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語看著侷促的站在餐廳門口的女孩,心裡疼惜,溫柔的招手喚她:「約晨,杵在那裡做什麼,不是餓了嗎?趕緊進來用餐。」
寧約晨這才小步走過去。
她在時姨身旁坐下,眼瞼低垂,不敢去看對面的人。
白頌安極少見小妹這副小心不安的模樣,出聲道:「除了餛飩,還想吃什麼?今天廚師新做的玫瑰餅還不錯,要不要嘗嘗?」
寧約晨快速瞄了對面人一眼,說:「餛飩就可以了。」
時語對候在一旁的下人道:「讓廚師按照小姐平日的口味上碗餛飩,湯不要燙的,她現在正餓的緊,吃急了容易燙著。」
「好的,夫人。」
下人離開後,白靖遠才開口問:「開飯前時姨說你昨晚睡的很晚,她白天敲了幾次門都沒回應,還很擔心你餓著肚子,是昨天學習太晚了嗎?」
寧約晨還沒回答,白頌安就先她一步說道:「她這麼聰明的腦瓜子就算是考B大,都不需要熬夜學習。這一看就是在通宵打遊戲,不然就是靈感爆發,在創作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儘是為人兄長的寵溺和無奈。
寧約晨瞬間羞紅了臉,因為她昨晚確實是在通宵過關,直到連升到自己滿意的級別後才心滿意足的睡死過去。
白懿從始至終都只專心的用餐,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在座的任何一人,閒庭自若到仿佛周圍只有萬籟俱寂。
下人很快就將溫度適宜的餛飩端上來,並且還帶了一小瓶辣椒醬和一個玫瑰餅。
餐廳再次陷入沉靜氛圍,寧約晨剛吃了幾口,就見對面的人放下手裡的刀叉,她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肩膀。
手裡的勺子就這麼掉落在湯碗裡,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白懿只看向坐在主桌位置的白靖遠,開口:「爸,我吃好了,先去書房等您。」
白靖遠也起身:「剛好我也吃好了,一起。」
直到兩人離開,寧約晨緊繃著的身子才放鬆下來。
她的這一反應自然落入時語眼裡,縈繞在心裡的那股不安愈發強烈。
白懿這次回國,她心裡最擔心的是對方會再次做出對寧約晨不利的事情,畢竟對方十年前帶給這孩子的恐懼,至今都還沒有消失。但令她意外的是,不同於年少時的鋒芒畢露,白懿幾乎是將寧約晨當做透明人一樣,絲毫不予理會。
她起初以為這孩子長大成熟了,性子也穩重下來了,不屑再去做那些幼稚的報復行為。但縱觀白懿這些年在商界上取得的成績,以及她那出其不意的做事手段,時語不得不懷疑這人其實只是在忍而不發,然後等到最合適的時機,直接手起刀落的下手。
如今的白懿,已經不是十年前她一句話就只能被迫出國留學的孩子了。而這孩子的成長速度,也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自己究竟要怎麼做,才能保護好約晨這孩子不再受到傷害?
吃完晚飯後,寧約晨獨自來到後花園裡的花房,這裡可以說是這座宅子裡最令她心神愉悅的地方之一。
白懿從主樓里出來,便漫步向健身房的方向走去,在經過後花園全透明玻璃式的花房時,無意間的一個眼神,便看到裡面正背對著自己,專心插花的女孩。
她想起今晚餐桌上其樂融融的一幕,停下腳步,目光定格在對方曼妙細條的長腿上。
視線上移,最終落在那頗有娉婷婀娜之纖美的細腰間。只稍微打量幾眼,就知道這人四肢纖長清瘦,卻又不失丰姿圓渾。
這種堪稱完美的身材,是柳映真這些年花了上百萬才勉強達到的效果。
寧約晨將剛剛做好的插花放進精美的花瓶中,就聽到掛在花房門口的風鈴聲響起,下意識的轉頭看去,就對上一雙寡淡中帶著冷意審視的眼睛。
這雙眼睛在她夢裡出現過很多次,每一次自己都會因為那其中蘊聚著的冰涼的,甚至帶著死亡審判意味的冷酷而驚醒。
白懿看著面露恐懼的女孩,輕抬腳步上前,卻嚇得對方慌忙後退,緊接著就傳來一陣花瓶到底的碎裂聲,其中夾雜著一聲微顫的驚叫。
她止步,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摔倒在地上的人,在對方無措蒼白的臉色中,終於開口:「你雖然記性不好,但有一件事卻記住了,那就是怕我。」
寧約晨被她渾身的凌厲之氣嚇到不敢起來,就這麼保持著摔倒的姿勢,想要開口說話,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就是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白懿一個抬眼就看到不遠處櫃檯上的一個小夜燈,莫名的覺得眼熟,再次看過去。
很老舊的一個卡通動漫樣式的夜燈,卻和記憶中被她帶去A國,後來不知隨手扔在哪裡的小玩意重合。
十年前離開白家的時候,寧約晨就曾送過自己樣式一模一樣,只顏色有所差別的小禮物。那時的小女孩還算得上是乖柔可愛,也不會生出什麼事端。縱然令自己厭惡,但終歸是因為時語的偏心所致。
那時的她也只是想將這個突然闖入白家的小女孩趕出去而已。
白懿將目光收回,看著地上已經縮成一團的人,眼裡閃過嘲弄。、
這人還是小時候比較可愛有趣一點,雖然虛偽,但也算是心思純淨。不過幾年時光,便被時語嬌寵成如今這副驕橫跋扈,自命不凡的樣子。
再結合上她那虛偽的性子,真是令人生厭得很。
「白懿,你在幹什麼?!」
正在這時,一記帶著強烈的質問聲響起,白懿轉身,就看到時語匆忙趕進來的身影。
時語直接越過她,萬分心疼的扶起地上的寧約晨,問:「約晨,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寧約晨搖頭:「時姨,我沒事的。」
時語這才看向白懿,怒聲譴責:「白懿,十年前你對約晨做的那些事,我當你是孩子不懂事,不跟你計較!但是你現在長大了,為什麼還要這麼欺負她?她的存在對你沒有任何的威脅,為什麼你眼裡就這麼容不得一丁點的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