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圈子裡都看連城是狗

  「如今真相大白,所有人都知道你真面目,圈子裡,再不會有你的容身之地。連城,你早不是梁家千金了,知道大伙兒現在怎麼看你嗎?」

  連城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詞。

  這四年圈子明里暗裡的輕蔑排擠,從未斷絕。有梁文菲事事外傳,梁朝肅對她有多差,圈子裡人人跟隨,就有多差。

  放在以前,連城鮮血淋漓。

  但眼下,她很平靜。

  一種暴風肆掠過,滿地殘碎,絕望卻已經接受的平靜。

  以及,知道自己即將重建的希望。

  畢竟,她要跑的,不是嗎?

  狐天德見不得她平靜。

  「你還在裝什麼款,千金小姐的架子你配端嗎?」

  「大伙兒看你就像是一條狗,一條死皮賴臉的狗,賴在梁家,趕也趕不走。」

  「不過,我覺得你連狗都做不好,只知道巴結朝肅哥,卻忘記家裡還有菲菲這個主人。」

  連城突然大步逼前,面容從陰影里脫穎而出,燈光照亮她眼底的寒刀冰刺,凜冽的駭人。

  「我什麼時候巴結梁朝肅?」

  狐天德情不自禁慫退兩步,連城再度欺上,逼他繼續後退。

  「至於狗,我只被狗咬過,你這麼刻薄嘴賤,所以才當了汪汪先鋒官吧。」

  狐天德後背抵上牆壁,一撞之下才反應過來,隨即惱羞成怒。

  「你才是狗,你怎麼巴結朝肅哥的,大家全知道。又是大清早借收證件,去敲朝肅哥的門。又是梁夫人讓你抽血,裝柔弱接近朝肅哥。」

  他捏著蘭花指,掐嗓子學女腔,「『你說過信我,話還算數嗎』。」

  「簡直笑掉大牙了,想借勾引朝肅哥留在梁家,也不看看朝肅哥什麼段位,你什麼品種,他噁心死你了。」

  連城面色蒼白,荒誕又難堪。

  那般沒有尊嚴的哀求,時隔幾日被不在場的人,繪聲繪色學出來,一字字碾著譏誚。

  就跟寒冬臘月被人扒光衣服,赤裸裸遊街示眾,身上最不想被瞧見的不堪隱密,被人細緻觀賞,品頭論足,再口口相傳。

  她心中再平靜,也忍受不了自尊這樣被人冒犯。

  「這些,都是梁文菲告訴你的?」

  「是又怎樣,你難不成還想抵賴?」

  「我抵什麼賴?」連城再次逼上前,「真是物以類聚,狗以群分。梁朝肅狼心狗肺,薄情寡義,梁文菲狗仗狗勢,長舌鼠肚,你是狐朋狗黨,雞飛狗叫,可惜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狗屁不通。」

  「說得好。」樓梯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熟悉的讓人毛骨悚然。

  連城後背竄著涼氣,轉過身。

  梁朝肅不知何時佇立在樓梯處,注視著他們。

  鐵灰西裝外套里是純黑半領毛衣,下身少見穿了白色褲子,稍闊的版型,休閒又慵懶。

  他卻整個人發沉冷淡。

  或許距離太遠,連城沒感覺他惱怒,戾氣。

  「朝肅哥,你來了。」

  狐天德喜上眉梢,抬步過去,經過連城時大力一撞。

  連城毫無防備,側身撞上牆壁,右肩鎖骨震裂般疼痛,她咬緊牙忍下呻吟。

  視線里是狐天德頭也不回的背影,大步衝到梁朝肅身邊告狀。

  狐天德剛開口,就看見梁朝肅瞧他的神色陰駭,眼神也冰冷危險。

  他後背一茬茬起寒毛,忍不住惶恐,難道是剛才連城罵得太狠,梁朝肅把他也遷怒了?

  狐天德一激靈,不由加快語速匯報,間歇鄙棄連城一眼,添油加醋把連城的可惡最大化,來顯出他委屈無辜。

  連城捂住肩膀,梁朝肅視線已經轉移到她身上,狐天德說一句,他凝重一分。

  心下不由冷笑,她發誓天打雷劈,他都保持懷疑,梁文菲那邊的人胡謅瞎編,他照單全信。

  果然是嚴於律敵,寬於對己。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梁朝肅問她。

  連城斂去眼底嘲諷,「我想說的很多,但你信嗎?」

  「上樓。」梁朝肅示意連城,「樓上人都在場,你想說什麼,一句句慢慢說。」

  連城全身繃緊。

  她當然不會以為,梁朝肅這是在給她解釋的機會。

  事實上,連城現在很後悔。小不忍則亂大謀,一時的自我尊嚴捍衛再好,她罵的再爽快,都抵不上被抓個正著下場悽慘。

  若上樓後,只是當眾凌辱她一番,連城願意自扒臉皮給他們踩。

  最怕是,梁朝肅已經激怒了,拿出以前懲罰她的手段,到時候發現她懷孕,會給她活路嗎?

  再或者,梁朝肅從此更加嚴格看管她,影響跑路計劃,她該怎麼辦?

  ……

  到了包廂,狐天德先一步去跟梁文菲嘀咕,連城立在門口掃了一眼。

  奢華的法式大包廂,分內外兩個廳。

  內廳什麼樣,連城瞧不清楚。

  但外廳可能礙於梁文菲懷孕,沒有一絲菸酒氣,寬敞的水晶桌擺著五顏六色的飲料,長拐角沙發坐滿了人。

  竟然全是熟面孔,圈子裡同齡的千金公子,常住南省的基本到齊了。

  梁朝肅剛過去,C位就自動空出來,他沒坐。

  抬手指了最靠邊的單人沙發,擠在上面的兩個公子,幾乎同時蹦起來,笑容滿面請他入坐。

  恰逢此時,沈黎川從內廳出來,見到連城一時怔住。

  室內本就隱晦打量的視線,當即複雜喧鬧起來。

  若是視線在空中有軌跡,會呈現一個定點的四邊形,沈黎川,梁文菲,梁朝肅,和她。

  「過來。」

  梁朝肅抬手喚連城。他在有第三人的場合,對連城一向是漠視嫌惡的態度,不讓她靠近,不與她交流。

  現在突然這一聲,連城心直往下墜,克制住萬千不好的想法,立在他兩米開外。

  他目光隱隱是不高興的。

  連城覺得正常,樓下聽見她那樣辱罵,他高興才是有鬼了。

  她立在原地不動,沈黎川走過來,幫她找位置坐,「你怎麼來了,先坐下。」

  連城懷孕後,明顯孕期反應還沒有,但身體已經容易感到疲累。

  她道謝,要去坐下。

  「站著。」梁朝肅靠著椅背,大開大合的坐姿,氣勢凌人,「我讓你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