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羽也認出了凌風,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凌風將他的頭盔丟了過來,講道:
「快上車!」
眼前這個人只有一面之緣,但望著凌風的眼睛,李飛羽選擇相信他。
摩托車在空曠無人的公路上飛馳,李飛羽單手緊緊抱著凌風,將身體靠在他的身上。另一隻手臂的疼痛越發強烈,隨之而來的,是身體各處大大小小的痛楚。
瀕臨死亡的恐懼讓身體不由得發冷,大腦混沌一片,交錯播放著方才十幾分鐘裡面的所有。
不知開了多遠,直到凌風停下車,李飛羽才回了神。
凌風的車停在一個自己蓋的房子裡,如同所有城市郊區那種獨門獨戶的私房。帶著李飛羽進屋,凌風在廚房找到了一把小刀,然後放在火上烤著。
「在港城我也有方法給你找黑醫,但這裡我不是太熟。子彈還是早些拿出來好,我雖然沒有替人取過子彈,但見黑醫做過幾次。你忍著點!」
此刻手臂的疼痛已經讓李飛羽的頭上布滿汗珠,他沒有答話,只見他扯下衣服咬在口中,別過頭。
刀消毒後,凌風找來一個檯燈對著李飛羽的傷口。仔細看了看周圍有沒有神經同血管之後,開始動刀。
刀剮入傷口的同時,凌風明顯感覺到李飛羽渾身一顫,發出一聲悶哼。但很快,他就強行忍了下去。直到取出子彈,他都未再吭過一聲。
凌風知道自己不該多問,但卻忍不住開了口。
「你怎麼會中槍的?」邊替李飛羽包紮傷口,凌風邊問道。
「被人襲擊。」李飛羽答得乾脆。
聽到襲擊兩個字,凌風愣了愣。
「你跟誰交易?」
李飛羽說道:「跟安娜。」
說完,凌風不再多話。本想讓李飛羽去臥室躺一會,但他說不用麻煩就直接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
凌風在一旁的餐桌旁坐了下來,想起李飛羽剛才說的話,越發心驚。因為就在剛才,凌風見到了一個人——雪虎。
剛才遇到李飛羽的那條路是一個臨海的環道。在遇到李飛羽之前,凌風看到的是一群穿著海關制服的人。他們站在幾輛私家車面前。
路上空無一人,又是半夜,出現一群海關本就有些奇怪。凌風不禁多看了兩眼,這才發現了他們之中的雪虎。
雪虎的樣貌凌風很熟悉,他本準備把這件事當成一個巧合的時候,就遇到了中槍的李飛羽。
而就在剛才,李飛羽說同他交易的人是安娜。
又那麼巧,這次的交易被海關緝拿。
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直覺告訴凌風,今晚海關的人是安娜指使人假扮的。
想到這裡,凌風心頭一怔,這整件事被梳理成了一個非常符合安娜作風的,極其陰詭的計劃!
更重要的一點,凌風還有另一個身份。
他是林朝陽的人。
望了眼沙發上的李飛羽,見他似乎睡著了,凌風走到一旁的房間撥通了林朝陽的電話。
關門聲讓李飛羽在朦朧中清醒,死裡逃生的狀況下他根本無法真的入睡。望了望四周,沒見到白永傑,正準備起身喝口水,就聽到房間裡傳來不算清楚的對話聲。
「老大,我在碼頭看到雪虎和海關的人在一起。我懷疑有一宗交易安娜假扮海關,想要黑吃黑。」
「應該沒看錯。」
「我騎機車戴著頭盔,他們沒發現我。」
「沒有,我沒發現有其他人。」
「好,我遲些跟你說。」
凌風掛上電話,剛轉身打開門就望見李飛羽站在門前。凌風來不及扯謊,李飛羽先開了口。
「把你電話給我。」
凌風猶豫了片刻,還是把電話給了李飛羽。
李飛羽接過電話立刻撥通了一個號碼,是他父親李翔升。
李飛羽本想等過了今晚,確定海關沒有追蹤到這裡的時候才打這個電話。但現在,沒有這個必要。
「爸,是我。」
「飛羽?!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隔著電話,凌風都可以聽到電話那頭李翔升的激動與緊張。
「我右手中槍,張叔他們為了保護我全都死了。」
說到這裡,李飛羽的眼微微有點發紅。他緊咬著牙,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以至於雙唇都在微微顫抖。
「海關是安娜假扮的,她想要黑吃黑。爸,你一定要為張叔報仇!」
李飛羽講道。
漸漸天亮的時候,李翔升派人來接走了李飛羽。
幾個小時後,阿樂的電話響了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找誰?」
一個略顯渾厚而蒼勁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找林朝陽,我是李翔升。」
聽到李翔升的名字,阿樂立刻用尊敬的語氣說道:
「您稍等。」
林朝陽聽到阿樂這麼說話有些意外,阿揚捂住電話的話筒輕聲說道:
「林先生,是陵州騰龍社七爺。」
李翔升?
林朝陽皺了皺眉。自己和李翔升其實只有幾面之緣,反倒是江口先生同兩邊都很相熟,所以李翔升會親自打電話過來,這讓林朝陽非常意外。
林朝陽伸手把電話接了過來,笑道:
「七爺,您找我。」
「林先生,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在對付都達安娜,但現在安娜的命我李翔升要定了!希望你可以告訴我她的信息。」
聽著李翔升的話,林朝陽若有所思,緩緩道:
「七爺,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李翔升冷哼一聲繼而道,「為了賺錢,她假扮海關殺人滅口。要不是犬子命大,昨天就死在他手裡了!」
林朝陽不再說話,幾乎不用查證,他都相信安娜做得出這樣的事。
「好,七爺。我知道了,我告訴你……」
林朝陽話音一落,李翔升就掛上了電話。
李翔升的聲音並不輕,就算是在一旁的阿樂也清楚地聽到了電話的內容。阿樂看著默然不語的林朝陽,問道:
「林先生?」
阿樂沒有再多說一句,他等著林朝陽的決定。
萬般複雜的情緒在林朝陽心頭交織。過了幾秒,他才抬頭看著阿樂。
在林朝陽的眼神里,阿樂看到的不是僱傭兵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