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
身形佝僂的老婦人被江末和顧凌一束縛住雙臂，手裡紅燈籠掉落在地上，被一旁的明嫣霏連忙撿起。
「總算抓住了。」明季易的臉色有些許蒼白，臉上一道細小的傷口邊緣泛著黑，是剛剛在交手中被老婦人所傷。
顧凌一氣息勻稱，除了衣服些許凌亂，倒是沒受什麼傷。
他垂眸看了眼神情呆滯的老婦人，皺了皺眉，剛想開口說什麼，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幾乎是瞬間，顧凌一猛地轉身，看向身後漆黑靜謐的走廊。
明明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但顧凌一的心跳卻是越來越快，不知緣故。
「怎麼了隊長？」江末喘著氣，雙手緊緊扣住老婦人，抬頭卻看見顧凌一心神不寧的樣子。
「我們回去。」顧凌一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他鬆開抓住老婦人的手，從明嫣霏手裡一把奪過紅燈籠，幾乎是小跑著往先前那個房間而去。
「誒，等等我們。」燈籠的光線隨著遠離而暗淡，其餘人不明所以，但還是急忙押著老婦人匆匆跟上。
手裡的燈籠隨著跑動左右搖晃，顧凌一抬眼看向不遠處若隱若現的房門。
房門緊閉著，就如同他離開前一般無二，但是顧凌一的心卻咯噔了一聲——
房門縫隙透出來的光亮消失了。
一把推開房門，燈籠血紅色的光線照亮了房間裡面：桌面上的燭台被推倒，火苗熄滅，除了手中的燈籠，房間裡再無一點光線。
言惟不見了。
身後，明嫣霏等人匆匆趕上來：「顧凌一，怎麼了……我靠，怎麼回事？房間裡人呢？」
他們詢問的話還沒說完，便注意到房間裡的不對勁，頓時呆愣在了原地。
「隊長……」看見言惟不見蹤影，江末的心往下沉了沉，抬眼看見顧凌一提著燈籠，血紅色的火光打在他的臉上，神情難看至極。
在看見房間裡空無一人的瞬間，顧凌一便感覺血液倒流，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來，讓他的大腦一時停止了思考。
但很快，顧凌一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掃視一圈周圍，他垂眸看著房間的地板，語氣冰冷：「有人來過。」
「誰？這一層樓還會有誰在？」明季易一愣，幾乎瞬間皺起了眉。
是誰顧凌一倒是有了幾分想法，但這都不是眼下要考慮的。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言惟他去了哪裡？
蠟燭熄滅，房間的紙人便都會活起來，這種情況，言惟他會躲在哪裡？
「如果有人來過，葉言是不是被對方帶走了？」秦大叔粗著嗓音，「要不要我們去走廊找找？」
「把房間那個燭台拿上點亮，我們分開兩路去找。」明嫣霏見顧凌一沉著一張臉不說話，主動開口提出來。
顧凌一沒有開口，他忽然大步踏入房間，直直地往堆放在牆壁的紙人走去。
「找紙人。」一開口，顧凌一的嗓音啞得不成樣子，「找那種臉上沒有五官，不完整的紙人。」
眾人聞言一愣，這意思是，言惟是被紙人給困住了嗎？
但是言惟知道紙人的危險，想要躲開防止被困住非常簡單，只要不靠近那些紙人便可以了。
雖然在黑暗下，紙人會活過來，並且將它附近的玩家包裹起來，但它們幾乎無法移動，偌大一個房間，言惟完全可以躲開
顧凌一將手中燈籠放在地上，在堆積如小山的紙人堆里翻找著，能從動作里看出幾分急切。
這一點，顧凌一自然也想得明白。
可是，萬一是言惟主動靠近那些紙人的呢？
為了，躲開永夜會的人。
江末手裡抓著那個老婦人，無法上前幫忙，其餘人猶豫片刻，倒是紛紛上前，在紙人堆里翻找著。
會在這裡嗎？
顧凌一半跪在地上，眼睛不斷在紙人臉上掃過，確認不是之後反手將其扔到一邊。
他的動作忽然頓住，一個瘦瘦長長的紙人被壓在最下面，臉上沒有五官，只剩一層慘白的紙。
「找到了。」顧凌一連忙將它上面其餘的紙人掃開，其他人聞聲紛紛站起身快步圍過來。
明嫣霏握住手裡的彎刀，剛要遞給顧凌一，便見對方根本不等她開口，扯住紙人一用力，硬生生將其撕開。
言惟的身體無力地從紙人當中滑出，被顧凌一一把接住。
「還真在紙人里。」明季易喃喃開口。
言惟的身子倚靠在顧凌一懷裡，頭無力地垂向一旁，雙眼緊閉，臉色難看至極，白得幾乎透明。
顧凌一感覺懷裡像是抱了塊冰，幾乎感受不到溫度。
垂眸看向懷裡人虛弱的模樣，心口忽然一揪。
「看起來污染嚴重得很啊。」江末有經驗，一看言惟這樣子，就明白對方污染不輕，不由得皺了皺眉。
「那怎麼辦？」明嫣霏皺了皺眉，這才第二層，污染就這麼嚴重，後面該怎麼繼續下去？
顧凌一眸光沉沉，半跪在地上讓昏迷中的言惟靠在自己身上，抬眸看向一旁被江末牢牢抓著的老婦人，語氣冰冷：「抓緊時間，從這個遊戲裡離開。」
眾人的視線也紛紛看向佝僂著腰的老婦人，自從被擒住之後，對方就仿佛被抽出了心神，整個人看起來呆滯茫然，渾濁的眼珠子裡沒有一絲光彩。
顧凌一眸光閃了閃，剛要開口吩咐江末，卻忽然感覺懷中人突然動了動，連忙低頭看過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動靜，言惟緩緩抬了抬眼皮，淺棕色眸子黯淡無光，看起來不是很好，但人總算是醒了。
眾人紛紛看過來，顧凌一剛想問兩句怎麼樣，便見言惟閉上眼捂嘴輕咳：「咳咳……」
下一秒，言惟毫無預兆地吐出一口血，刺目的紅映襯著對方慘白的臉色，格外扎眼。
顧凌一的衣服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跡，但他顧不上這個，扶著言惟坐直身子，拍了拍他的背：「怎麼突然吐血？」
感受著嘴裡的血腥味，言惟擺了擺手，聲音沙啞：「問題不大，把瘀血吐出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