右手從后座中央扶手櫃拿出餐盒,「吃了。」

  連城猶豫一秒,接過打開,仍舊是玉米火腿三明治。

  她不由自主看一眼梁朝肅,他到底有多喜歡吃玉米,吃了四年都不膩。

  連城這個陪吃的人,都吃到傷了,現在看見玉米就想吐。

  她硬著頭皮一口口乾咽下去,哽到胃抽搐,但面上依舊平平靜靜,我動作溫順斯文。

  梁朝肅的眼神深邃一些,翻湧著她看不懂的驚濤駭浪,「今晚不回去,我在你公司附近有套房子,剛裝修好。」

  連城驚的瞳孔緊縮。

  她就知道,一切超常的溫柔態度,到最後必定是有預謀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