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第035章

  晏錦言面上沒有表情。閱讀

  所有的痛楚都隱沒在他眸底深處, 他甚至不敢吸氣,心臟會撕裂一樣疼。

  原本晏錦言和晏辭是來秦家探望秦桑的。

  聽說她今天出院, 白日裡在公司, 晏錦言就一直魂不守舍,所以晏辭才主動提出要來看看秦桑,帶他一起過來了。

  結果他們兄弟倆剛進院子, 便看見了秦桑和秦念姐妹倆往這邊走, 於是跟了過來。

  不想卻聽見秦桑和秦念的私房話。

  而且還是關於晏錦言的……

  晏辭心怯怯,搭在輪椅上的手緊了緊, 猶豫著要不要先帶晏錦言離開。

  便是此時, 花棚里又傳來了秦念的聲音。

  「桑桑, 你……」秦念欲言又止。

  她原本以為, 二叔他們為了刺激秦桑恢復記憶, 至少會把她和晏錦言的往事說給她聽。

  畢竟晏錦言於秦桑而言, 是非同一般的人。

  可事實證明,二叔他們一家子,好像並沒有跟秦桑提起過她喜歡過晏錦言這件事。

  所以秦念猜想, 其實秦宵河是有些私心, 不想讓秦桑恢復記憶的。

  也是, 以前的秦桑對晏錦言愛而不得, 心裡肯定和她現在一樣難受。

  如果沒有失憶, 她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去自愈傷口,去放下晏錦言……現在失憶了, 不愛了, 直接開始嶄新的生活, 這也算是老天爺的眷顧了。

  「抱歉,可能我剛才的話說得有些重了。」

  秦桑站起身, 走到了那盆建蘭面前,微微彎下腰,手指撥了撥花瓣,接著道:「晏錦言我是見過他的。」

  「我看見他時,並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

  秦念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能反駁什麼。

  因為她不是秦桑,也沒有經歷過車禍和失憶,實在摸不透秦桑現在的想法。

  只有一點,秦桑能確定。

  那就是秦桑真的不喜歡晏錦言了,因為不喜歡,所以談及晏錦言時,言辭毫不避諱的直白。

  也是,沒有美好回憶的加持,晏錦言對於秦桑而言,就只是一個長得好看的殘疾男人而已。

  沒什麼特別的。

  「說回你和顧堯吧。」

  秦桑直起身,回眸看向秦念:「他喜歡你嗎?」

  秦念的心驀然一沉,苦笑了一下:「他是不婚主義者。」

  換句話說,顧堯可能是喜歡她的,但是身為不婚主義者的他,並沒有想過和秦念結婚。

  如果不是秦念有了他們顧家的骨肉,如果不是顧家老太太向顧堯施壓……或許顧堯根本不會答應辦理結婚手續。

  「你真傻。」

  秦桑直言,表情很淡:「但願你能求仁得仁。」

  她說這些話時,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但秦念卻聽得嚎啕大哭。

  像是被利刃刺中了心尖最柔軟處,所有的委屈、痛苦和不甘,都被秦桑點破了一樣。

  秦桑沒有安慰她,只是坐在旁邊陪著她。

  哭了很久,慢慢緩過氣來的秦念淚眼朦朧的望著她,心裡閃過一個念頭。

  ——失憶後的秦桑,性子和晏錦言有一丁點像。

  當初秦念去臨川鎮向晏錦言道歉時,也當著他的面哭得梨花帶雨。

  那少年什麼也沒說,就只是靜靜的陪著她,等她哭完。

  真是越看越像。

  ……

  正月十五這天,秦舟帶著秦桑參加了一個派對。

  是圈子裡年輕一輩組織的,默認一年一次的聚會。

  派對組織者是輪換制,今年輪到晏辭了,所以秦舟帶著秦桑去湊個熱鬧。

  想的也是讓秦桑多一些全新的,快樂的經歷。

  派對在海城半月灣別墅區舉行的,晏辭在這邊有一套自己的別墅,派對就是在別墅里舉行的。

  秦桑和秦舟到時,人已經基本到齊了。

  三五成堆,各玩各的。

  晏辭領著秦桑兄妹倆去了泳池那邊的場子,一幫人正聚在一起玩牌,男女都有,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輪椅上的晏錦言。

  一方面是因為他樣貌出眾,一方面則是因為所有人里只他坐的是輪椅。

  「挪個位置。」

  晏辭踢了一腳離得最近的年輕男人,和秦舟、秦桑一起坐下了。

  巧的是,秦桑和晏錦言面對面。

  看著輪椅上的男人,她便想到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秦念說的那些話。

  怎麼說呢,就是怎麼也想像不出來,過去的自己喜歡他時是什麼樣子。

  另外就是心虛,因為那天晚上秦桑和秦念從花棚里出來後,有看見晏辭和晏錦言離去的背影。

  秦桑懷疑她那晚和秦念的談話內容,被他們兄弟倆聽到了。

  但又不能確定,因為那晚以後,她直到今天才和晏辭、晏錦言碰面。

  「桑桑,喝點什麼?」

  晏辭坐在秦桑左手邊,主動跟她搭話。

  這是秦桑失憶後,晏辭第一次跟她搭話。

  之前秦桑住院,每天探望她的人很多,加之公司最近比較忙,晏辭便沒怎麼去看過她。

  秦桑出院後,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和晏錦言倒是去過秦家,後來又默默離開了,壓根沒和秦桑照面。

  所以今天算是他和失憶後的秦桑第一次近距離相處、交流。

  秦桑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也欣賞他的顏,於是笑了笑,回道:「水蜜桃味雞尾酒。」

  「安排!」

  晏辭讓服務生去點酒了。

  期間,他找了新的話題,和秦桑繼續閒聊著。

  晏辭心裡盤算的是儘快和秦桑拉近距離,再想辦法從側面幫忙拉近秦桑和晏錦言之間的關係。

  至少糾正一下秦桑對晏錦言現在的看法不是。

  「你身體完全恢復了嗎?

  有沒有定期複查?」

  晏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秦桑耐著性子回他,唇角始終勾著笑:「除了記憶,其他地方都恢復得挺好。」

  當然了,秦桑後背和大腿上也留著一些疤痕。

  醫生開了祛疤的藥,只不過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見效。

  晏辭瞭然地點點頭,餘光往對面的晏錦言飄去,只見男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這邊。

  那眼神晦暗不明,帶著些許敵意。

  晏辭沒敢多看,趕緊把目光拉了回來,繼續跟秦桑說話:「那你有沒有想過找回失去的記憶?」

  這個問題,之前沒人問過秦桑。

  連醫生都沒有提過,更沒有給過能幫助秦桑恢復記憶的建議。

  大家都像是事先說好了一樣,沒有人催促她去尋找記憶。

  反倒是秦桑自己,在失憶之初,略有幾分焦躁。

  因為好幾次夜半驚醒,她眼角都凝著淚,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為什麼而哭。

  腦子裡一片空白,像被困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深海里。

  那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後來秦宵河為秦桑找了個心理醫生。

  後來住院的那兩個月里,秦桑一邊做身體上的康復訓練,一邊接受心理上的治療。

  如此才有了現在的她。

  身體和心理基本恢復到了正常人的狀態。

  秦桑覺得現在的自己狀態特別好,所以在聽到晏辭的問題後,她笑了笑,反問他一句:「已經失去的東西,為什麼要找回?」

  晏辭當場愣住。

  恰在此時,服務員將水蜜桃味的雞尾酒送了過來,秦桑接過後道了謝,淺淺嘗了一口,滿意地揚了下眉。

  這天晚上,秦桑喝了不少酒。

  紅的,白的,雞尾酒……雜七雜八的,湊在一起,她成功醉了。

  晏辭攔不住,秦舟則不想攔。

  後者覺得失憶後的秦桑其實一直有點壓抑,儘管她面上呈現的狀態很好,但秦舟有好幾次加班特別晚回到家,還看見秦桑的房間裡亮著燈。

  秦桑她好像有些失眠。

  「喝醉了也好,讓她睡個好覺。」

  秦舟都這麼說了,晏辭只好看著秦桑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

  最終結果便是秦桑醉了,整個人像樹袋熊一樣掛在晏辭肩上,翹著唇角媚笑,嗓音磁性甜軟,低喃:「我可以……叫你晏哥哥嗎?」

  女人溫熱的呼吸就灑在晏辭下頜和脖頸周圍,他渾身汗毛直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被秦桑這聲「晏哥哥」給嚇的。

  以前晏辭勒著秦桑的脖子讓她叫聲「哥」,她丫的誓死不從。

  現在……晏哥哥?

  !

  「晏哥哥……」秦桑酒氣熏天掛在他肩上,自顧自的喊起了「哥哥」。

  晏辭頭皮發麻,不只是被秦桑嚇得,還有不遠處他哥朝他投來的充滿敵意的目光。

  「桑、桑桑……你、你叫錯了吧,你確定你叫的不是言哥哥?」

  晏辭試圖將秦桑從他肩上扒拉開。

  一個勁的沖秦舟使眼色求助。

  秦舟卻一臉淡笑,完全一副作壁上觀的態度。

  不僅如此,他還時不時的用餘光打量對面晏錦言的臉色。

  晏錦言去治腿的事情,秦舟知道了。

  在秦桑昏迷的那兩日裡,晏錦言不眠不休的照顧,他也看在眼裡。

  秦舟可以確定,晏錦言是喜歡他妹妹秦桑的。

  可他太能隱忍了。

  不斷壓制著對秦桑的感情,只背地裡一次又一次的飛加拿大進行手術治療……這樣的晏錦言活得過于謹慎、壓抑了。

  秦舟想借著秦桑失憶,也逼一逼晏錦言。

  晏錦言他也該學會正面的表達自己的情感了。

  這些年,他的性子實在是太彆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