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完沒了了。
見狀，言惟只得閉上嘴，將話重新咽回肚子裡。
女老師是來監督學生有序前往食堂的，她站在教室門口，眉眼低斂，注視著裡面的人走出去。
手裡還是捧著書，言惟被顧凌一牽著往門外走，忍不住在心裡皺眉：眼下這些老師看得這麼嚴，該怎麼找機會和顧凌一分享交流線索？
學校的食堂位於最中央，離言惟他們所在的教學樓很近。
進入遊戲一天左右，這是他們第一次走進這個食堂。
餘光能夠看見，周圍也有不少學生和老師往食堂的方向走，人頭攢動，卻不合常理的安靜，甚至連腳步聲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所有學生乖乖低著頭，被自己的老師指引著走進食堂，全程從頭到尾不需要他們做任何思考。
食堂很空很大，明明這麼多人都匯聚在這裡，偏偏安靜得讓人心悸。
這種氛圍無疑是壓抑的，讓人不適的。
包括言惟在內的玩家幾人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環顧食堂，找到位置坐下。
走過一張餐桌，言惟低著頭餘光瞥見一對師生正在用餐。
那穿著校服的學生低著頭，臉上神情麻木，眼眶黯淡無光，直勾勾盯著自己手裡的書。
而身側，他的老師正端著飯盒，極度耐心地餵著他吃午飯，一口接著一口。
那學生只需要張嘴、咀嚼、吞咽，剩下的事情一律不需要管。
這一幕不僅僅單單出現在這裡，整座食堂里的師生都是這樣，學生只需要專心於自己手裡的書就好，剩下的事情老師都會幫忙解決。
而這，也是在校規里寫著的。
校規第七十九條：除去宿舍期間，其他任何時候包括用餐如廁，一律由各自老師負責。
這是要把學生都養成只會學習的廢人啊。
言惟收回視線，在心裡無奈嘆氣。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拿餐盒。」顧凌一拉著言惟在一張空無一人的桌子旁坐下，自己則是起身往食堂取餐的窗口走。
這裡周圍到處是人，言惟也不好開口，沉默著沒有點頭出聲。
顧凌一走後沒多久，桌子的另一頭坐下一對師生。
言惟把頭埋得更低了些，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看著手裡的課本。
「乖孩子，好好看書。」對面的老師聲音里透著詭異，「來，啊，張口。」
雖然沒有抬頭看，但光聽動靜，言惟大致能夠想像出學生一臉麻木吃下飯菜的樣子。
「對了真乖，就是這樣。」對面老師似乎很滿意，繼續用詭異帶著蠱惑的聲音開口，「好好學習，爭取拿下今年的優秀學生代表，這樣，老師我就能好好的……」
後面的聲音模糊下來，似乎是對方意識到了這裡來往的人很多，閉上了嘴。
然而對面的言惟則是把這句話聽了進去，低垂著的臉上露出一絲思索。
評選上了優秀學生，會對老師造成影響？
不知道這影響是好是壞，言惟從來沒有聽顧凌一提起過。
正思索著，身側的座位突然有人坐下——顧凌一端著飯盒回來了。
作為學生，言惟自然也得遵循校規里說的那樣。
有些無奈地抽了抽嘴角，便見顧凌一以及夾起飯菜往自己嘴邊遞了過來。
有點像是在餵小孩。
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言惟無奈配合張嘴。
食堂的飯菜並不好吃，幾乎是入口的瞬間，言惟好看的眉頭便微微蹙起。
但是他沒有在這個時候挑剔，算上昨天，言惟已經快有一天沒有吃飯了，無論飯菜多難吃，多多少少需要吃一點保存體力。
似乎看出來了言惟不情願，顧凌一的眸光閃了閃，再餵下一口的時候順勢靠近，在言惟耳邊低聲開口：「吃一點保存體力，吃不下了就跟我說。」
校規里自然是規定了光碟，但是沒關係，吃不下的飯菜顧凌一併不介意為其解決。
看著手裡的書，咀嚼著口中的飯菜，言惟不禁思考起一個問題。
這樣壓抑不正常的學校氛圍，他們這些玩家裡遲早會有人受不了。
尤其是學生這一陣營的幾人，不能說話，時刻需要注意自己不違反校規，還要面對來自於隊友的壓力。
現在，更是連宿舍裡面都不能放鬆，他們這些人能在這種高度緊繃的氛圍里撐幾天呢？
答案要來的比言惟想像的早。
僅僅是在周三的中午，便已經有人受不了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也正巧是在午飯期間，言惟和顧凌一差不多吃完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乒呤乓啷的巨響。
隨之一起傳來的是女生歇斯底里的尖叫：「你行你有本事上啊！秦偉贏，你知不知道我壓力有多大！」
是李青青發出的動靜，她似乎已經快要被著壓抑的氣氛逼瘋了，將秦偉贏手裡的飯盒打翻在地。
意料之中的結果，言惟拿著書的手只是微微一頓，很快便恢復正常。
秦偉贏現在身上因受罰得到的傷，是幾人裡面最嚴重的，這自然離不開李青青的功勞。
二人本是情侶，儘管一開始還能保持住表面上的和睦，但是隨著自己的利益被破壞，先是秦偉贏忍不住了。
不過短短兩天，他身上的傷便不知道多了幾何，而李青青卻是安安穩穩，整個人一點事也沒有。
明明是對方犯了錯，受罰的卻是自己，秦偉贏很早就忍不下去了，開始天天在對方耳邊冷嘲熱諷。
再說李青青，或許她一開始是想好好遵守校規，好好學習希望小測合格的，她也不想自己的男朋友受罰。
但是學校這壓抑的氛圍太過窒息，自己男朋友也不理解自己，在一旁施加壓力，而李青青本身也不是什麼能抗壓的人。
怨氣積攢得久了，自然而然便會在某個瞬間炸開。
顧凌一遙遙看了兩眼，眉頭忽地一皺：「那名女老師走過來了。」
這話是說給言惟聽的，周圍的學生儘管聽到這麼大的動靜，頭也沒有抬一下，言惟自然也不能抬頭去看，只能聽顧凌一給他轉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