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惟聞言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江末會開口:「不用,那王嘉志有一點倒是沒說錯,房間裡的污染死不了人。」
顧凌一則是深深地看了江末一眼,以他對對方的了解,江末能主動開口,想來是放下了一些偏見。
「走吧。」見言惟拒絕,江末沒有再說下去,主動走在了最前面帶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長長的走廊里安靜得可怕,不僅沒有看見過那些遊蕩的鬼魂,甚至連玩家的影子都沒見到過。
地面上,牆面上到處是鬼魂行動留下的血紅痕跡,配上走廊里微弱的燈光,讓人控制不住的心悸。
「最後一個房間裡,快去快回。」三人停在一扇幾乎被鮮血染透的門前,顧凌一朝身側的言惟低聲叮囑。
沒有開口,言惟微微頷首,身後顧凌一和江末停在距離房門一段距離的位置,而他自己則是上前推開了房門。
帶著寒意的陰風在開門的一瞬吹出來,讓言惟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抬頭一眼便看見房間正中央的天花板上,垂下來一條長長的白綾,上面沾染了點點血漬,輕輕搖曳著。
白綾的底下不出所料擺放著棺材,帶著草藥味的腥甜氣味直往鼻子裡鑽,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陰風陣陣,讓人下意識寒毛豎立。
言惟目光沉了沉,下意識看了看自己肩膀上包紮的布條,他小心翼翼地往裡走。
沒有猶豫,他看向牆壁上的壁畫,不出意料,上面的圖片又變了。
正中央的小人雙眼被蒙住,在它的下方,只剩下了兩個小人,而在它們的頭頂,一輪血紅色的月亮當空。
壁畫的其他部分是沒有顏色的,唯獨那一輪紅月,宛如鮮血構成,顏色醒目而又刺眼。
言惟靠近幾步,端詳著壁畫上那兩個並排的小人。
與前兩次都不一樣,畫面上,那兩個小人居然都被畫上了五官:一個哀婉悲泣,另一個神情矛盾,看起來既畏懼又喜悅。
抬手摸了摸那個神情矛盾的小人,言惟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竟然覺得這個小人似乎長大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記下牆壁上的每一個細節,然後不再猶豫,轉身走到棺材旁,抬手掀開。
已經做好被殘破的肢體嚇一跳的準備,然而讓言惟有些意外的是,這具棺材裡卻乾淨地有些不正常。
能容納一人大小的棺材裡,只有一個小巧的罐子靜靜放在裡面。
這不禁讓言惟愣了愣,他抬起頭,正好看見頂上垂下來的白綾。
明明言惟沒有感覺到風聲,白綾卻輕輕前後擺動著,無風自動,就好像——上面有一道看不見的人影,被吊在了白綾上。
安靜的房間裡,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言惟感覺渾身發涼,不敢繼續在這裡耽擱下去。
他拿起棺材裡的罐子,最後確認了一下房間裡沒有別的值得注意到事後,轉身出了門。
外面顧凌一和江末已經等候多時,見言惟抱著罐子走出來,兩人一邊迎上來,一邊開口:「怎麼樣?沒事吧?」
將手裡罐子遞給顧凌一,言惟搖了搖頭:「我沒事,東西都到手了,我們回去和明嫣霏他們匯合吧……」
話說到一半,言惟的聲音戛然而止,很快顧凌一和江末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後脖頸處突然感受到一陣森冷的寒意。
三人猛然回神,便見那脖子纏著白綾自縊而死的女孩,距離他們已經不足三米。
女孩歪著腦袋,她的眼眶空空宛如黑洞,整個人被白綾吊在半空中,雙腳離地,這也讓她走起路來沒有任何腳步聲。
幾乎是下意識的,顧凌一將手裡三個骨灰罐子塞到了言惟手中,一步擋在了他的身前,畢竟先前這個女孩抓傷言惟肩膀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顧凌一和江末警惕地盯著對面臉色慘白的女孩,如果不是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現在轉身就跑極容易被偷襲後背,他們也不會僵持在這裡。
女孩如枯草般的頭髮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她的什麼動作僵硬,朝顧凌一他們抬起手,卻沒有再上前一步。
言惟被二人擋在身後,皺眉看著面前的女孩,對方的敵意似乎沒有剛見面時那麼強烈。
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三個骨灰罐子,心裡倒是有了猜測。
「幫……」女孩沒有衝上前來,而是張了張嘴,發出艱澀的聲音,只能聽清幾個模糊的音節。
她抬起骨瘦嶙峋的胳膊,用手指指了指顧凌一三人,又艱難開口:「求求……救……」
站在最前面的顧凌一聽得最為清楚,有些懷疑地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她在求救。」言惟抱著骨灰罐子上前一步,對上那女孩有些滲人的空洞眼眶,抿了抿唇。
似乎聽見了言惟的話,那女孩有些急切地點了點頭,還想張口說些什麼,嗓子卻干啞得只能吐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音節。
「……走……」女孩脖子上的白綾似乎纏得讓她難以出聲,她雙腳懸空,急切地抬手指了指一個方向,「走……跟我……」
「她似乎想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江末分辨著女孩口中模糊的音節,蹙了蹙眉,看向顧凌一,「隊長,我們怎麼辦?」
「明嫣霏那邊應該還在等我們。」顧凌一沉吟著,看向面前女孩的眼睛裡帶著思索。
片刻,顧凌一看向江末:「你去和明嫣霏他們匯合,告訴他們我們這邊的情況,我和言惟跟著這個女孩走一趟。」
兵分兩路,這是顧凌一現在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並且以江末的能力,他一個人行動也不用太擔心。
「好。」江末微微頷首,轉身就要往回走。
「誒等等。」言惟突然出聲叫住他,見江末疑惑地看過來,神情嚴肅地叮囑,「看見明嫣霏他們後,讓他們警惕那個王嘉志,手裡的骨灰不要輕易交出去。」
江末愣了愣,看見不遠處吊在白綾上的女孩,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神情變得認真:「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