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明亮的燈光將房間照得森白,候診大廳內長椅翻倒,滿地玻璃碎渣,無從下腳。
透過門鎖孔洞,對峙的幾人,全都落在了蕭前川眼中。
戴著金絲框眼鏡的斯文男人微微蹙眉,「所以,新玩家必須給你們交保護費?」
「不!是買命錢。」
身著花襯衫的老玩家一邊摟著身旁的雙馬尾少女調笑,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聞言,坐在半截椅子上的禿頂胖子,一屁股彈起來。
「我艹你媽的,憑什麼把老子當羊宰?這遊戲……還有直播間都是什麼玩意兒?整蠱節目是吧!老子不玩……」
「哐!」
一聲巨響自男人身後傳來。
一個皮膚黝黑的壯漢立在牆邊,肌肉虬結的手臂微微發力,拎著剛從消防櫃中撬出的斧子,垂目掃過眾人,毫無起伏的語調聽起來比系統還像機器人。
「老規矩,新羊上供。」
禿頂男看了眼刀刃鋒利的斧子,即將脫口的國罵又吞了回去。
霎時,廳內只剩下角落裡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頗有些神經質的抽噎聲。
「嗚嗚!寶寶不怕……媽媽在。寶寶乖哦……寶寶乖……」
收回定在女人懷中的視線,蕭前川輕輕挪動身子遠離門邊,靠牆坐下。
合上羽睫,他腦中脈絡清晰。
從剛才的情形來看,門外的肌肉男、花襯衫和雙馬尾3人是老玩家。
禿頂男、女人和她懷裡的孩子、還有那個眼鏡兒加上自己,一共5個新玩家。
蕭前川慶幸他們並沒有發現自己,目前在老玩家眼裡只有四隻羊。
這遊戲有首殺獎勵,那麼玩家間必定存在競爭。老玩家又習慣性剝削新人。
呵!有意思。
自己受傷的事絕不能暴露。只要避開他們,靠自己的天賦技能就算單打獨鬥,應該也能苟到最後。
蕭前川這麼想著,突然一聲怒吼伴著個黑影直接砸穿門板,摔了進來。
[任務進度:8%]
蕭前川:「……」
什麼情況?
他立刻調整姿態,收斂情緒,緩緩睜開雙眼,做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唔?你們在做什麼啊?」
……
一副慵懶的嗓音輕飄過來,眾人齊齊轉頭。
誰都沒想到房門後,竟然還有一人。
那人正撐著地面緩緩坐起,袖口露出一截纖細的雪白手腕,仿佛輕輕一捏便會融化。許是因為正在發力,對方修長的指節微微泛白,看得人想要上前握住,拉他一把。
他坐直身體,看向眾人有些茫然。眾人也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容。
精緻漂亮,蒼白病態。
像一隻毫無生氣的瓷娃娃。巧奪天工,卻一碰就碎。
少年緩緩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
花襯衫男人緊盯著對方眼下的那顆小小紅痣,全部的視線都被對方吸引。
內心壓抑著的某種欲望猛然被勾起,他腦中忍不住在想。
對方絕望哭泣的樣子一定很美。
「你好!我叫花美男。你是第一次進入遊戲吧?這麼漂亮的美人兒,很危險呢!」
看著呆愣無措的少年,他抬起下巴,舔了舔唇,語氣輕佻,「不過不用擔心,你很可愛。叫我一聲花哥,這場遊戲我罩你。」
蕭前川:「???」
這人腦子裡怕是有什麼大病吧!
面上不顯,蕭前川內心咆哮。
這系統絕對是在坑他!
此刻他只想打得系統吐出什麼能回溯時間的道具,返回五分鐘前,給自己抽一爪子。
讓這手欠的,捅什麼門鎖。
奈何系統裝死是一把好手,任憑蕭前川怎麼「親切」問候,對方連一絲電流音都不泄一聲。
蕭前川仰頭無聲長嘆,現在獨善其身怕是不能了。
「蕭老師!天吶!真的是你。」
少年似乎還沒完全睡醒,整個人一副狀況之外的懵懂。
「唔?孫老師,你怎麼……啊!那……那是什麼?」
孫正順著對方的視線望去,臉上一僵,瞳孔瞬間放大。
禿頂胖子還捂著胸口躺在地上乾嚎,轉頭正對上一張扭曲可怖的腐屍臉。
「啊……啊……」
一陣驚叫,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鴨。
他立刻從地上彈起來,手腳並用地往後退,直到脊背貼緊牆壁才慢慢恢復人聲。
「我艹!這什麼東西?」
看著地上詭異的怪物,孫正面色如土。他聲音不自覺地帶著些顫抖,轉身面向蕭前川,強自鎮定。
「別……別看了。這裡很不對勁兒,蕭老師你待會兒跟緊我。」
蕭前川點點頭,聲音軟軟地透著乖巧,「謝謝你,孫老師。」
瞥了眼地上的怪物,肌肉男明顯興趣不大,抬腳走到少年面前,打量起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傢伙。
孫正下意識後退兩步,又頂了上去,「這位先生,你這樣盯著別人,似乎不太禮貌。」
肌肉男一個眼刀過去,孫正噤了聲。
少年似乎有些怕他,低著頭睫毛撲簌簌地抖動,像受了傷卻依舊努力想要振翅高飛的蝶。
肌肉男的心思亂了,忘了質問這具屍體是否與他有關,只想要伸手撥弄一下那兩隻蝴蝶。
手臂剛動,少年突然抬起了頭。他雙眼微微泛紅,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像只受驚的兔子,顫聲問道。
「是不是……死……死人了?」
淺白的唇瓣抖了抖,少年雙手抱緊自己的膝蓋。
「他……他……不是我殺的。你們相信我!我剛睜開眼你們就在我面前了。這個人肯定不是我殺的。我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聽到什麼遊戲?咱們是要破案對嗎?我不是兇手。」